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雾里观梅

43、静思堂上

　　整座静思堂，因为是刑责所在，平日是无人愿意到这儿来的，因此房内就比一般房间寒凉。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只能是“冷冰冰”。
　　冷冰冰的墙壁，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正中间摆放着冷冰冰的黑色雕龙的黄花梨木八宝案，两旁分别是两张同款同色的太师椅，看到冷冰冰的太师椅，就令人无法控制联想到大哥坐在这张椅子上那冷冰冰的眼神，然后就是摆放在左侧冷冰冰的红栎木支架上那冷冰冰的黝黑戒尺，还有右侧那冷冰冰的床榻旁圆桶内寒潭水浸泡着那冷冰冰的一米半长的紫色藤杖。
　　和三哥并排跪着的龙星想着若非自己一时兴起要陪明儿出府，玉翔也不会闹着也要去，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现在却连累三哥一起受罚，想到这儿，龙星愧疚地看着三哥道：“三哥，对不起，都是龙星连累的你。”
　　龙晴温声道：“三哥也有责任的，别再说傻话了。”
　　龙星又看了看四周，颤声道：“三哥，龙星害怕。”
　　龙晴叹了口气，已经跪到这儿了，还能由得你怕不怕呀？低声开导：“星儿，你想过没有，如果玉翔果真如玉云一样丢了，不见了，你又该如何？”
　　龙星怔了半晌，方喃喃道：“真要那样，我宁愿被大哥活活打死。”
　　龙星迟疑了一会儿又怯怯道：“三哥，当年丢失玉云时，你是不是也特别难受？”
　　龙晴垂了眼帘掩去一抹心痛，静静道：“其实大哥也是极难受的。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玉翔最终被找到了，不过大哥身为一家之长，出了这样的事气恼是难免的，待会儿大哥来了，记住千万莫要回嘴，只是认错就可，那样大哥会从轻责罚的。”
　　龙晴这里叮嘱龙星，却不知道此时大哥龙城就站在静思堂门外，听了他二人的对话，龙城只觉胸中一阵闷痛。是啊，丢失玉云之痛犹有余悸，当听闻不见玉翔的震惊，找到玉翔之后的后怕，使得即使面对诸多江湖高手也不皱眉的自己，感到从未有过的无措与紧张，又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弟弟一时疏忽所致，心中便更加郁怒难耐。三弟龙晴看似温和，实则性情倔强，每每因为心疼侄儿们，与自己之命阳奉阴违，背道而驰。五弟龙星少年心性，做事随意。如今险些酿下大祸，若不戒这次，日后定会重蹈覆辙，谁也不敢保证幸运之神永远伴随着傅家，真到了人力有时而穷的时候，就悔之晚矣了。
　　想到这儿，转身推门而进，一面走一面冷声道：“我让你们到这儿聊天来了？”
　　龙晴和龙星俱都吓得浑身一战，急忙叩头道：“小弟不敢。”
　　龙城哼了一声，甩手从他们身旁走过，自在上首太师椅上落座，龙晴和龙星忙调整跪姿，重又面向大哥端正跪好。
　　龙城阴沉了脸吩咐：“掌嘴！”
　　龙晴和龙星心中虽怕却不敢迟慢，一起抬手使了劲道往自己脸上打去，打有十来下，二人两颊俱已红肿，嘴角也有丝丝鲜血沁出，龙城只冷眼旁观，待打有足足二十，方冷声道：“停了。”
　　龙晴和龙星虽然脸颊肿痛不堪，头脑晕眩，却不敢迟疑的一起叩头道：“谢大哥责罚。”
　　龙城道：“抬起头来。”
　　龙晴和龙星应声“是”，双双抬起头看着大哥。
