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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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中国城的那顿晚餐，成了唐忆人生最不可追忆之痛。
当然，与地点形式无关。其实，一切都安排的很完美，大到餐厅环境，小到餐具摆放，无一不努力契合牧大公子的品味。而就事实来说，效果确实不错。只是，唐忆似乎忘了，她的用餐对象，不管外表如何温文尔雅，内在可是毒舌一枚。
牧江南的用餐举止无可挑剔，完美得几乎要闪瞎所有人的眼。对于这点，唐忆自然是感到十分有面子。只是——
吃完饭后，牧大公子酒足饭饱，趁着唐忆放松警惕之际，张口便开始批判今天入口的所有菜式，比如应该如何才能保证最佳的营养，比如应该如何才能获得更好的口感之类。林林总总，包罗万象，列举了古今中外的各类事例，最后终于得出结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唐忆真是气死了。
早知是这般景象，还不如还钱呢，至少他牧江南应该不会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要我说，你就是迷糊惯了。”次日一早，在经过唐忆经久不息的哀叹后，伊芙怒其不争地戳着她的脑门。
“选个有情调的地方很难吗？”艾达连忙帮腔，“你好不容易有了嫁出去的机会，怎么不好好把握！”
“说得我好像没人要一样。”
“本来就是！”
损友们的异口同声令唐忆大受打击，不过，也让她逐渐想明白一件事。在室友眼中，牧江南似乎就是那骑白马的王子，偶遇她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灰姑娘，从此一见倾心。可据事实而言，她与牧江南的交集，就现在来看，除了害她崴脚的那次舞会，便是最近的两次饭局。
可，这就是要坠入爱河的预示了么？
“忆，你也应该好好谈场恋爱了。”伊芙瞧着唐忆的脸色，不由分析，“看看你，自从进大学来，就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样子。其实追你的人也不少，怎么就不开窍呢？”
“照我说，恋爱也是一种生活经历。”艾达趁伊芙喘气的间隙插进来，“趁着对象不错，好好把握吧！”
“……我真是受宠若惊。”唐忆撇嘴，“只是，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该和牧江南去谈？
可之后一连几天，牧江南都没有再出现。
唐忆没心思去理会牧大公子为何失踪，她最近很忙，除了上课便是在室内冰场泡着。随着学习生活的渐入正轨，各类校园活动也逐类展开，而最近炙手可热的，则当属一年一度的社团文化节。
按照传统，社团文化节的开幕一向是大手笔，学校的每一个社团都以能在开幕式上表演而引以为荣。因此，作为社团之一、兼之每次出场都能赚足眼球的冰舞俱乐部，义不容辞地首当其冲，接受了主办方有关节目表演的邀请。
根据以往习惯，冰舞将分为男女独舞和男女双人舞三个部分，每部分时长不过两分多钟，男女独舞分别表现的是力与艺术的美学，而后的双人舞便力图展现二者的相依相容。整体节目将以串烧形式呈献给观众。
作为重头戏的男女独舞，一直都是冰舞俱乐部中技艺最精湛的男女运动员分别担当，那这一次的演出任务，就义不容辞地落到了凯尔和唐忆的头上。
“练得怎么样了？”
唐忆刚出冰场大门，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凯尔。
“还行吧。”她下意识地皱皱眉头，“但也仅仅是还行而已。”
最近几次的训练，动作倒是排得到位，可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加之前期准备工作与之前相比要繁琐跟多，唐忆着实有些不习惯。可反观凯尔，一身清闲，估计是经常参加的缘故，这类准备早已见怪不怪，因此也习以为常了。
“时间还早，不急。”凯尔闻言一笑，“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那是——唐忆不由暗自腹诽。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在进大学之前可是接受了长达六年的专业训练，无论是从技术动作还是表现力上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因此才能在学校的第一次冰舞表演上声名鹊起，其影响力也一直延续到现在。再看看自己，虽然也是从小跟着妈妈练习，但毕竟不是以比赛为目的，虽然在俱乐部里也算是出类拔萃，可与同期的凯尔一比，也只能甘拜下风。
“别担心。”凯尔好像洞悉了唐忆的想法，出言安慰，“你不是之前有过一段训练吗？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表现得很好。”
唐忆晃晃脑袋：“训练什么的，没有实战经验都是白搭啊……哎算了，我还是先别想。等会还有课，要是被教授抓住回答不上问题，那就真的死定了！”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问，“说到训练，你是怎么知道的？”
“艾达说的。”凯尔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丫头，嘴巴真不牢靠！不过，什么时候她和凯尔的关系这么好了？
唐忆高深莫测地点点头：“艾达嘛，知道了。”
“记得给她一张开幕式的门票。”凯尔继续叮嘱。
“你怎么不自己给？”
“我们又不熟。”
看来，最近疑似春天降临的并不仅仅是她唐某人啊……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唐忆长长舒了口气，终于平安度完了这个下午。收拾书包的时候，一旁的艾达凑过来，颇有兴致地夹起一张纸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就见你一下午在画这个，解释解释？”
“你自己不会看啊。”唐忆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喜欢了凯尔这么久，连这都不会看？”
艾达蓦地脸红：“这有什么关系？再说，不是喜欢……是，是仰慕！”
“多说无益。”唐忆投了个“我懂得”的眼神，笑得花枝乱颤。
不过，打趣归打趣，唐忆还是指着纸片，对艾达大致讲解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找不到那种感觉？只能通过画图来分解？”
