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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获益于谁 ...

  •   “小姐,我们这身打扮会不会被发现呀?”说罢,锦儿不安的揉揉自己的衣角,头越往下,恨不得能隐身不让人发现才好。原本被打理好的衣衫,此时已见皱痕斑驳,纵使是再简陋的宫女服,在这皇宫还算得上是好的,可是怎么看在锦儿手中就这么不值钱呢?
      蘭夕苦笑:“你要再这么下去,是不是想所有人都发现我们被禁足还私自出来走动啊?还是你觉得这惩罚太轻了?”她掩了下衣袖,轻声嘀咕了几句,眼见有侍卫走过,两人都静默退开等待他们先行。忽然假山那边传来断断续续说话声,显然并不是侍卫的声音,蘭夕竖起耳朵,那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拉了锦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人便躲在假山边细细倾听。
      只听那人低声说道:“且西原是不战而胜,眼看着允禛这卑鄙小人不知使了何诡计,让那国主甘愿将女儿许配与他,如今他倒是有了大靠山,竟连皇阿玛也奈何不了他。这次皓晟去赫里我所嘱之事千万小心行事,如若不成你提头来见,然而这其中厉害关系你自当清楚,不必我明说,你上下几十口人命便不是牺牲一个佟佳氏轩雅就能了事的。”
      后者声音更显维诺,似乎是个极其卑微的人:“老臣遵命。”他并没有跪下,只是立于一侧,附手而站,然而身后一个人影隔了一仗远左右紧随其后。
      蘭夕微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果然是八阿哥,而那个卑微的人不正是江皓晟的父亲江翰林又是谁?蘭夕不禁惊叹,那个当年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将军,如今怎会落到如此田地?纵使蘭夕自小跟随爹爹在江湖飘荡,江翰林的名声也早在千里之外。如果她没有记错,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自清河叛乱之后,江翰林将军自称年事已高,退居糜下,康熙特赦王爷一位令其风光不计。
      而今,他也只是当个文职,替康熙分忧解扰的事已交给那个让他骄傲的儿子了。
      清河叛乱,那仿佛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罢。虽然那片去赫里的必经之路至今荒漠人烟,只闻得黄沙滚滚连天绝,却不知当时多少壮士一去不复返。就能猜到赫里与大清这仗打得多轰动,多惨烈。
      蘭夕摇了摇头,这些也只是听爹提过,可她却不知在哪呢?指不定她娘都还没遇到他爹,更何况是她呢?
      那么多年过去了,蘭夕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大清与赫里如今也相安无事,往来贸易经久不息了。所以不做他想,可看八阿哥如此郑重其事,话里句句夺人心魄,她倒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胆战心惊,畏首畏尾?难道真的印证了那句年事已高吗?
      蘭夕一愣,八阿哥刚才说什么?轩雅难道不是为她所害?蘭夕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要逃走怕康熙怪罪连累江府才选择自杀的。好让所有的罪都自己承受。可是,为何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这其中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再回首时,八阿哥已离去。他一甩袖,站得笔直,锦罗华衫也掩不住那一片锋芒。水墨绿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更显风度翩翩,那张含笑的脸上此刻正侧头对着江翰林的方向露出嘲讽之味。
      蘭夕又往里靠了靠,深怕他看到。正想拉着锦儿出去时,又听得一声音说道:“王爷,一会皇上那边奴才是否要据实以报?”刚才自己竟没有细看,原来是上官井然?那个杀他爹的凶手。既然第一次没有杀他成功,那么现在这侍卫森严的皇宫又岂容她再失手?人只要上过一次当定然是会变聪明的。思及此,蘭夕咬住嘴唇,暗暗吞了口气,把愤怒往肚里咽。她不能冲动,她必须把这整件事搞清楚。为何上官井然会和江翰林在一起,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似乎是他的随从。如果他听命于江翰林的话,那么杀她爹的会不会是江翰林?可是爹爹又不是官宦之人,何谓得罪之说?这其中的恩怨她势必要查清楚,才能手刃仇人。
      “既然皇上都知道了此事,那么我也不算是有辱使命,这人毕竟已死,至于那孩子是不是公主,我们谁都说不准,就看皇上怎么信了。”说罢,江翰林浑浊的眼顿时闪过一丝生辉。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个勾人魂魄的女子不要是,他宁愿她永世在青楼,不被人认识,与皇宫无关,哪怕一点点牵扯都不要。就算不是为了皇家的面子,他也不希望有一天看到臣服在她脚下的人为了她而争战不休。
      他老了,不愿太多的秘密被揭穿,只愿将来莫入尘土之时能有个人可以送送,能看到天下一片太平盛世就好。
      江翰林叹了口气,一步踏了出去,上官井然紧随其后,两人直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

      蘭夕这才携了锦儿从岩壁后出来,锦儿早怕的脸都白了,深怕听到不该听的会被人给灭口。她喘着大口气,顺了顺胸口,仿佛才经历了一场战役。
      “有这么怕吗?”蘭夕收敛了笑意,却发现自己一直紧捏着拳头,拽的衣角都有些湿了。那抿紧的嘴唇也有了点点血迹,莫入嘴里竟也觉得有丝苦涩。如果锦儿是怕,那她是恨吗?
