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曾经沧海难为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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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的。
杨戬还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含义，一旁的西海龙王猛倒抽了口凉气，颤巍巍道：“寸心当真那么做了？”
敖温点点头，将手伸入怀中，摸索了一阵，才幽幽道：“杨戬这便是三妹不愿意见你的原因，你可看清楚了？”
他的手里是一个粉色的手镯，手镯上还砌这几颗粉色的珍珠，晶莹剔透的粉色光芒像极了那人低吟浅笑时的摸样，不，或者并不是像，它便是她。
龙珠乃龙之根本，若失了龙珠便只剩下便只剩下本源一魂二魄，杨戬一时间只觉头疼欲裂，强烈的不真实感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如果不是心还在跳，还不停的痛着，他几乎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明明和她分开不到半日，他们竟已是天人永隔。
敖寸心，那个曾经刁蛮任性的西海三公主，那个曾经鲜活在他生命中刻下痕迹的女人，现在居然用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写下他与她的结局，在他看明白，想挽回的时候。
化镯，她竟然将仅剩下的一魂二魄化为手镯，她明明知道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他也会不惜代价助她重生。
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还是当真对他绝望到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开？
从来出生到现在杨戬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那种重心底深处蔓延开的无名恐惧在不断扩大，叫嚣着似乎想将他拉近黑暗的深渊，心头竟是万念俱灰，连平时一贯的面无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了，他觉很累，非常的累，累到只想闭上眼睛不要醒来。
情断了，梦碎了，心死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从今以后你心里只装我一人。”
好，从今以后，杨戬心里只有寸心一个，没有人能代替。
“你老老实实回答一句，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嫦娥重要。”
自然是寸心重要，她，不过是一个旁人而已。
“你真的不会丢下我，去当司法天神。”
不会，若一切还能重来，杨戬定陪你朝游沧海暮苍，再不管旁事
如果能够重来。
如果......能。
回到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嫦娥的第三句话是缄默不是最好的告白，可如今怕是他想说，她也已经听不到了。
头一次杨戬如此厌恶自己寡言，恨极了自己的沉默。喜欢说出口有又如何，做的在多也只是做而已，若不用心是永远察觉不出来的，而她找就对她关上了心门。
自杨府巨变之后，他便喜欢将心事藏在心中，总以为有些东西一个人扛也就够了，何苦将他的痛苦强加于兄弟朋友身上，让他们跟着他痛苦，但他却忘了，她不同于那些兄弟朋友，她是他的妻，夫妻本就该是一体。
慢慢的抬起眼，他眼光定定的若在了那串念珠上，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这一刻从新有了光彩，那绝望中又有一丝希望的眼神，仿佛想要把周围的一切吞噬的干干净净。
她是他的，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杨戬伸出手，极力抑制喉咙中不断上涌的酸涩，冷声道：“将她还给我。”
敖温扬起下巴，冷厉的眼神如箭：“凭什么？”
杨戬将手中的墨扇话为三尖两刃枪，重重的往地上一搁，震的龙宫抖了几抖：“今日你给就给，不给也要给。”
敖温脸色刷白，他自小生长在龙宫，顶着太子之尊，旁人见了莫不是要礼让三分，从来没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杨戬抢亲之时他在蓬莱山上修行，未能领教三界战神的功夫，今日送上门来，那他便替三妹教训一番又何妨：“杨戬，莫以为我们西海当真怕了你。”
两人各自亮出兵器，一是之间，西海龙宫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刹那，只听平地响起一声低喝，打散了即将开战的两人，西海龙王敖润定定的看着儿子，缓慢却坚决道：“将寸心交给司法天神。”
敖温怔了怔，似不敢相信，就听敖润又道：“寸心，该是愿意和他走的。”
自家女儿的心思，他这做父亲的岂能不明白，这杨戬是女儿爱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的人，连忘忧都抹不掉的人，如果不是深入骨髓的爱，女儿又何苦选择魂飞魄散的方式来解脱。
孽缘，当真是孽缘啊。
敖温长长叹气一声，看了眼掌中的手镯，突道：“杨戬，可知三妹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司法天神喉结动了动，一向清冷的声线竟破天荒的出现了沙哑：“什么？”
“她说，”敖温停顿了一下，漆黑的眼中再度泛起水光:"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杨戬只觉得浑身一颤，手指细不可查的抖动着，心仿佛被利刃所穿透，一刀又一刀，却是再怎么碎，在怎么千疮百孔，再怎么伤痕累累，亦感觉不到痛。人痛到了极点，得到的也就不在是痛了。
“我没你那么大的本事，却闯出那么大的祸，如果你不管我，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你会管我一辈子吗？”
“过了明天，我便是你的人了，我会安心做一个好女人，让三界都羡慕我们，羡慕你有个好媳妇。”
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回忆。温暖画面随风零落。敖寸心，她最后竟然是让他忘了她，忘了的风雨同路的情意，忘了携手人间的岁月，忘记曾经有个女子为他洗衣煮饭、洗手作羹。
说不出的哀伤，道不来的后悔，然哀伤后悔之余，更多的却是愤怒与绝望，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如何知道杨戬一定能做得到，他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一样有七情六欲。
尘埃里的爱，远去。
手中的镯子还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然记忆中的粉色却不会再出现。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走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玉帝已知道你们在这里，恐怕......”
若一切能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刻该多好，那时他桀骜不驯，不懂得忍辱负重的寂寞。那时她天真率性，不了解爱一个人的不易。
正是——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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