“大概吧。”唐忆有些无奈，“其实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可就是不能很好的表达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明明能抓在手里，可待握紧拳时，却仍是一片虚空。虽然经过在普莱西德湖十几天的强化训练，唐忆对动作的把握已经算的上得心应手，可对于表达这一块，还是懵懵懂懂。并不是她不会去表达，在有的时候，她可是很轻松的就能诠释出饱含的感情。这就如同《天龙八部》里刚窥入门道的段誉公子，虽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不懂如何收放自如。
一言以蔽之，唐忆这缺点，可真是能结结实实地浪费一身好资质。
于是，唐忆抑郁了。
当伊芙得知此事后，便简单明了地撂下了一句话：“没亲身体会呗。”
这次编排的节目，对于女子独舞而言，要表演出一种深深思念的感觉。别怪唐忆愚钝，就依据这一句话，表演方式便能引申得多种多样。情绪的表达各不相同，有外露的，也有隐忍的。可唐忆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情感表现都运用了个遍，但得到的却是节目策划们一致的摇头。就算她怎么费尽心思地去改变，就算技术运用得最是炉火纯青，可收到的评语还是——“忆，你的感情在哪里，我们没有看到。”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后，也难怪伊芙会说“没亲身体会”了。
可这要她怎么体会嘛……难道要真的为了节目而去找男朋友？动机太奇怪了吧！
想到这里，唐忆一阵恶寒。什么乱七八糟的，赶快忘掉！
看来，只好继续去慢慢摸索了。
这天，唐忆在匆匆塞下一个面包后，便又急着赶去冰场训练。
“她这样没事吧？”艾达目瞪口呆，指着桌上剩下的早饭，不由大为光火，“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端上来的。”
“理解万岁。”伊芙一脸的淡定，“非常时期非常处理，大不了开幕式之后，你再找她将损失要回来。”
“你那句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艾达摇头，“我看呐，她就需要一场恋爱，否则不等她悟出来，自己的小命就去了一半了。”
两人半是抱怨半是唏嘘，携同下楼，预备去图书楼查点资料，看看有没有能帮唐忆小姐开窍的著作。却不料，脚刚踏出宿舍楼，两人的眼睛立刻直了……
另一边，唐忆独自一人立于平整的冰面。她身着演出时要穿的服装，足登白色冰鞋，就这样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策划等了好久，都不见她有任何动作，不由着急：“忆，你准备好了吗？”
唐忆回神，抱歉点头，示意放音乐。
飘渺的女声顿时蕴满诺大的冰场。
唐忆将单手放于胸口，侧面垂首，心中却在数着拍子。待到又一波旋律乍起之时，忽而缓缓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待众人回过神来，她已经开始循着悠悠的音乐，缓步滑向前方……
脚的步伐依次滑过冰面，手的动作渐渐舒展，忽如其来的一次旋转，她轻巧地将右手送向前方，左手却虚扶着胸口，眼神哀伤却执着，似乎想抓住什么求而不得的人。
本来画面已经很完美了，可看在策划眼里，却微微有些失望。唯美的感觉是到位了，但却又好像少了点什么，那样的求而不得，表现得还不是很明显。她正欲记下这一次的评价，却突然停笔，只是将视线再一次投向白色的冰面……
唐忆突然觉得有一只温柔的手，慢慢覆上了她的腰。乍惊之下，回头，却见是许久不见的男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专心。”他轻声说。
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沿着她伸出的手臂，渐渐触到冰凉的右手。唐忆巍巍打了个颤，却与冷无关，就像是一种悸动，在男人与自己肌肤相触的时候，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吃惊。
“我说了，专心。”
腰上猛一吃痛。唐忆回头，恰见男人略微不满的眼神。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心生一丝异样，随即一个甩手，平移几步，挣脱了男人的“钳制”。
牧江南几不可闻地笑了笑，随即跟上唐忆的节奏。他将距离控制得恰到好处，一分一毫似都经过了极其精密的计算。当唐忆想抓住他的手时，他便略缩回一分，两人始终无法正面交汇，只能相互追逐。
演出服是浅浅的淡色，肩上缀有几处类似羽毛的装饰，不繁复，却有着恰到好处的美丽。衬着唐忆略施脂粉的面容，竟辉映得相得益彰。牧江南看着她，忽而欺身上前，趁女孩尚没反应过来之时，一个托举，就这样把柔柔的腰肢给托在自己的肩膀上。
又是托举！
唐忆有那么一瞬的失神，可随即却突然醒悟。这可是在训练啊！她略略有些慌乱。俱乐部的朋友们可都在一旁看着呢，他就这样闯进来，就这样扰乱了训练，而现在，还把自己给……
可此时的唐忆却使不上劲。牧江南的手牢牢禁锢住她，让她除了能伸动手臂之外，只能如下腰一般依附于他的肩膀。唐忆实在是又羞又恼，可又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只能微微扭头，冲牧江南瞪眼。
而这一摆头，却让她愣住了。
牧江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光依旧幽深，却也有着一种莫名的神采。他就这样，含笑对上唐忆的眼睛，竟再也不肯移开分毫。而唐忆，怔怔地沉溺在他愈来愈深的眼眸之中，忽而毫无意识地伸手向他探去，却在下一秒被他握住。
冰面上的两人，眼眸交错，十指紧扣，一如回到了那场舞会。初识的他们，因为无心亦或有意，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幕神情款款。
从此以后，我的眼中再无他人。
你知道吗，那个流传于冰上的传说？
陌生的两人，一旦牵住手，即是一辈子的不分开。
执汝之手，与汝共舞。
这本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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