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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计中计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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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青丝,抬头看着头顶火辣的太阳,只觉得刺眼的让人发晕。这火一般的太阳,让整个地面发烫的可以烤熟一个鸡蛋了。
丽妃自从那日被我那青瓷盘砸伤之后,便已几天未来此地了,也怪无聊的。原本以为那个尖酸刻薄的人会于当天向我报复的,谁知却多出了几个多事者——刘丞相、舒焕、太子。就连那躬亲王爷不忘插上一脚,向圣上请示邀众多僧道于后宫诵经礼佛,祛邪去魔,热闹了整整三天。如此的一搅一闹,倒倒是使得那丽妃不得不暂且放我一马。想想,就连皇后都亲自为我说情了,她能不买皇后的帐么。不过我也知道她并非是个易打发的主,过不了多久,她定会上门找碴的。而我只需静观其变,以静制动。当然,若我找到时机,便要先发制人,置其于死地。
“姑娘,要不要来些西瓜呀,这可是太子殿下刚派人送来的呢。”翠茵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满心的欣喜不已。只不过是些西瓜而已,有必要欣喜至此么?
坐于藤阴之下,伴随着一丝清爽的气息,不知不觉已迷糊的睡了起来。只是耳边隐约听到翠茵的话语。嘴角含笑的进入梦乡。近来当真是太累了呀,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似的。
“姑娘,姑娘,您醒醒呀。边关来信了,来信了呢。”耳边的声音异常的激动着。
来信?似乎是天外之音,心中不知回荡了几回。
“来信了?边关来信了?可当真?”猛的弹坐而起,这方惊醒过来,一把抓住翠茵的衣袖,满心惊喜的问道,“信呢?信在哪,快给我。”
翠茵见我如此,不禁笑了起来:“奴婢还以为无论如何唤姑娘都不会醒呢。”
满心的欢喜便于她这一玩笑之语,顷刻间一泄殆尽,闷闷的说道:“你倒是很高兴看我失望的样子嘛。”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眼睛微微的合拢起来,头一偏,又要入眠起来。倒也甚为佩服自己,如此热的天气,竟依旧可以安然入眠。
翠茵依旧笑道:“姑娘呀,奴婢又何曾骗你来着。看,这是什么?”
一个极细小的信筒顿时出现于我眼前,随着翠茵的手,上下移动着。
“信筒!当真是信来着。”我惊喜地忙接过它,小心翼翼的从里抽出一张信条,手不禁颤抖着,不敢闭眼的盯着上面的蝇头小楷。
“当真想不到呢。竟有那么厉害的信鸽,如此远的距离,却丝毫未有差错呢。”翠茵感慨万分的声音便于我的泪水之中停顿了下来,惊惶所措的看着我,说道,“姑娘,信上说了什么了?你怎哭了呀?”
轻摇着头,不发一语。那张小小的信笺就这么被我紧紧地握着。抬起头,压抑着心中异常的激动,不让眼眶中的泪流下来,可仍是徒劳的流落下来了。
上面只是短短几字,却已是话尽了所有了呀。
安好,勿念。待封狼居胥,速与汝相见。珍重。
浩然书
无尽的思念只字未提,然一句“速与汝相见”却是述尽情肠。战争的痛苦,便也只是一个“封狼居胥”轻轻带过。他终究是不忍我因他而伤怀呀。在那里当真是安好么?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这又怎会安好呢,已近两个月了呀,方来此短短几字,怎会好呀。泪不停的流了下来。
“姑娘,您没事吧,不要吓唬奴婢呀。”翠茵惊惶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轻摇了摇头,尽力的淡然地说道:“没事,放心。”可仍是满腔的凝噎之声。
近来的泪水当真是多呢,没想到那枯竭的心竟已慢慢的苏醒了过来,是他们之功吧。
“当真没事么?”翠茵仍是不放心的问道。
我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你去帮我整备笔墨纸砚吧。”
“嗯。”翠茵忙转身向里屋走去。
再次展信笺,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不禁恍惚了起来,似乎看见了一个身披重甲的少将在一堆竹简当中奋笔疾书,那胸口隐约可见点点血迹。
“江兄——”惊唤了一声,人不由得向前栽倒下去。这才惊醒,原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个梦幻而已。看来自己当真是累了呀。苦涩的扯了扯唇角,再次抬头看向上空。苍白的一片,无法看清什么。
“惠妃娘娘到——”殿外忽传来宫人的声音。
惠妃,她怎会来此?这个除非是在舒焕或是圣上的陪同下方会出怡沁园的女子,她来此做甚?是舒焕陪同她来此么?