      锦儿只蠕动了嘴角,吐出个“怕”字,再也没了声音。
      蘭夕却笑了,那笑是多么酸,多么酸,简直酸到骨子里。即使锦儿再命苦,再沦落风尘,为奴为婢,都要比她强。至少她不用从小看流血流泪,她的童年不会颠沛流离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有时候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就是嗜血的,看到那些血都可以纹丝不动,照样能吃能喝。那么小一个心灵,竟是伴着这成长的。别人或许听了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罢。
      是谁规定她不能撒娇,不能害怕,不能……什么都不能的吗?是谁,到底是谁?
      锦儿看蘭夕还发着呆,推了下她手肘,唤到:“小姐,你没事吧?”
      怕被锦儿看到她眼里的窘迫,蘭夕不悦道:“你若怕就回去吧,但别让人发现且连累了我。”说罢也不等锦儿反应过来提步前去。
      风下,那女子露出得意的笑容,掩在荷花池中的小船微晃了下,露出半截玉臂来,折了半只莲藕在手中细细把玩。这芦苇长得真好,参天而驻,正好可以把她给包围在其中。如若不是今天兴致正起也不会瞧见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场景了。想必那蘭夕以为只有她一人听到了这对话,可真正的黄雀却是她。
      她罢罢手,示意那宫人滑动船桨。蘭夕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可她却懂。她那么急去墨梅阁就不怕吟烟再摆她一道,到时康熙更没法认她这个女儿了。
      她掩嘴一笑,忽见前头正有芦苇叶横支而窜,依照划桨的速度势必会伤了她,不及思考便从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所到之处障碍全部清除,动作之快令人乍舌。
      “去听雨轩吧。”她轻轻的说道,仿佛刚才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她依旧是那个柔弱的女子。也好,佟妃正在那品茶,不如携手同去墨梅阁罢,让她亲眼见见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被人陷害的。
      宫人没有回话,只专心划着浆,一溜烟而去,湖面泛起圈圈水波,远远地,远远地望去,竟如那黄沙般幻出奇妙的景象,她到也有些想念那些黄沙了,那些在戈壁中总是肆意横行着,翻卷着,令人生厌的一切,她只当没有记起。

      蘭夕到墨梅阁时吟烟正在合琴,只听到她幽幽念道:席上余杯对早茶,瞻前新叶覆残花,茶香高山云雾质,水甜幽泉霜雪魂,墨梅数枝宣德纸,苦茗一杯成人窑……琴声在她手指尖缓缓流过,仿佛是有人在耳边呢喃,告诉你怎么才能泡一杯上等的茶,取何材料,可是最后又道出了人心底的苦涩。悠远流畅的曲调让人陶醉其中,却直到听得如痴如醉时她拨了一根弦,顿时弦锋一转,如瀑布般洋洋洒洒。
      令人时而欢快时而悲悯,琴与人合一,大抵也如此。院子里就她和云洛两个人,旁边附了一丫鬟伺候着。几案上茶香袅袅,氤氲扑鼻。一杯是他的,另一杯则是她的。风一吹,花便散了,散了也好,落在地上,像条蜿蜒的棉毯,只为他俩而铺。光被挡在屋檐外,照得一室风凉。
      吟烟覆在古木琴上,穿了件拽地长裙,是让人舒服的白色。手一绾,薄纱抚过,细嫩白玉的手指便在琴上轻轻流淌,仿佛又有些透明的不真实。飞云髻上盏了两朵玫瑰钿花,在这个夏天里是那样妖艳那样治娆。斜斜地一根金步摇在空中飘荡着,鸾鸟朝翔此刻正紧紧攀附在她鬓间,荡下的坠子倒是打破了这祥和,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声响,与琴声融在一起倒也不失为另一种美妙。原本这是只普通的步摇,可贵就可贵在鸾鸟的眼睛是用夜明珠所制,夜明珠本就珍贵,又是当年前朝皇帝赠与已逝太后的定情之物,就属意义也非同一般了。由此可见康熙对西原的重视程度,就不难看出他对吟烟的偏袒了。
      云洛品了口茶,望了眼吟烟,不说话只是安静坐着,那眼神太过复杂,以至于有那么刹那蘭夕觉得也许有些什么是她错过了,可能再也进不去的地方。
      而吟烟转过头与他对望了一眼,嘴角缓慢又极具深情地对他报以一笑。他则微一尴尬,淡淡撇头,装作没看见,继续听曲。她浣而是神,笑容更甚了。原来,他也是会别扭的。
