63、第六十一章 没有结束的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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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总是比身体先恢复意识。
不过在重度昏迷醒来后记忆总是会跟不上存取进度。大脑会根据睁开眼第一时间内看到的事物来帮助人慢慢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天花板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清晰起来。这里是……
身体的掌控权还没有回到大脑，有种鬼压床的错觉。他勉强动了动眼睛，只见他所在的床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终于睁开眼了。”熟悉的女声略带嘶哑：“我还以为你要一睡不醒了呢。”
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脑中几乎勾勒出了她嘴角翘起的弧度，以及海般深邃的黑瞳。
感觉到她起身走到窗户边，几乎是有些报复性地狠狠拉开了帘子。光线刺入眼睛的那瞬间竟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玖……？”
动了动嘴唇，张起灵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了一个音符。
那个黑色的背影一颤，慢慢转了过来。
“哦呀？这次没有问我‘你是谁’呢。”
绚烂的阳光遮不住她唇边的笑颜。
医生来复查的结果是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为了保险还是静养几天为妙。
当然，就在那些小护士们在背后窃窃私语感叹张起灵身体的恢复能力是，当事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向下一站启程了。
他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手中握着的是黑金古刀。张起灵抬头，只见阿玖正伸着手，等待他接过那把曾属于他的刀。
她不曾改变。
“你什么都不问么？”他没有接。
“如果你希望我问的话。”
“你有权利知道。”张起灵别过脸。
“嗯，但是我没兴趣。”
“……”
见他不答，阿玖牵过他的手，把刀交还与他。在刀的重心落到他手掌的那瞬间，阿玖察觉到了张起灵一丝挣扎。
“别这样，我已经……”
“它是你的。”阿玖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它永远是你的，也只能属于你，张起灵。”
“不要跟我说什么你想解除契约。”丝毫不给他犹豫和喘息的机会，她强硬地宣示着属于他的主权：“一切都晚了，张起灵，自从我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起。”
什么自由，什么束缚。那种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强加在契约上的鬼东西，我通通都不在乎！
“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刀。以往如此，接下来也是如此。”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仅此而已。
这一次，是张起灵败，一败涂地。
“嗯，跟我一起来吧，玖。”
胖子来找过他们一次，历经波折全身伤痕累累，他也用尽了以往的热情。也许是感到所有的事情到了收尾之时，他只是默默看了蓄势待发的二人，道：“至少等到天真醒来在走吧。”
“不了。”张起灵摇摇头。
他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小哥啊，我知道有的事情你不想跟我们说，也不希望我们插手。胖爷我也上了年纪了，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面，如果你哪一天要胖爷我帮忙，只要叫一声，刀山火海我也去。天真也是一样的。如果哪天我们真的死在你面前了，你也别伤心，那是我们自愿的。”
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吴邪醒来了。
只见他顶着吴三省的脸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赶来，显然是剧烈的活动拉扯到了伤口。张起灵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你……你去哪儿？”吴邪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也不忘抬头瞪张起灵一眼。
“去了解一些事情。”张起灵回答：“没有时间了。”
我TM管你啊劳资为你拼命要死要活的你现在居然一句话不留就想走你坑我么你！
阿玖从吴邪那快迸出火星的眼神里解读出以上内容。
张起灵像是根本没发现吴邪快要爆发的小火山，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路太危险，只能我一个人去走。”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吴邪选择了放弃。
阿玖有些惊讶地发现刚才为止随时都可能冲上来掐住张起灵脖子的吴邪居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应该说，颓废了下来。
他垂着头好一会，有些无力地向他们摆了摆手。
不是万念俱灰，只是他也累了。
“你们还会回来么？”
回答他的是离去的脚步。
突然，阿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回身抛给吴邪。吴邪接住，只见掌心中静静躺着一只黑色的表。表面已经碎掉，里面的数字已经消失了。
这是潘子的防水电子表。
就这么看着这只布满沙尘和划痕的表，吴邪突然感觉到鼻头一算，泪水控制不住，像不要钱一样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截止至此，故事应该按下快进键了。