里边的翠茵一听到惠妃到来,立马从里屋迎了出来。
“奴婢拜见惠妃娘娘,惠妃娘娘万安。”翠茵忙叩礼道。
我便也起身,傻笑着,学着翠茵的样式,如疯子般的叩礼,口中喃喃道:“惠妃娘娘万岁,惠妃娘娘万岁!奴婢叩见娘娘。嘻嘻……”
舒焕竟没来,只是她一人携几名宫女而来。所为何事呢,我与她素无多大交集?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看我吧。
“行了,起来吧。”惠妃淡然挥手道,“还不快扶王姑娘起身,跪着干嘛。”
“是,娘娘。”
“姑娘,姑娘”翠茵忙起身过来将我扶起坐于石椅之上,而后转头看向惠妃,恭谨的施礼道,“娘娘,王姑娘她……希望娘娘见谅。”
惠妃看着我,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娘娘……”翠茵本想拒绝,却立即被惠妃打断了。
“我说下去就下去,有何可是!”
“是,娘娘。”翠茵无奈的看向我,见我傻笑的看着她,玩弄着手中青丝向她摇摆着,便会心的施礼退去了。她知道我那摇弄青丝得意思:惠妃伤害不到我。
“你们也退下。”惠妃又转头对那些宫女命令道。
“是,娘娘。”几名宫女便也施礼退至园外,走前极为谨慎的看了我一眼,很是防备的眼神,似乎我若一有何举动,便要飞速过来,将我挟下。
惠妃漠然地看着我,一语未发。而我便也是一直回以傻笑,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口中胡乱的哼着记忆中的几首童谣,竟悲哀的发现自己所记得的那几首却是人于洪都时狗伢子教我唱的,而自己的童年却是一片空白。
“你可知,当我知晓你已疯掉时有多欣喜么?”她挑了个离我较近的藤影石椅坐了下来,满是辛辣的话语对着我。
看了她一眼,仍旧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哼着童谣。我知晓,她不会因我如此而停止她辛辣的话语,她便也早已明了同一疯子对话是不会得到何回应的。看来她今似乎不是为了向我扬威呢,毫无半些喜色。
“可怜我竟以为你若疯了,焕便也不再将注意放置于你身上了。欣喜的将此事告知于他,谁知他却越发的担忧起你来了。“那满心的苦涩之语,让我也不禁为她心酸。女人最苦的莫过于一片痴心的等待换来的竟是一场空梦。
“你可知,他竟要求与我同圣上请求将你赐于他。呵呵,赐于他呀。”酸涩的笑语,梨花带泪的容颜,“怎可能,我又怎可能为他同圣上请求此事呢。他又怎会如此的天真。”伏案哭泣着,想必于她,甚为在意于舒焕吧,真是可怜的女子呢。
良久,方止住哭泣声,抬眼,狠狠的看着我,冷然说道:“为了他,我甘愿入宫,为他探的圣上的风向喜怒,保他仕途安然。而你,你又为他曾做何事。凭何他要如此待你。我与他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有着几十年的情感。为何他如此执意放不下你呀,你与他,亦不过短短数十日而已,更何况你的才貌并不及我呀。凭什么,凭什么他竟如此痴心于你呀。”竟似同母亲生前一般的歇斯底里呢。
心中已不禁骇然起来,原来这女子竟是舒焕仕途的一枚棋子呀,难怪乎他如此年青竟可以官至三品侍郎了。不过她亦也明知是棋子,却也仍执意如此。这种情感,亦非母亲所能比似的。
那么她同舒焕当真并非胞姊弟了么?疑惑的斜看了眼那已然心碎不已的女子,当真无一相似之处呢。
