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雾里观梅

79、严责子庭

　　正不知怎样回话，龙城喝道：“看来我对你太过宽纵，事到如今还敢如此执迷不悟，赵子庭，这是你自找的，去请了紫藤棍来。”
　　子庭大惧，虽然紫藤棍乃是先皇所留专为管教自己，大哥其实鲜少动用，就连自己不惜承担不孝罪名，违抗太后执意要娶香儿为后那次，大哥也是将自己召回傅府施以责罚，今日竟然要请紫藤棍，子庭就有点惶惶然不知所措，原来还有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化作烟云。又知大哥向来令无虚发，是决不许自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只得颤声应是，站起身来走到龙书案后用来小憩的里间，窗根下一架紫檀木架上明晃晃摆放着那根紫藤棍，未曾去拿子庭都有些腿脚发软，又不敢让大哥久候，只得咬牙拿了紫藤棍复又走回到大哥面前，还没等子庭重新跪好，龙城一把夺过紫藤棍，抬脚将子庭踹翻跪趴与地，高举紫藤棍便是一阵疾风暴雨般砸下。一连打了十棍，龙城停了手沉声喝道：“想好怎样回话了吗？”
　　紫藤棍威力不同于寻常家法，直到现在子庭才觉得身后犹如裂开般，即便记得大哥受罚的规矩，可再怎么紧咬嘴唇，那直撞心肺的剧痛感还是刺激的子庭呻吟出声，又听大哥问下话来，不敢耽搁，急忙调整气息，颤声回道：“想好了，大哥息怒，子庭想好了。”
　　龙城使紫藤棍指着子庭喝道：“起来给我跪好了，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讲清楚，胆敢隐瞒一字半句，先问问它答应不答应。”
　　子庭一边颤声应是，一边挣扎着撑起跪好，哪里还有胆子再对大哥试图拖延隐瞒，将事情前因后果细细禀与大哥。
　　说起自己的皇后香儿，可以说和子庭是伉俪情深，不过至近莫若夫妻，最近子庭还是感受到香儿的不为外人察觉的变化，只是他对女儿香香照顾的无微不至，对自己更是情深似海，虽然太后曾经不经意间提过几句，子庭也是多加隐瞒。尤其每每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常常发现皇后神色悲伤，竟似有满腹愧疚无从诉说之意，几番询问也无结果，只说因皇宫生活枯燥乏味而心情郁闷，正巧子庭也因为各方势力以绵延皇家子嗣为由送来的填充后宫的各种莺莺燕燕烦心不已，过了几日皇后提起铁灵身份之事，隐隐透出想要离开皇宫之意。说的次数多了，子庭就索性来个顺水推舟，指望能顺利脱身。
　　龙城听完恨得咬牙：“赵子庭，以往只说你虽非开疆拓土之君，至少能做一个守成之主，不料你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要做一个背父弃母不忠不孝的悖逆之徒，如此毫无担当之事，亏你怎么做得出来。我来问你，不做皇帝，你要做什么？”
　　子庭奓着胆子回道：“大哥，子庭实实不愿为君，只愿做个傅家弟子，和香儿像普通的夫妻相伴到老，对上孝敬母亲，再将香香养育成人，子庭此生无憾。”
　　龙城斥道：“亏你还记得孝敬母亲，我来问你，你既不做皇帝，又将太后置于何地？让一众后宫何以存身？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让她们情何以堪？你还想着做傅家子弟吗？今天就把话给你讲明，既不做皇帝，傅家子弟里也断不会有你容身之地。大概你还记得三叔当年是怎样被赶出家门的吧？你这是要步三叔的后尘了？我索性就成全了你。”
　　说起当年的傅青峰，那样一个天之骄子，神采飞扬文武超群，就为了一个异族女子被逐出家门，先时父皇每逢提起都是声声叹息，子庭那时年幼，对别的都懵懂，唯有父皇在耳边千叮万嘱不可因女色误事还是铭记于心。今日大哥重提三叔，子庭心就凉了半截，龙城盯着他又道：“姑妈乃我傅家金娇玉贵的女子，岂能让你置她与不尴不尬之地？我自会接回姑妈好生赡养，再与你无关。香香虽然是你骨肉，但那也是太后心尖，再说你那皇后我实实信不过，单凭她教唆你倒行逆施荒唐施政我就该除了她，念在你的份上暂且留她性命，日后再有异动，我傅龙城断断容她不得。所以香香也将接回傅家抚养，你自与你那香儿逍遥就是了。”
　　子庭只惊得面无血色，连连叩头泣道：“大哥，大哥，子庭求您了，万不可如此啊。子庭只是不愿做皇帝，大哥何必如此逼迫子庭？”