裘德考、霍老太逝世，让围绕张家楼秘密展开活动的两大势力迅速枯竭下来。九门溃散，而作为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张起灵也消失了音信。
太阳还是每天从东边升起，地球还是照样转着。
而那次张家楼的浩劫，也变成历史画卷中的泼墨一点，不曾被人知晓。
谁也不知道，手拿黑金刀的男人和穿着黑色水手服的女人正一前一后走在丛林中；医院里，穿着短旗袍的小姑娘坐在病床边，正在等待着少年的醒来；某个山脚下，一个胖子正坐在一座孤零零的坟跟前，一杯杯喝着酒；带着墨镜的男人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点燃了打火机，把手中写有‘张家族谱’的卷轴一并淹没入火苗；带着人皮面具的少年坐在屋顶点上烟，静静地看着一片大火撕裂清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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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止步在自己那件有些寒酸的小店铺门前，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苦笑着摇摇头。
没有一个结束意味着真正的尾声。
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吴邪，也并不想再多再去纠结哪怕是一点关于前不久的那些事情了。有时候，选择性放弃要远远比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幸福得多。
时间是最好的止痛剂。就让自己淡忘一切吧。不管是三叔、潘子、阿宁亦或是张家的一切一切。
然而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简直是单纯的离谱。那些逼迫自己努力遗忘的事情就像是冲破了闸门的洪水，在自己最不想注意的时候，泛滥成灾。
——那个黑色衣着的女人，给他带回了无数个轮回之噩梦。
“阿玖……？”
见他像被点了定身穴一样在原地冒充雕像，阿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离他两步的地方站定，举起手中的黑金扇，朝着那个有点发黄的头发上，狠狠拍下去。
“你丫干什么？！？！”
古董小铺新的一天在这嚎叫声拉开了序幕。
“哼。”阿玖收回手，冷斜了一眼正在抱头狠狠瞪着自己的吴邪，讽道：“看来还没有完全颓废掉啊。能有这般叫声，看样子你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吴邪丢给她个卫生眼：“我一点都不想被大清早就私闯民宅还擅自动用我的茶杯喝茶的家伙说教！”
他的余光扫过半敞的窗户，心里默默掩面想到这家伙果然还是不知道何为低调。
“不过你在这里就代表……”
“张起灵的话，他不在。”看破吴邪正四处搜寻的目光，阿玖答道：“不过他过几天会来找你，跟你正式道别。”
听到这话吴邪先是一愣，随即便放松了下来。
“嗯。”
他没有想到，再次听到‘张起灵’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居然是可以这么平静。那些以前想破脑袋也想知道的事情，现在居然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即使她说的是，他回来‘道别’。
阿玖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耸了耸肩。
“难得我心情好向来充当一次烂好人，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吴邪只说了一句话，他说阿玖我累了。
“是么。”阿玖点点头：“那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吴邪。说实话如果你还打算插手这件事情的话，张起灵也许会强行把你从这个事情里面剔除出去——无论用什么手段。”
听了这句话吴邪突然很想笑。
把我从这件事里面剔除？张起灵？哈！
你凭什么！
心中无数的咆哮突然变成了一纸空白，像所有的东西突然从一间屋子里消失了一样，空洞洞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彻底的放开。
走到柜台前拉开右侧第一个抽屉，吴邪拿出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递给阿玖。
“你还记得蛇沼鬼城的那个黑眼镜么？他前几天到我店里面来，说如果我还能见到你，就把这个转交给你。”
何杰？
阿玖心中一栗，从他手中接过那个信封娴熟的撕开。从里面抽出一张A4大小的打印纸。
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拿起柜台上摆着的打火机点燃纸张，让橙色的火光把指尖中的纸一点点烧成灰烬。
吴邪一声不吭地看她做完这一切，大脑里面没有像以往那样有太多的疑问，他不清楚为什么黑眼镜会托自己给阿玖捎信，但直觉告诉他信里面的内容十有八九是与他和张起灵有关的。
抬眼看着阿玖有些苍白的脸颊，突然觉着，自己从未了解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不，不止自己，也许就连小哥，也未必真正走进过她的内心。
不过这又如何呢？
毕竟，已经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要走了么？”
“嗯。”
“还会再见吗？”
“……”
“好吧。那，一路小心……”
从此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吧？一直以来，多谢了。
别过。
后会无期。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一章 没有结束的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