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月影沙丘

38、潇湘风雨

　　“若你记得起今日之事，那就来找我吧。”
　　这是我留给他唯一的承诺，只是他忘却的可能性更大而已。不在理应这人错愕的表情，迈步速向城东而去，但愿……但愿翠茵依旧安然呀。
　　“王妃回来了——”一拨一拨的声音往王府内传了过去。只是一瞬间，府中便沸腾起来了。我回来了值得如此高兴么？
　　“王妃——”红儿及绿儿欣喜的跑了出来，可就是不见翠茵的身影。
　　刚想询问翠茵，可一声极为温柔的声音便于此时扬起，嘴角依旧微微上扬。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方回来？”
　　高昂着头，看着这站立于玉阶之上的恭亲王：“王爷是在责备妾身吗？”
　　他缓步走了下来，叹然笑道：“我是在关心你。”
　　不以为然的一笑：“王爷今日怎如此早就归府了？”不想再在那问题上打转。
　　“我若不在早些回来，这府中当真无人知晓你已不见了呢？” 他便依旧笑语道。
　　笑容僵硬了起来，看着这人，问道：“翠茵呢？”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我，执起我的手，向里边行去，轻语道：“我以为你已记住了我的话了呢？”
　　心中一紧，问道：“你把她怎样了？”
　　他拉着我的手依旧头也不回的走着：“你定是未用午膳吧，都如此晚了呢。”
　　挣脱他的手，拦住他，冷声问道：“翠茵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说道：“下人正看着你呢？”
　　回视一圈，果真许多下人驻步而望。无奈退至一旁，再次问道：“翠茵呢？你把她怎样了？”急速的跟上他的步伐，看着他一脸怪异的笑靥。
　　他不语，继续向潇湘阁而去。无法，我便也只有在后跟着他急速而行。忽的他停了下来，转了过身，而我也是因未料得他会如此，忽的顿住脚步，不让自己向前栽去，身形晃了起来。好在他伸手扶住了我，故而我未有摔倒下去。
　　“看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呢？”他满口的温柔，看着我说道。
　　嘴角僵硬了起来，不留痕迹的挣脱他的手，再次问道：“翠茵呢？”
　　“她对于你当真如此重要了吗？”嘴角含笑，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见其如此，我倒不好回答了起来。我不知我的回答会给翠茵带来怎样的后果，只能呆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人。低眉半晌，方抬头说道：“王爷不也是如此关心自己的下属吗？否则他们怎会如此为您卖命。”似是而非的回答，无论如此都都不可能无利于翠茵。
　　他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你打定主意要为翠茵那丫头脱罪呢，可你定也记得我曾说过，对于办事不力的人，我皆处之于重刑。”
　　嘴唇轻抿了下，看着他，笑说道：“可妾身却认为翠茵办事未为不力呢，她成功了不是吗？她是我的人，理当听从我的安排，何罪之有？”
　　“我说过这王府中所有的人都要保护你的安全，可她却忽视了，让你独自一人出府，这难道不是她的不力吗？”王爷当然的回道，可眼中却是怪异的狠绝。
　　“若如此，那这整个王府中人皆要受罚了，不是吗。堂堂一个恭亲王府竟然不知王妃不见踪影，如此大的疏忽，不也是办事不力吗？怎么，王爷便也要处罚整个王府之人了吗？”
　　没有我想象中的怒意冲天，毕竟我是第一个如此公然与其对峙之人，他反倒击掌笑了起来：“厉害。难怪那丫头如此有恃无恐了起来，全然不将王府法规放入眼中。”
　　心中不由得一寒，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都如是说了，我当然是要放了那丫头了，总不至于全府受罚吧。”
　　心这方放了下来，可谁知他接下来的话语却又叫我切齿不已。
　　“来人呀，将那翠茵放了，发配柴房，用不得离开拆房半步。”
　　“你……”紧握双手，无法怒气而出。
