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风]离心》容成九

20、第 18 章

　　坐在大厅嗑着瓜子，风里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喂，常小文，你这是要帮雨化田搬家啊？出去玩而已，带够盘缠就够了，你整这么些值钱玩意儿干嘛？你看看这里里外外都装了一马车箱子了。”
　　“你懂什么？这叫穷家富路好不好。”整个人躺坐在红木椅中，常小文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提督府的仆人往外搬着一个又一个箱子。
　　“好你个头！等雨化田回来发现了，看他不扒了你的皮。”风里刀默默翻个白眼，在心里开始为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祈福。
　　“哟呵，这才多少日子，你就开始帮他说话了。顾少棠，你说，他这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顾少棠原本坐在一边发着呆，听她这么问看了看门口等着往马车上放的箱子，随口应道：“差不多行了，带多了东西也不方便。”
　　常小文见她没有要给自己帮腔的意思，起身站好，“好了好了，懒得跟你们争，等路上要用钱了你们就等着谢老娘吧。走走走，出发。”
　　“切，谢你这个疯女人……”风里刀双手插在袖子里，不屑地跟着走了出去。
　　走到府门口，见王锐已骑在马上，风里刀仰头道：“你怎么也要跟着去啊？你家督主都说了给我放假，让我出去随便玩了。”
　　“哼。”王锐一扭头，“督主还不是怕你被这两个女人卖了才让我跟着，你以为谁愿意跟着你和那两个女人。”
　　“哎，我招你惹你了。”风里刀抽出手，一脸“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顾少棠懒得理这两个突然就不对盘的人，径自上了马车，常小文一看王锐那窝火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伸手拎着风里刀衣服后领就给拖上了车。
　　三人上车坐定后，车夫便驾着马车往城外驶去。

　　车厢中的气氛有些诡异，常小文扒在窗口看着沿途变换的风景，顾少棠则坐在一边闭目养神，风里刀几次试图跟他说话缓解一下气氛，但没说两句就进行不下去了，于是只好悻悻挪到常小文身边，扯扯她的袖子，低声道：“喂，你之前跟她吵架了？”
　　回头瞄一眼顾少棠，常小文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再说，我俩吵得还少吗？她才不会计较。”
　　“也是啊，那她这是怎么了？”风里刀缩着身子窝到一边，心里更为不解。
　　常小文看他那一脸疑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道：“蠢死你算了。”
　　“你聪明，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风里刀一听她说自己蠢，霎时便如夜猫般开始龇牙咧嘴。
　　“你们两个闹什么？这路遥道远的，还不省点力气。”一直沉默的顾少棠突然开口，把正打算斗嘴的二人吓了一跳。
　　看了眼仍闭着眼睛的顾少棠，风里刀将手往袖里一插，朝常小文回道：“好男不跟女斗，这么凶，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常小文听言，抬手便勺了下风里刀的脑袋，“老娘嫁给金子和酒就行了。”
　　“切。”揉着被打疼的地方，风里刀突然觉得刚刚常小文扫过的手上带有一丝自己非常熟悉的味道，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扯到自己鼻下。
　　“你干什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常小文闲着的另一只手反射性地向风里刀面上袭去。
　　抬手挡住迎面而来的那只手，风里刀侧头道：“你手上怎么会有檀香味？”
　　用力挣开风里刀的手，常小文嚷道：“属狗的啊你。”整了整被捏皱的袖口，又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有檀香味，这雨化田府里檀木做的玩意儿那么多，谁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气味。”
　　这时，顾少棠也睁开眼睛看向风里刀，眼里神色复杂，道：“有檀香味怎么了？这檀香做的熏香也不少见，你干嘛那么紧张？”
　　“呃……”风里刀被问得语塞，转而嬉笑道：“哎，她用熏香多稀奇啊，喂！别动手。”眼见常小文又要抬手劈向自己，风里刀赶忙缩脖抬手抱住头，含含糊糊继续道：“这车里太闷，我出去呆会儿。”说完打开车门坐到了车夫身边。
　　盯着拉车的马匹看了会儿，风里刀转头对骑在马上的王锐道：“喂，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
　　“不知道？”风里刀拔高了声音，“不知道那我们瞎赶什么路？”
　　“属下只是执行督主的命令，跟着公子，具体要去哪儿，全听那两位姑娘的。”
　　“少来，你家督主能什么都不嘱咐你就让你跟着来？你当我傻子吗？”风里刀瞪着王锐等他回话。
　　王锐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道：“督主只交代说让属下跟在您左右，别的什么也没说。”
　　风里刀见他不像在说假话，便伸手敲了敲车门，提高声音道：“喂，常小文，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哗啦”一声，车门被打开，常小文探出半个身子，一手把在门沿上，不满道：“鬼叫什么你？这城都出了大半天了才想起要问去哪儿吗？”
　　风里刀侧身瞥了眼常小文把在门沿上的手，轻轻蹙了下眉，但嘴上仍是继续说道：“现在问也不迟，再说，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歇脚的地方啊？”
　　抬头望了望天，常小文道：“嗯，等会儿到了额客栈便下车吃点东西，也让马休息一下。”说完就要回到车厢里。
　　“哎哎哎，你还没说要去哪里。”风里刀连忙拦住她。
　　“怎么这么多事？红石谷、红石谷，记住了？”常小文不耐道，旋即回到车厢里。
　　“红石谷……”风里刀重复道，鼻间残留的檀木香气让他不禁皱紧了眉。
　　从京城到红石谷正常赶路最快也要十日，来回便是二十日，那么……要想在上元节前赶回京城基本是不可能的了。越想越觉得蹊跷，风里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回想不对劲的地方。