      “小姐,你看他们俩……”锦儿没有再说下去,只羡慕的叹了口气。
      “你也感觉到了吗?”原来,竟连锦儿这个局外人也感觉到了呢。蘭夕苦涩地抽动嘴角,自己何尝不是那个局外人了?
      “恩,锦儿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什么叫做琴瑟和谐。”
      锦儿留恋的盯着他们,蘭夕却转过头看到她稚幼的侧脸,呢喃道:“琴瑟和谐?”
      吟烟一抬眸,眼角扫到站在门口的两人,虽然距离甚远,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穿着宫服的蘭夕,那眼里淡淡地失落与伤感。她得意的抬起手,曲子顿时又变得欢快起来。
      云洛换了个姿势,整理了下衣鬓,耳里虽听着歌曲,心思却早已飘远。他依稀记得同样是梅花树下,曾经站过一个女子,她巧笑倩兮,她悠然怡得,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她却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风下,让人忍不住想拥在怀里,给她温暖给她依靠。可这,如今又是多么困难的事……
      “姑娘,请随我来。”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不温不火正好传入她耳里。锦儿显是被吓到了,一转头刚想喝斥却见来人后讪讪吐了吐舌头,尴尬地冲蘭夕一笑,比哭还难看。蘭夕也不发话,犹自走在前头,步伐却快了许多,锦儿只能小跑方能跟上,她心里还纳闷着这小姐脚下瞪着花盆底鞋还走这么快也不怕摔倒,蘭夕却恨不得自己会轻功,逃离了这暧昧。可她不能,她逃不掉,这是吟烟摆好的鸿门宴,正等着她往里跳,明知是这样,她也还是要跳,并强装开心的笑着对她。虽然知道他们未必是真的,也许是在演戏,可蘭夕心里还是痛,像被蚂蚁啃噬着。或许他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出卖了自己?
      那丫鬟跟在蘭夕身旁,为她指着路,是一个离他们不远的亭子,坐落在偏僻的石缝旁,也算阴凉。那里早摆好了茶点,更证实了蘭夕的想法。
      “有劳姑姑。”她抬起头,虽在墨梅阁门口早瞥见了来人,现下真看清楚她的脸还着实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皱褶,眉宇耸搭,横着一张苦瓜脸,似乎她开口与不开口都是一个样,脸上表情毫无变化,特别是说话间时不时瞪人一眼,令人及其不舒服。正因为这样,蘭夕到也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来。
      蘭夕暗想,这宫里何时容得下这样一号人物了?看来她在吟烟身边也是个极重要的人罢,单看她的衣着还是要比普通宫女好些的。更何况要冒着被康熙发现去见一个正在禁足的人,她当然要小心谨慎去安排这个人选来伺候妥当了。怪不得刚才把锦儿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姑娘请稍坐片刻,公主不殆就来,吩咐了老奴好生伺候着,说如果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传话的人。”然后她说完,宫女们又陆陆续续端上了些解渴的酸梅汁,冰块什么的。等放整齐了,又退到一边,低着头安静候着。
      “不牢姑姑麻烦,蘭夕等着便是,公主有事又岂敢劳驾,这大热天的还要公主劳心劳力,本是蘭夕有错在先,现在只为求个心安,等等也是应该的。”
      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挂在嘴边,与蘭夕寒暄了几句倒也客气。不想她也是有表情的,笑起来居然露出的那半截牙齿格外好看呢。大家心里都盘算着怎么说话才算不得罪了对方,应付了一阵她便离开了亭子,估计算算时间去请吟烟来了罢。
      “小姐,你又为何要拍那人的马屁,对她客气做什么?”锦儿立在一边,有丝气愤的捏着拳头,实在看不惯小姐对她点头哈腰的场景。
      蘭夕瞪了锦儿一眼,喝道:“你是越发不懂规矩了?这说话也不看看是在哪里,有你这样口无遮拦的吗?”说着,朝锦儿努了努嘴,示意她还有一大帮丫鬟在旁边。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如果说隔墙有耳,那她这耳也算太多了,而且是光明正大让他们听去了,要是一个搞不好哪个在吟烟耳根子一嚼,他们主仆俩又有的苦头吃了。