　　“怎么，夫人不满么？此乃为夫首次如此宽待办事不力之人呢，不妥吗？”他清雅的笑着，双眸如玉，全然不见半点尘埃之气。
　　“妾身怎会不满呢。妾身在此替翠茵谢过王爷大德了。”可心中已是诅咒不已，卑鄙。但这样也好，最起码我知道翠茵是安然的了。
　　刚进厢房，红儿、绿儿二人便已将饭菜端入了进来，竟是两人份的。
　　“王爷未用午膳么？”讶异的问这桌案对面之人。
　　他便是笑了笑，未有解释。我哪知他于那宫中之事一安排妥当后，立时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怕的便是我于此段时间偷偷溜出王府，从此再无音讯。
　　见对面的人不应我，旋即眼一转，神秘的问道：“王爷不想知晓妾身今日去往何处了么？”
　　“你若想说自会告知于我，若不想说，无论我如何相逼，你便也是不会诉之于我的，不是吗，夫人？”他依旧清风笑语的看着我。
　　笑了笑，以示认同他所说之语，道：“妾身今日跟踪顺亲王了。”
　　“什么？”他极为震惊了起来，眼中竟泛出缕缕担忧。
　　“妾身发现那菡萏王子似乎正同顺亲王商榷何重要之事呢？一栋楼阁竟被封锁的密不透风。极为可能对王爷不利。”
　　“是吗？”他不冷不热地回道，“那又如何？”
　　“你不担忧吗？”很是讶异为何他会有如此正定，难不成他早就知晓了。
　　“为何要担忧？”他笑问道，“夫人这是在替我担忧吗？”
　　嘴唇忽的僵硬了下，笑道：“你是我夫君，且身当担忧王爷了。”
　　他嘴角微翘，说道：“不是另一个隔岸观火，以逸待劳吗？”
　　顿时僵下脸，笑靥无论如何也无法展示出来了，这人当是精明呢：“王爷此为何意？”
　　他依旧一笑，将菜夹入我的饭碗中：“快些用餐吧，饭菜凉了对你身子可不好。”
　　冷然一笑，将饭菜一推，说道：“王爷既然怀疑妾身，又何必如此虚伪起来呢。”
　　“我虚伪？”他忽的将头一偏，大笑了起来，对这红儿等人下令道：“出去！”
　　这一令，吓得红儿她们迅速的离开厢门，而我便也不解了起来。
　　“夫人当真了解为夫呀，嗯！”他的眼神似乎极为偏执了起来，“可夫人难道未觉你同我当真是为绝配呢，一样的虚伪。”
　　“妾身不懂王爷之意？”站了起来，退开桌案，冷然的说道，可心中已翻腾了起来。
　　“当真不懂么？借刀杀人这一招已为狠已，暗里放箭，更胜一筹，谁知其后更留一手，暗渡陈仓，实在高明呀。只是不知是夫人太过聪慧了，抑或是我同那顺亲王太过愚钝了呢。”讥笑的看着我，眼中阴寒不已，“大概是因为夫人运气不佳吧，依旧绕回了原地，只不过是换了一地罢了。”
　　终于知晓其所谓何事了，冷声道：“那卢郡守本就该死。”会牵引李鑫对付于你，只是为了好让自己尽快脱身，早离那是非之地，可谁知终究棋差一招，人算不如天算。
　　“是吗？但那德妃呢，那二皇子呢，他们可未开罪于你吧？”依旧不冷不热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心再度提了起来。于那后宫，我便是施计，牵引皇后将怨气从惠妃身上转移至那无求无欲之人身上。之后又将后宫嫔妃之争也引入其中，整个后宫便也在次沸腾了起来，惟有惠妃那是一片安宁，因为她有圣上的守护，也因为我于暗中的操作。
　　“将无辜之人引入争斗中，却又装圣洁的去收拾残局，当真虚伪至极了呢。”
　　冷冷的回以一笑，说道：“不是有王爷在守护着他们吗？他们不也是安然无恙了吗？若非是我那推波助澜的话，王爷能知晓谁一直暗中对德妃不利吗？现在那淑妃一派全然崩溃，不也是极为有利于王爷了吗？曹国舅可是一直不满王爷呢，如此一来，不也将其一翼剪除了吗。王爷理该感激妾身方是。”
　　“应该说是极为有利于你了吧，那惠妃及四皇子的地位更加稳固了起来，不是吗。若非我及时出手，只怕德妃他们已是尸骨无存了呢。这或许是夫人你未曾想到过的吧。”他笑了笑，起身向我行来，“为何要对付德妃，她对你并无阻碍不是吗？”
　　为何？我不知晓。或许是因为她潜在里是一个危胁，我要替舒焕守护惠妃及四皇子，不容许有任何差池。或许是我妒忌她，处于深宫内宅，竟依旧一派风平浪静，依旧如此心态淡然。抑或只因她身边永远有如此一个不离不弃的爱人与儿子，她有着我所未有过的亲情。
　　“只要有你在，那她便是永久的阻碍。”既然已如是了，何必虚与委蛇下去呢。
　　“只因为要替舒氏一门守住惠妃吗？”他问道，脸上已无前一刻的笑靥了。