“知道我有多恨于你么,即便是你已然疯傻了。”她起身,一步步向我我走了过来,步履如此的沉重不堪,双眼恨恨的注视着我,似要将我生生吞进腹中。
我心下一惊,不觉于云髻之上悄然取下那枝含毒的金钗,傻笑着看着她。
谁知她于我一步之遥便骤然此步,咬着牙,痛恨的看着我,话语道:“知晓么,此刻我竟是如此的希望你就此香消玉散呢。只要我头上的发簪取下,直刺于你,你便将不复于世了。可我却不能让你就此而去,若此,他定会怨恨于我未能保护你呀。”苦笑着,于怀中取出一枝紫色香木,沉沉的放置于石桌之上,转身便往园口疾步而去,徒留下一片孤寂的身影。
拾起那枝紫色香木,与鼻尖清嗅了下,顿时令人心旷神怡,竟也有安神之功效呢。想必是圣上赐于惠妃之物吧,如此稀有呢。玩味着手中的两样之物,看向那已去无踪的身影,不禁轻笑了起来。借刀杀人也未尝不可呢。
“姑娘,惠妃娘娘她未曾为难于您吧。”翠茵疾走了过来,问道。
我看了看她,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香木递于她,说道:“可要小心收好了呀,这可是惠妃娘娘所赐呢。”
她低眼一看,便是惊讶不已:“东海紫檀木!这不是倭国贡品么!”
依旧笑着点点头,向里屋行去:“屋外当真晒呢,且进屋内歇息吧。”见翠茵仍旧待立着,便笑问道,“我要你整备的笔墨可好了么?”
翠茵这方回神,忙应道:“回姑娘,已备好了。”立马跟了上来。
“翠茵,你于宫中多久了?”我于笔沾了沾墨,便低头于宣纸上书写开来。
“回姑娘,奴婢自十岁入宫,至今已有九年了。”她恭谨的回复着,“姑娘问此做甚?”
抬头看了看她,轻笑着:“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对了,你可知丽妃平日里与谁素来不和呀?”就算是平日再如何逃避宫廷的血腥,也不可能连此事也不知晓吧。
“这……”她看了看我,犹豫了起来,“姑娘是要开始对付丽妃娘娘了么?”
“怎么,你有异议?不舍得么?”搁下笔,笑看眼前的人,当真是善良的很呢。刀都架于脖间了,还向那人求情呢。
“不是的,姑娘。”翠茵忽跪了下来“奴婢感激姑娘之心,可奴婢万万不愿姑娘插手此事呀。丽妃已怀有龙子,稍有不慎,便于姑娘,于姑娘家人将是灭顶之灾呀。却不可妄动呀。”
我笑了笑:“正因她怀有龙子,我方有此打算。让她轻尝一下当年华妃的痛楚,岂非更好。”心如毒蝎一般,冷眼对着一切。若比心狠,她丽妃是万不及我一分的。
“可姑娘……”
“放心,我是不会亲自动手的。我也绝不会让他人查不出所以的。”从新回头书写着,可接下了竟只书下一纸“满纸泪血恨,竟作夺魂剑”。
“姑娘……”翠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方低头小声道,“梅妃素于丽妃不甚交好。”
“芳仪梅妃么?”冷然的颔首,“我知道,你且先退下吧。”
“姑娘……”翠茵站立起来,低声道,“可以不要伤她们性命么,毕竟那也是人命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求你……”
“好了,我会记住的,绝不伤其性命的,退下吧。”我冷然说道,便也是为她作出了承诺了,而这边也是我的底线了。
她感激得看了看我,点头便默然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