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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偶遇端王 ...

  •   诸葛雅茹传过御膳,自是不敢往别处去,又顺着原路朝着坤宁殿而行,刚过了永巷便见眼前青石罗布、佳木葱茏,如世外桃源般令人心旷神怡,那一泓湖水更是清澈见底,各色肥硕的锦鲤自由自在地穿梭在石间、水草下,红的、黄的、还有橘色带墨点的,诸葛雅茹忍不住凑近湖边观赏。来时便有意到此玩耍,无奈当时与太后的侍女同行,凡事皆需谨言慎行,只匆匆路过此处景色怡人的花园,却不能随心所欲驻足停留。

      因身处皇宫禁地,仍不敢在此处停驻太久,正拾步往前,却听到一阵噪杂之声,七嘴八舌、闹闹嚷嚷,便抬眼往人声方向一看,却见一块圆滚滚的重物凌空飞速往自己的方向而来,连忙躲避,却不巧正好踩到身侧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脚一滑,整个身子顿时失去了重心,扑通一声跌落到湖里去。

      虽一早知道那湖水不过没膝深浅,却因自小怕水,依然不由自主地一面惊慌地拍打着水面,一面嘶声力竭地呼喊着救命。

      “你这么惊慌作甚?这溪水应不至于将你淹死吧。”闻此言,诸葛雅茹定了定神,又抬眼往岸上一看,只见众人簇拥下,一位穿着朱色蹴鞠服的青年男子正似笑非笑望着在水中不断挣扎的自己。诸葛雅茹突然觉得失态,连忙镇定心绪,小心翼翼、摇摇摆摆往岸边而行,虽这水量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倒是将她的衣衫和头发全都打湿了,如今也顾不得仪态尽失,捡起浮在水面上的圆鼓鼓的蹴鞠,就使劲向那人掷去,只怒气未消地责问道:“宫中禁地,谁允许你在此玩耍的?”

      那人顺势一闪,那蹴鞠便应声砸中其身旁的另一人,水花四溅。那人咧嘴一笑,仿佛为自己能够迅速躲闪开而暗自叫好,丝毫不介意诸葛雅茹行为的不友好,上前一步,朝她伸出一只手,笑盈盈说:“皇兄常常说这些侍卫们没有会玩蹴鞠的,本王今日倒是终于见识到了。蹴鞠玩不好,踢人倒是一踢一个准。”说罢,又是一阵漫不经心的笑。

      诸葛雅茹并未理睬他伸出的那只坚实的手臂,却又忽的不知该如何起身,便一横心抓住那人的小腿翻身上岸,浑身都湿透了,真是恨不得将那人也一并拖下水去,奈何他竟然丝毫未移动半分,反倒是若无其事讪笑道:“衣衫全都湿了,可要本王脱下袍子给你穿上?”

      诸葛雅茹气犹未消,又听他如此放荡不羁的言语,心中早已不是滋味,扬起右手,眼睁睁就要掴到那人俊秀的脸庞上,侍卫连忙挡在其身前,呵斥道:“大胆奴婢,岂敢对端王殿下放肆!”

      “端王。”诸葛雅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面色红润、身形健壮,虽不过十五、六岁行为却轻挑放浪的青年,莫名生出一丝笑意,早就该猜到是端王的。先皇十一子,亲生母亲为不知名的后宫,自小却深得向太后的宠爱,虽未养在身边,却常常亲自教诲。听闻十五年前,先皇梦见后主李煜,后宫便生了端王,谁也未曾料到他竟然真与后主一般自幼便爱好笔墨丹青,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

      诸葛雅茹轻笑着离开,端王与他的侍卫们却步步相随,她又疾步行了数步,紧随的人也疾步跟着,浑身湿漉漉的令人心烦,诸葛雅茹转身不悦地说:“你们紧跟着我作什么?”
      端王趁势遣走侍卫,又上跨一步来到诸葛雅茹跟前,微笑道:“你怎能说本王是在跟着你呢?这么巧本王要去之处与你正去之处相同。”

      诸葛雅茹轻叹一声,不再言语,只独自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坤宁殿方向而行。她要赶紧到住处去换一件干净的衣衫,以免太后瞧见了又要责她不懂规矩。虽不再回头,仍能感觉到端王跟随自己正步履悠闲地走着。

      因刻意加快了步伐,坤宁殿很快便到了,正要跨过门槛,却瞥见一抹明黄色身影隐隐约约自另一侧而来,以为是自己心绪太过紧张,一时眼花,可转头定睛一看,皇上已行至跟前,她连忙退至门边,行礼如仪。皇上见到她倒是有一丝惊诧,不过一刻不见,她就落魄如此,衣服上渗出的水滴啪嗒啪嗒掉落一地,怕是出了意外,却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见端王笑嘻嘻迎上来,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不再看她一眼,只拾步跨入苑内。

      诸葛雅茹站在原处,待皇上与端王皆进了苑子后又被出迎的嬷嬷宫女们的簇拥着进了坤宁殿之后,方才魂不守舍往自己于苑子西侧的住所而去。

      虽是一早知晓年少的端王放浪不羁,却未曾料到会与他狭路相逢,真是不堪回首。在暗自懊恼中,换上了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又对镜重新梳理了发髻,只在鬓角插一支宝蓝点翠珠钗,便急忙往太后殿中去。

      当诸葛雅茹回到坤宁殿,才知端王陪太后去御花园散步,暖阁内只有圣上与皇后二人,她连忙往外退,却听皇上不冷不热说道:“你来的正好,朕突然想练字,你来为朕磨墨。”诸葛雅茹只怔怔望着圣上,皇后更是一脸诧异,随即又狠狠盯着诸葛雅茹,逼得她不敢挪动半分。又听皇上微嗔道:“怎么?你想抗旨吗?”