　　龙城看着弟兄二人，龙晴一脸平静，而龙星脸上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委屈。
　　龙城皱了眉，冷声问龙星：“龙星，大哥责罚，你是不是觉得委屈？”
　　龙星抬眼看了看大哥，垂了眼帘回道：“龙星不敢委屈。”可那一副小模样，任谁见了都能看出他现在委屈的不得了。
　　龙城气道：“不敢委屈，那就还是委屈了？你倒说说看是怎样的委屈。”
　　龙星本来对大哥进门就罚心有怨念，大哥真问起来还真不敢使性子，又想想刚才三哥叮嘱的话，还是先认了错：“大哥，龙星做错事理该受大哥责罚，星儿是替三哥委屈。”
　　龙晴轻斥道：“星儿，别乱说话。”
　　龙城皱眉道：“你三哥委屈不委屈，他自己清楚，先来说说你都错哪了？”
　　龙星敛眉垂目回道：“龙星不该贪玩误事，差点将玉翔丢失，害大哥着急担心，愿受大哥责罚。”
　　龙城斥道：“你三哥既准了你出府，我便不问，可是你既然带了玉翔，就是你的责任，丢失玉翔固然非你所愿，但却因你疏忽所致，做事随性，不顾后果，断不能容。自己请了戒尺过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龙星虽是万分不愿又怎敢违命，强忍惧意膝行至红栎木架旁，取了沉香木戒尺，那戒尺颜色黝黑，龙星总会忍不住去想那上面到底沾染了多少傅家子弟的血。压下心头悸跳，双手捧了又膝行至大哥面前，规矩请罚：“龙星有错，请大哥责罚。”
　　龙城接过戒尺，冷声道：“行事无状，险酿大祸，重责八十，权作教训。规矩！”
　　龙星心内一阵哀嚎，看来今天是不能自己走着出去这扇门了。虽有三哥在旁，但傅家家法历来如此，只得战栗着双手松了盘扣，除了外衣，又褪下裤子，双手趴伏在地等待责罚。
　　龙晴在一旁心疼不已，只是大哥既已罚下，此时再求无疑火上浇油，何况自己乃待罪之身。当下只得将头扭向一旁，不忍再看。
　　龙城冷着脸又调整了龙星的跪姿，一直到自己满意了，才毫不留情的持戒尺打了下去。
　　虽然戒尺较宽，打在身上只是如割肉般的痛不会造成内伤，但沉香木质地如金，倒比铜鞭打得还要痛。刚刚打了有十来下，龙星便有些受不住了，额头上冷汗渗出，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涌了上来，身后无情的责打又震动了方才掌嘴受的伤，一时只觉得脸上如百蚁噬咬，又痛又痒难受异常，刚想抬起手来擦抹一下，大哥一戒尺正好砸下，龙星一个没支稳，身体便往前扑去，大哥紧接下来的戒尺随之落空。
　　龙星大骇，大哥责罚时是不许闪躲逃刑的，违者定受重责，自己虽然不是有意躲避，但在大哥这儿是不问理由的，急忙再次撑稳，回头看了大哥凄惶道：“大哥，龙星不是有意躲闪的，龙星只是想擦擦脸，龙星不敢了。”
　　龙星俊逸非凡的面庞红肿不堪，婴儿般粉嫩丰满的嘴唇因为忍痛而被咬的齿痕斑斑，莫说龙晴，就连龙城也止不住心疼，可既然是管教，断没有心软之理，当下只冷哼了一声道：“再若乱动，定不轻饶。”
　　等龙星刚应了一声“是”，戒尺便再次狂风暴雨般落了下来。虽然痛彻心扉，龙星却紧咬双唇不敢呻吟出声，更不敢再有丝毫晃动，因为他知道一旦惹怒大哥，后果是自己万万承受不起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先拍龙星，下章心疼龙晴的可直接跳过。
其实，这两章我是想两句话带过的：龙晴和龙星在静思堂内正被大哥责罚，被龙壁和小卿设计相救，龙城无奈，只得作罢。
看这多简单，省的我啰嗦，也省的被骂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