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小姐的葛朗台生涯》无法忘记的遗憾

3、开始

　　当这日，欧也妮的二十三岁生日到来的时候，玛格丽特正和她的小女仆将已经小的不能穿的衣服重新拆开，准备将这些拆下来的线重新洗涤晒干，好做一件新衣服。玛格丽特拒绝了晚上的牌局，和拿侬、卡索诺坐在角落里忙活着呢。所以，查理•葛朗台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三个女仆，而不是一位小姐领着两个女仆做针线。
　　葛朗台对自己弟弟的死不但吃惊，而且还毫无准备。这时候的葛朗台还没有后来发达，他的财产也远远没有后来的那么多，也许，连三分之一都没有。所以葛朗台接到弟弟的破产和死讯的时候，可以说是毫无准备的。
　　玛格丽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父亲的不对劲。所以，玛格丽特第一时间顺从了父亲，送走了客人以后，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夜深人静，楼下客房里又没有了动静，玛格丽特才端着烛台，悄悄地溜下来，来到了父亲的房间。
　　西方人的屋子一般有两间主卧，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卧室是分开的。玛格丽特敲响了父亲的房门，得到了允许，才进去。果然，葛朗台还没有睡。
　　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您不高兴？外面的那个人是谁？”
　　葛朗台盯着自己的女儿，道：“你的叔父破产自杀了。他把你的表哥交给了我，让我照顾他，在给他一笔钱，好让他出去打拼。”
　　“叔父？父亲，那是您的兄弟吗？为什么女儿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收到过来自于他的礼物？”
　　“那是我的亲弟弟。三十年前，他为了娶一位贵人的女儿，和我断了关系，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也没有任何的联系，包括信件。”
　　“那他怎么想起我们了？三十年，音信全无。既然他娶了贵人的女儿，为什么不像那边求助，反而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我们？”
　　葛朗台叹了口气，将弟弟的信放在的床上，沉默不语。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怕自己说错了话，见父亲一直不出声，心中到底有些忐忑，又压低了声音道：“父亲，您有什么打算？”
　　老葛朗台想了想，便问女儿：“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玛格丽特想了想，又压了压手指，算了一算，才道：“父亲，叔父亏空了多少钱？”
　　“四百万法郎。”
　　“四百万？怎么会这么多？！”玛格丽特惊叫一声，又慌忙捂住了嘴，看了看葛朗台的脸色才道：“父亲，我记得我们今年的收成好，葡萄酒也是顶顶好的，一桶二百法郎，很少有这么高的价钱呢。可是我们总共才一千桶酒，算起来也就二十万法郎。四百万，就是我们不吃不喝忙上二十年，年年的好年景，也才刚刚够。而且这样的好年景，可不是每年都能有的，五年一回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不赞同？”
　　“就是我赞同，那也要量力而行吧。四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是姐姐出了事情，向女儿借钱，女儿说不定就借了。一来，姐姐是个姑娘家，花销也不多，女儿担负的起。二来，女儿一人，勒紧腰带，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可是父亲不一样啊。父亲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若是把所有的财产都填补进这个窟窿，我们吃什么？！”
　　葛朗台还是笑笑：“你还是不赞同。”
　　“那当然。那个叔父有把我们当亲戚、把您当哥哥看待吗？三十年，音信全无！为了跟贵人的女儿结婚，就把我们丢一旁。现在需要我们的钱了，又咬上来，还不容我们考虑，直接就把儿子丢过来了。这算什么！”
　　葛朗台道：“可是他还是我的弟弟呀。”
　　“可是也不能叫我们一力承担呀。若是他有个做弟弟的样子，两家有来有往的，那我们伸个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三十年音信全无，突然叫我们……”