      锦儿还想反驳什么,远远地便瞧见吟烟踩着小碎步而来,蘭夕一个激灵,斥道:“还不快跪下掌嘴?”她这是要做给他们看。锦儿虽然委屈,却也不得不听话,乖乖的有一下没一下打起自己来。

      “呦,这是做什么?”吟烟提步跨上台阶,眸未抬,一甩袖绕过锦儿在石凳上坐下。她身上有清淡的香粉扑鼻而来,应该是芍药、紫荆、和水仙混合而成。“毓菡。”她唤了声,方才那个姑姑便端了茶上来。
      不想她竟有个好听的名字,和她苍老的外表及其不符。
      茶是随着吟烟一起过来的。蘭夕记得茶杯的样子和花纹,是她和云洛在品的那壶。她心头一酸,直愣愣瞧着毓菡给满上了一杯。
      她笑意盈盈:“茶早就泡了,与四爷把谈甚欢,下人这才通报说你来很久了,我想着既然是夏天凉了也无妨,据说是茉莉、白兰熏制茶叶而成,我也不懂,你就尝尝吧,好不好你比我清楚。”
      蘭夕抿了一口,茶香随着喉腔一直沁入心脾,顿觉浑身舒畅,如沐浴在凉凉的湖水之中,整个人清爽起来。果然是好茶。要她这个对茶甚有研究的人来品,看来吟烟也只是说来轻巧,可见这熏制上要花多少功夫啊!
      “是犯了错吗?”她虽然是对着锦儿问,却是看着蘭夕。与那天在绛雪轩的样子截然不同,仿若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女子。
      “恩。是我没管教好。”蘭夕也不撒谎,老实回答。她知道不管说什么吟烟都不会信的,更何况刚才那么多人听着,她又怎能瞒得住?等到回去,她肯定是要招人从新问过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
      “既是这样,那打两下,皮痛肉不痛的样子又怎么行?不如这样,我宫里有些个经验丰富的姑姑,让他们教教她如何?”她一拂袖,淡淡说道。
      蘭夕脸一变,这要落在她手里锦儿还能好好活着出去吗?从石凳上站起,双腿一弯,直直跪了下去,膝盖撞到冰冷的地上发出闷哼一声。“还望公主饶命,我与锦儿相依为命视她为姐妹,如果她有什么错那也是我的罪过,我定当严加管束,不牢公主费心。”蘭夕卑微的说着,听在吟烟耳中也算消了气。
      “我开玩笑呢!”她却笑起来,一转头,掩了一脸笑意:“但总归是要打得重点才能长记性啊。”
      不知何时下人早已退下,只余锦儿还跪着击打自己,声音格外明亮。蘭夕陪着她一起跪。直到过了很久,锦儿脸颊都又红又肿,她才满意,道:“我给你留面子,算了,下去吧,省得让人说我欺负一个下人,在这可不比西原呢。”
      锦儿不敢多说什么,望了眼蘭夕这才退了下去。
      “你也起来吧,找我何事呢?不是听说在禁足吗,打扮成这样,要是被皇阿玛知道肯定又要挨骂了。”
      听她这话麻麻的,蘭夕不禁打了个冷颤,吟烟偶尔不露出那种骄傲的样子,竟和花桂坊的姑娘应承客人毫无两样,难不成她是在那呆久了才变成这样?果然是桂娘教出来的人,连样子都学得几分逼真。
      “你知道我为何来找你的,何必拐弯抹角呢?”她没有起来,仍跪着。锦儿走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她一人,随便她怎样她都不怕,蘭夕无畏俱的望上吟烟的眼。
      她眼里一惊,显是没想到蘭夕会开门见山的说。随即一闪神,掩饰得很好,又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你下毒的事?还是十四阿哥的事?”露出一副不解的眼神,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冥思苦想。
      “都是。”
      “都是?”吟烟大笑,“你不是说毒不是你下的吗?怎么难道现在为了个男人肯认了?蘭夕,在你心里谁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呢?我看允禵就很好,他对你死心塌地,我一说皇阿玛要治你的罪,他宁可冒着被罚也要为你求情,拦都拦不住呢。皇阿玛说了要让他去守清河漠,那里可都是戈壁,除了黄沙就只剩下十几年前那堆战死的孤魂陪着他。风一吹,晚上就能听到他们哭泣着说想要回家的声音。”
      蘭夕被这么一说,不觉拉紧了衣袖,这夏天里竟有冷风吹过,吹得她骨头生疼。