　　龙城冷道：“你不做皇帝我便由了你不做，这样还叫做逼迫？赵子庭，世上的事不可能事事都遂你的意，你既敢违背先皇旨意，那就是自弃与傅家，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子庭虽然和香儿情意深长，可真要他抛母弃女脱离傅家，也是万难割舍的，如果满堂亲人想念不能相见，那种相思苦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真到了那一步岂不要后悔终生。思前想后，子庭终是叩头泣道：“子庭万死也不敢舍恩忘本自绝傅家，子庭知错，以后再不作他想，定当谨守父皇遗命，遵从大哥教导，尽力做好这个皇帝就是了。”
　　龙城冷声问道：“怎么？不怕你的皇后心中不喜吗？不怕朝政纷争惹你头疼了吗？不怕后宫争斗使你心烦了吗？”
　　子庭身形一顿，继而回道：“就像大哥教训的，世间哪有事事皆遂心的，这也是子庭难以推脱的责任。”
　　龙城至此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却是语声更寒：“赵子庭，但凡你今天胆敢执意让位，我定当拼着被太后姑妈怪罪，被你记恨也要先处决了你的皇后，然后扒了你一层皮，打断你的双腿，将你关上一辈子，也断不容你叛出家门。总算你还知道悬崖勒马，不过你既存有这份心思，我不能不施以惩戒，以儆效尤，现在你在龙书案上趴好。”
　　早在大哥叫出自己全名的时候，子庭就已经心胆俱寒了。
　　子庭自幼受教于大哥，大哥虽家法严苛，只是念在子庭体弱，每每犯错时责罚都是打了折的，只有犯了大哥的底线时，往往一个全名叫下来，那必是能使天地变色的严厉责罚。虽然仅仅数次，却是子庭刻骨铭心磨灭不去的记忆。
　　如今大哥盛怒，虽然害怕，子庭也不敢求饶，又怕大哥怒上加怒，子庭也不敢拖延，起身时因为久跪双膝酸软而趔趄了几步，忙极力稳住身子走到龙书案前，将上面的玉玺和文房四宝奏折批文大致整理了一下，抬头又看了看沉着脸站在一旁的大哥，收回视线时不可避免的瞟到大哥手里握着的紫藤棍，还没上身子庭就是一哆嗦，许是大哥念在自己是皇帝的身份，并未命去衣受责已是额外开恩了，子庭深吸一口气，在龙书案上趴好，颤声道：“子庭恭领大哥责罚。”
　　龙城将玉玺挪到子庭的面前冷声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玉玺，还有你手边的奏折，我希望你牢牢记住这是你的责任，那就是要做个好皇帝，听明白了没有。”
　　子庭不敢怠慢急忙回道：“是，子庭听明白了。”
　　龙城将紫藤棍放在子庭的腰上喝道：“皆因你荒唐任性，悖逆先皇遗训，险险祸乱朝纲，我既受先帝托孤之重，今日便代先皇施以教训，重罚一百紫藤棍，每打一下，你须说出‘我要做个好皇帝’，清楚了吗？”
　　子庭被大哥报出的数字吓得头皮发麻，心里暗暗叫苦，紫藤棍威力不比一般的家法板子，子庭都不敢想一百棍打完自己还能剩几口气，神思恍惚间，大哥的问话便没及时回答。
　　龙城见他受罚还在神不归属，岂能容饶，抡紫藤棍便是疾风暴雨般抽落，足足打了十棍方停下来喝道：“我看你果真是什么规矩都忘了，要不要我再教教你。”
　　子庭起初已经挨了十棍了，伤处再加责罚，只痛得双腿直蹬，虽紧咬了嘴唇仍挡不从心里直撞出嗓子眼的呻吟，两只手不由自主便想护住痛处，堪堪伸到身后猛地记起受罚的规矩，又急忙顿住，老老实实重又放回桌案，知道大哥在等自己回话，再不敢迟慢，忙松了嘴唇颤声回道：“回、回大哥话，子庭都听清楚了，子庭谨遵大哥训教。”
　　龙城哼道：“既然听清楚了，受罚的规矩你也知道，再加上报数报错也要加罚，你最好记牢些。”
　　子庭颤声答道：“是，子庭记住了。”
　　龙城也不多说，抡起来便是一棍子，子庭痛得浑身一颤，咬牙报道：“一，我要做个好皇帝。”
　　龙城等他缓了缓气，棍子便又带风而落，“啪”，子庭继续报：“二，我要做个好皇帝。”
　　“啪”，“三，我要做个好皇帝。”

　　“啪”，“呃，二十八，我要做个好皇帝。”

　　“啪”，“嗯啊，三十五，我、我要做个好皇帝。”
　　“啪”，“呃呵，三、三十六，我、我、我要做个好、好皇帝。嗯啊，大哥，子庭求你了，让子庭缓缓，子庭实在受不得了。”
　　“起来，趴回去，既然做下了就得有胆子担着。”
　　守在门外的龙晴实在听不下去了，刚要推门往里闯，被小卿一把拉住低声道：“三叔万万不可，师父施罚最不喜有人求情，现在进去不仅救不了子庭师叔，反而会火上浇油，就连三叔也会被连累的。”
　　龙晴急道：“就算被大哥责罚我也要去，子庭自幼体弱，紫藤棍威力又非比寻常，大哥盛怒之下子庭真若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甩脱小卿转身推门而进。

作者有话说

　　龙晴，咱不去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