　　常小文坐到位子上低声对顾少棠道：“你觉得，我们瞒得过十日吗？”
　　顾少棠回给她一个不确定的眼神，“谁知到。”
　　话音刚落，常小文便身子一歪，失去重心。顾少棠用手撑住车厢内壁才稳住身形，伸手撩开窗帘，低呼一声：“不好。”随即推开车门，一把抓住风里刀，“你干什么？”
　　“忘了拿一样东西，回去取。”风里刀拉着缰绳，面无表情道。
　　“你疯了吗？”说着，顾少棠便要从风里刀手里抢过缰绳勒住马，怎奈后者却死死拽着缰绳不放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忙！”顾少棠转头对王锐怒道。
　　王锐骑马在一边追着，却是插不上手，也只能干着急。
　　车夫、顾少棠、风里刀三人将车门堵得严严实实，常小文见门推不开，只得从车窗上探出头看着风、顾二人在前面争抢缰绳，“风里刀，你停下！”常小文扯开嗓子吼着，但那人却只当没听见。
　　顾少棠见抢不到缰绳，转而抬手揽住风里刀的肩膀，使力扳向自己这边，二人失去重心双双滚下马车，马夫见状急忙喝止了马。
　　常小文跟着跳下马车，走到已经下马的王锐身边，看着那两人在地上扭打作一团，伸手捅捅王锐，道：“你就看着他俩这么打？”
　　“你还不是一样，现在这情况，谁拦得住？”瞥一眼常小文，王锐答道。
　　常小文点点头，双手往身前一环，道：“好啊，你看看要是打死了，是算你的还是我的。”
　　说话间，顾少棠已制住了风里刀，呵斥道：“你哪根弦搭错了？啊？什么玩意儿你非回去拿不可？不要命了你？”
　　闻言，本还在挣扎的风里刀突然顺从下来，任凭顾少棠压制住自己。他静静地盯着仍是满脸怒气的人，突然就咧开嘴笑了，从无声到放声大笑。
　　顾少棠莫名地看着身下的人，手上的力道半分也不敢减，“你笑什么？”
　　待笑够后，风里刀喘了口气，道：“我不过是回去拿个东西，怎么就不要命了？”
　　见顾少棠愣住不知如何回答，风里刀趁她精神松懈，一把推开她，翻身而起，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又走到常小文面前道：“还有你，你怎么会有雨化田的佛珠？”
　　“你胡说什么！”常小文皱眉道。
　　“好，我胡说。”风里刀点着头，“那你袖子下面又是什么？”顺势抓起常小文的胳膊，一股淡淡地檀香味马上侵入风里刀的鼻中，让他有些愣神。
　　常小文见他一时恍惚，飞快抽回手，将头扭向一边看着地面。
　　对上风里刀的视线，王锐慢慢答道：“别看我，我这个做下属的听命做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见几个人都不说话，风里刀脑海中突然闪过上午在牢房时雨化田的表现，后退一步，苦笑道：“好啊，你们都知道怎么一回事，又都不愿告诉我，那我便亲自回去问雨化田。”说罢，转身走到王锐的马旁，蹬踏上马。
　　“常小文说你蠢还真是没说错。”不知何时，顾少棠已站起身，走到了马前，神色复杂地仰头看着风里刀，“你既然想到是我们和雨化田合伙儿将你骗出城，又何苦回去讨没趣儿？”
　　“所以呢？”风里刀骑在马上，看不出表情。
　　“所以我们该赶路赶路。”顾少棠心道，瞒也瞒不了多久，倒不如趁早说出来，省的时时担心露出马脚。于是继续道：“你以为现在回去就能见到雨化田？你也不想想，若是他有精力管你，何苦绕这么大一圈将你从他身边支走。我看，他现在是……”
　　“顾少棠！”常小文大喝一声，疾走到她身边，“你这是打算都说出来了？那地图……”
　　“你觉得现在这样还能瞒得住？”
　　回头看了看正望向别处的王锐，常小文应道：“随你。”便又退到一边。
　　“他现在是怎样？”风里刀追问。
　　顾少棠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