      “皇阿玛还骂他不争气,平日里尽是给宠坏了,为了个女人不知死活。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他也不看看这是谁的美人?你也是他能肖想的吗?这倒好,八阿哥与十四阿哥是一条船上的,也让你给得罪了。你还真是,不用我出手,自己倒是往死胡同里钻,真是好笑呢。”
      “我是没有下毒,难道这毒不是你自己吗?”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蘭夕有丝疑惑起来。
      “我自己?”吟烟干笑两声,“你觉得呢?”
      被她反问一句,蘭夕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呢?她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不是你?”吟烟收敛了笑容,倒也一怔,抓起桌上的酸梅汁喝了一口。
      “不是我。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那天你在我房中中毒我也是吓了一跳,宫中侍卫严谨,外面的人是断不可能的,除非……”她顿了下,接着说:“要么就是和你有仇,要么就是想嫁祸给我。可你我都刚来宫中不久,这若说树敌到也无从说来,更何况你是金枝玉叶,有谁敢动你。”她依旧不信,毕竟吟烟已赢得了四福晋的位置,这且说获益于谁,蘭夕想最大的收益人便只有她自己了。
      看出她眼里的怀疑,吟烟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那你威胁四爷让四福晋把头衔让出来怎么说?”蘭夕气愤,明明是她自己,硬是要嫁祸与她。她到精明,推得一干二净。
      吟烟冷冷俯着她,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哼,我说没有那便是没有,难不成我会为了这四福晋头衔来害自己吗?那可是毒药,我会那么傻拿自己来当实验品吗?你要不信你就去找证据来。”她说着转过身绕过蘭夕而去。她是心虚了,因为至少她拿这件事渔翁得利了。
      “我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我又何必来求你,这件事我可以认,反正谁都没有证据,但我只求你能帮十四阿哥说说话,无论我受任何惩罚都可以。”
      吟烟没有回头,拖着拽地长裙缓缓前去。花瓣一片一片落在长裙上,她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模糊,可蘭夕肯定她定会帮这忙的,且不用说她今天罚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而自己又一直跪着说话,单面子上她都好消气了,而她最后道出的这番话正好卡住她要害,因为不管凶手是谁,她都已经从中得利了,那么其他对她无关紧要的人来说,又何尝不卖一个人情呢?反正与她又无害,这划算的事谁不会做?所以他们今天算是打成平手,各自目的都已达到。
      爬起身揉了揉跪僵硬的膝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委屈锦儿和这身体了……
      石缝后,两个人影也离开了。这该看的该听的都完了,没想到蘭夕的反应出乎了她预料,如果当初这毒下得再多点就好了,只恨没除了吟烟,要八阿哥不怪她才好啊。说也可笑,八阿哥要除掉她,她却反过来帮他的人去求情。也好,至少他们两人从今以后是水火不容了,这慢慢岁月鹿死谁手都还不一定呢。长叹一声,附在浮水耳边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浮水点点头,望了佟妃两眼,掺着她的手一路缓步而行。转过头,眼光深邃的望了眼蘭夕,云洛却早已站在那梅树下,痴痴望着她。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梅花都落在肩头好多了,怎么这墨梅阁的墨梅都不会凋谢呢?好似会永远开下去一样……
      她有些讨厌这梅花了,终有一天她要将这梅花统统烧尽,烧得一颗不剩,看他眼里是否还只剩下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获益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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