      “奴婢不敢。”诸葛雅茹哪里敢怠慢,疾步来到紫檀大案前,俯身仔细磨墨。却见皇上手执紫毫御笔,稍顿片刻,于莹白的宣纸上书写下“安好”二字,又抬头凝视着她,似乎在向她索要答案,她早已惊得心绪不宁却不敢不作回答,只轻轻点头,见他转头继续写字,方收拾心绪小心翼翼地磨墨。

      正此时,太监总管蔡铭却呈上一道帖子,以往有军帖、折子等都是待皇上回驾文德殿才审阅的,如今却匆匆忙忙送到坤宁殿来,诸葛雅茹料想定非寻常事,见皇上却是神色如常,随手翻开帖子阅读。诸葛雅茹本万不应该觑视皇上手中的书信,却又无意中瞧见信中一“辽”字,心中立马忐忑不定,料想定是关于宁王的消息,恨不得凑上前去看看那帖所列内容,因心情太过急迫,甚至忘记停下正在磨墨的手,若不是皇上啪一声将帖子执到她跟前,那浓黑的墨汁怕是很快便要溢出来。

      “你若一心想看。朕便给你看。”皇上背过身负手而立。

      不如不看!不如不看!还未看完她便觉双腿一软快要跌坐下去,只好扶住紫檀大案的一角,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瘫软无力的身体。那帖子上说辽国皇帝耶律宏基七日来皆不肯接见宋国使者,如今却邀请我朝使者赴宴,前提却是要宁王独自前往。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王爷若只身前往一旦遭遇不测,怎能脱险?诸葛雅茹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慌张,不顾身份尊卑,冷冷地对立在身边的皇上道:“难道这都是皇上预料之中的。对于亲生兄弟,皇上难道从没有骨肉之情?”

      皇上并不言语,转身执起那支紫毫御笔继续写字,只写了一行,终是不满意,使劲将那墨迹未干的宣纸揉碎,掷于发亮的地板上,又对蔡铭下令道:“起驾翠微殿。”

      皇后闻言连忙起身,正巧宫女们将御膳房刚炖好的冰糖雪燕端了进来,见皇上发火,便不敢上前,只垂首立在门边,皇后道:“宁王妃不知所云,皇上又何必与这等下人动怒。”说罢,便亲自将宫女捧在金漆托盘上的冰糖雪燕递到皇上跟前,皇上虽接下却没心情吃,又将那冰糖雪燕交给身边的蔡铭。

      宫女们正要将另一份端给皇后,皇后却冷冷望了眼诸葛雅茹,意思是要她伺候用膳,诸葛雅茹神情疲惫,精神恍惚,却不能违抗懿旨,便魂不守舍来到皇后跟前,恭恭敬敬将冰糖雪燕递到她手边,明明看到皇后接过,所以放了手,却不想皇后又忽的缩回手去,那碗哐当落地,燕窝亦是洒了一地。

      皇上已行至殿门口,闻声禁不住回头,神色犹豫地看了一眼诸葛雅茹。她却似乎如梦初醒,被碗的跌碎之声唤回了七魂六魄,连忙俯身拾起地上的碎片,一个不小心,被锋利的碎片割破了食指,便见殷红的鲜血慢慢往外渗出,她亦是毫不顾忌,只半跪在地上捡拾。

      皇上本冷冷地立在原地,见她并不在意自身伤势,仍专心致志捡着碎片,正要命蔡铭去传太医,却见太后与端王说说笑笑的回来,便未曾言语半句。太后刚进殿,见皇帝要走,有些诧异,又见殿中一脸惊慌之色的皇后以及正半跪在地上收拾残渣的宁王妃,不禁蹙眉,只怒不可遏地道:“诸葛氏,哀家乏了,今日不要再出现在哀家眼前,去打扫奉先殿。”说罢,只身进入暖阁。

      诸葛雅茹应诺而下,却被端王拦下,他指了指诸葛雅茹尚在渗血的食指,在一时找不到白绢的情况下,竟然一把撕下自己身穿的袍子的一角为她仔仔细细缠好伤口,又关切地说:“伤处不能沾水,以免感染。还有,奉先殿素来一尘不染,你应是知道的吧。”

      待皇帝拂袖出了大殿,诸葛雅茹方起身前往奉先殿。她当然知道奉先殿里素来干净,倘若要偷懒自是可以不作打扫的,可如今怕只有无休止的劳累才能令她暂时忘却宁王身处的险境,她从不恨太后赋予的无尽的折磨,她只恨他们将她挚爱的夫君置于死地,她只恨自己不能与他苦难与共,仍趋吉避凶般躲在在深深的宫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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