　　葛朗台拦着了女儿，道：“我的孩子，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你的叔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葛朗台这个姓氏，我也要想办法应付过去。好了，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好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葛朗台将女儿送了出去。玛格丽特在父亲的房间外面踌躇了一小会，才蹑手蹑脚地回去了，经过查理•葛朗台的房间的时候，玛格丽特冲着房门狠狠地啐了一口，才回房休息去了。
　　这一夜，父女二人注定了一夜无眠。
　　第二日，被光鲜亮丽的巴黎小子迷惑了的欧也妮快快乐乐地下楼来，跟拿侬争执、跟父亲耍心眼、拿出自己的月例贴补自己的堂兄弟的时候，玛格丽特也下了楼，她满腹的心事，对姐姐的反常也没有注意。直到欧也妮拉住了她。
　　“好妹妹，今天我们吃鸡，好不好？”
　　“前两天我们不是刚刚吃过了吗？”玛格丽特有些不高兴，“我们一家一个月才四只鸡。”
　　“可是我们之前家里才四个人，现在却有五个人呢？”
　　“姐姐错了，父亲只有我们两个女儿，没有第三个孩子。我们家里一直就是四个人，加上拿侬和卡索诺，也才六个。”
　　“可是查理……”
　　“对不起，姐姐，以前我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叔父，也没有收到过叔父的礼物，更不要说表哥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客人，一个花花公子罢了。”
　　“难道，你还在生气？因为查理把你当成女仆的事情？好了好了，不要生气，我们至少应该拿出做主人的样子，不是吗？”
　　“姐姐，家里的伙食是爸爸安排的，如果姐姐对爸爸的安排有意见的话，就请你直接跟爸爸谈好了。还有，姐姐，我每月给家里提供四只鸡，不是因为我的鸡太多，而是为了感激父亲母亲生我养我的恩情。就是《圣经》里面，也要求我们时刻带着感恩之心呢。”
　　欧也妮没有办法，可是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要欧也妮跟老葛朗台开口，欧也妮也没有这个胆子，除了老葛朗台有办法以外，也就自己这个妹妹有办法了。欧也妮也不松开手，反而道：“小玛丽，好玛丽，帮帮忙吧。做些你拿手的小点心，好不好。给查理做早餐。我们总要招待客人的。”
　　玛格丽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我的时间很宝贵。用了早饭，我就要去那边忙了，不然会影响收成的。你可以叫拿侬帮你呀。”
　　“可是拿侬说，她没有材料，做不了。”
　　“那我也没有材料。姐姐，你忘了，家里的食物都是父亲安排的，你大可以问问父亲。”
　　“可是我不敢……”
　　“那是你的事情。我饿了，先走了。”玛格丽特绕过欧也妮，往餐厅走去。葛朗台已经出门了，这让玛格丽特更加懊恼，为了自己未能及时起来，也为了自己未能送自己的父亲出门。
　　餐厅里，拿侬正在和卡索诺说起昨天晚上的那位小少爷的点点滴滴。玛格丽特听了几句，便道：“好了，不过是一个巴黎来的公子哥儿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人靠衣装。我敢打赌，我们索漠的小伙子们也穿上那身衣裳，再梳妆打扮一下，也是顶顶的出色，不比那小子差。”
　　“哦，小姐，您可别说，你的表哥可真标志，配上他的那件睡衣，就跟天使一样。”拿侬道。
　　玛格丽特端起了自己的羊奶杯，慢慢地喝着，抽空回答道：“如果你肯话大价钱，你一样能那么标志。我听说过，巴黎人用牛奶洗澡，所以他们的皮肤才那么白皙细嫩。”
　　卡索诺咋舌：“用牛奶洗澡？那一年要花多少钱呀！”
　　玛格丽特满不在乎地道：“要不，我们的牛奶怎么卖得那么好呢。对了，拿侬，再给我一片面包，顺便把我上次做的糖水桃子拿一罐出来，应该可以吃了。”
　　“对，小小姐的手艺一直都很好，小少爷一定会喜欢的。”拿侬高高兴兴地去了。
　　欧也妮也以为自己说服了自己的妹妹，玛格丽特愿意拿好东西了。欧也妮还没高兴多久，就看见玛格丽特打开了罐子，自顾自的享用起来。
　　“妹妹，你怎么自己吃呀，为什么不留给我们的堂兄弟呢？”
　　“好了，姐姐。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巴黎人，不到中午十一点是不会起床的吗？我还要忙一个早上呢，不多吃一点，可做不了事情。”玛格丽特迅速地将那一贯糖水桃子给消灭光，才跟母亲道了个歉，匆匆地领着卡索诺走了。
　　等拿侬也去忙了，葛朗台太太才对自己的大女儿道：“欧也妮，你不应该那么对你的妹妹。你已经二十三岁了，你妹妹还不到十岁，还小呢。而且，那些糖水桃子，是你妹妹自己做的。桃子是她种的，糖也是她自己买的，那是她的东西，她有支配的权利和自由。你应该尊重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