　　不语，防备的盯着他，他进，我退。心中已感觉到了危险，或许下一刻我便不在于此世间了，胆寒的问道：“你要做什么？杀我吗？”
　　“杀你？”他再次嘴角含笑，诡异的骇人，手伸了过来，轻抚着我的脸，而后不顾我的疼痛，将我脸上的面具扯下，“你是我妻子，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又怎会杀你呢。疼你都来不及呀，馨韵，我的王妃。”
　　“你要干嘛？”我急着想推开他，他的眼光好诡异，我不得不心骇了起来。
　　“我只是想让你知晓，我才是你唯一的夫君，不是顺亲王，不是江鹤云，亦不是刘文欣，更不会是那舒焕。你是我的，此生此世，便是下黄泉，在你身边的也只会是我。你我二人只会捆绑一起，同下十八层地狱的，谁也无法拆开我们了。”
　　他的吻如暴雨般的打落于我的全身。我只得无助的闭上眼，任他摆布。眼角无声息的溢出一滴泪，如死灰般的等待着那漫长的地狱的来临……
　　怎会如此了呀，锦被里的我□□，眼神痴呆的看着地上凌乱的衣物，前一刻它们还是好好的待立于我身上的。那恭亲王已不知所踪，大概又去那华妃那了吧。不禁然的傻笑了起来，泪在次溢了出来，如今我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恭亲王妃了呢。
　　“王妃——”外边传来了红儿的声音。
　　见我未应，红儿不禁忧心不已的唤了起来：“王妃……”
　　见我依旧未出声，便急急开口道：“王妃，奴婢斗胆进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耳边传来红儿惊唤的声音：“呀——”
　　“怎么了！？”绿儿听此，便也是急急从外跑了进来，可当她看到满室狼藉是，便忽的顿住了，讶异的看向床榻上的我。
　　“王妃……”她们因是猜到了些什么，一脸的绯红。
　　木然的看着她们，淡然的说道：“给我整备两盆浴水。”见她们依旧呆愣着，不禁声音冷了起来，扬声道：“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她们这方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掩住门，离去了。
　　揭开锦被，赤脚踏于冰冷的青砖石上，寒入骨髓。弯腰缓缓地拾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披上，而后萎靡的坐于地上，扭头却看到那床单上的落红。如疯子般爬起来，扯下那锦被，那床单，我既然当真成了恭亲王妃了。我该笑呀，不是吗，该笑的，理该如此的。可为什么心会好痛，为什么呢。
　　将红儿她们赶了出去，自己独自一人于浴盆中拼命的擦着身子，什么地方也不放过。于这氤氲的水汽中，泪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咬着唇，嘤嘤的哭了起来。
　　良久放平静下来，对侍候于外的二人，冷然的唤道：“你们俩进来，替我更衣。”
　　既然要一起入十八层地狱，那么所幸就一却做绝吧。权势，女子也一样可以动的。
　　“王爷呢？”冷声问道。
　　她们抬头看着我，便又呆愣了起来。看来我这张脸当真是有用来着了。在此问道：“王爷还在王府吗？”
　　她们这方回过神，摇头齐声道：“奴婢不知，听韩总管言，似乎到宫中去了，那边尚有事未完成，今夜恐是不能回府了。”
　　天色已暗了，看来那人应是留于华妃那了。也罢，这样也好。
　　穿好衣物，弄好云鬓。转身看着身后两人，冷声下令道：“速去备马。”
　　“王妃……”绿儿不解的看着我。
　　“备马!”我再次冷声下令道。
　　绿儿一惊，慌退了下去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冷然的看着身旁的红儿，她便是忽的噤声低下了头，不语。
　　不再看她，迈步出去，只是冷然的说道：“帮我照顾翠茵。”
　　我已什么也不在乎了，什么也不在乎了。看来那道人所言当真要成真了呢，红颜祸水，就做一回这祸水吧。这深黑的夜空中竟无一颗星，静的如此诡异，犹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