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过去（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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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家门前的时候，我终于想起了今天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想好的问题：“你跟以前的我很熟悉，对不对？”
他不说话，像是等着我在往下说。
“我并不打算问，只是想让你答应我，就算之后我想知道，也不要告诉我。”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答案也是翻来覆去，但过去或现在，总是要做个选择的。
“好。”注视了我一会儿，转身的瞬间，微微一笑，轻飘飘的回答了一个字。
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愣愣站了一会儿，心里是空荡荡的又说不出原因的难过。都结束了。丢了的，就不要再去找了。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仍然是天还没亮。虽说看不太清，沉闷的天色还是不能忽略。怕是要下雨了。一只燕子掠过，让我想起了那个上次遇到的小男孩儿。想去看看他。
打定了主意，就耐心的躺在床上数了一会儿数，等到按理该起床的时候，我已经打开大门出去了。顺着他说的地址找到他家时，已经是晌午。周围的静谧与浓浓的树荫，让人一点察觉不到不远处的喧闹，隔绝了尘世一般。若不是看到他坐在院子里，我准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没想到他看到我，突然跑回了屋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跑了出来，拉我坐在刚刚的小凳子上，把一把折扇交到我手里：“哝，送给你的。”
打开来看，远山，近湖，杨柳随风扬起，画边的笔迹隽秀：“相思况味深，自西风吹断从文锦。”
“沿沿写字不好看，那是娘亲写的。但是这个是我画的。”他站在我旁边，带着笑指着一边的那棵树，回头看我的反应。
“特意画给我的？”
“对呀。我本来想做个纸鸢的，但是娘亲说你是大人了，用不着那个。”真是个害怕生人又很快就能能熟络的孩子。
“我很喜欢。”笑着摸摸他的头，却看到后面的人：“那是你娘亲？”
他也看向门口的方向，脸色却一下子变了，躲到我身后，拼命地摇头：“我不认识她！”
来人一身红衣，听到沿沿的话，接口道：“不要怕嘛，特地来变戏法儿给你看的，开不开心？”哄小孩子一样温柔的语气。
转身，看到已经被一群人包围的院子。
“不要留活口。”那女子莞尔，轻轻开口。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这个时候我没有任何办法，只有靠自己。或生或死，不管有什么要去了解，都是之后的事了。我不能让沿沿陪我一起死。
“沿沿，回屋。”我尽可能平稳的对他说话，甚至尽力笑了一下，“听话。”
夺剑，拔剑，出剑。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演练过无数遍的，熟练地没有半点差错。
半个时辰后，我喘着气，看着周围几近血流成河景象，退后两步，慢慢的丢下手里的武器，蹲到地上捂住了眼睛。
有一点点的想哭，却不清楚为什么而哭。
肩膀上和腿上都受了伤，淡紫色的衣裙被血染红，加深了颜色。我尽力让自己忘掉刚才的感觉，只是一个劲的想着，还好，还好沿沿没有事，这样就足够了。下手杀了几个人，也是没什么要紧的。
但我心里明白，自己害怕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
而是那一瞬间像杀手一样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急促的停在我身后。接着，我便被环抱住。
“对不起。”言楚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他似乎是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是我来得太晚了。”
我松开捂着眼睛的手，慢慢转过去看他。
他伸手，帮我撩起耳边垂落的发。
我抓住他的衣袖，却看向周围，愣了半晌，犹犹豫豫开口问：“怎么办，怎么办呢言楚。从前我并不觉得，忘了些事有什么不妥。既然是忘了，自然也是自己不想记得的。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该怎么办，也许我以前是个很坏的人。我越来越这样觉得了。”
他抱紧我，强迫我转过脸去看他，语气却是温柔的：“你不是坏人。”
“万一呢？”我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颤。
“没有万一。”他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第一次没有顺着我由着我胡闹。
我看着天，浓厚的乌云把太阳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比周围稍稍亮一点。突然想，就这样相信他一次也好。
“可是，我记性不好，如果有一天忘了很多事呢？”视线慢慢开始模糊，我还是下意识的问，“或者有一天，忘了你？”
“不用怕，我会替你记得。”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仿佛听到他这样对我说，“况且，你若真的累了，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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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洛整整昏迷了三天，在九月十三醒了过来。那天桂花开的很好，盈盈的香气满了一院子。
离兮哭着急急跑来通知我，我听到消息匆匆的赶了过去，打算好好训斥她一番，乱跑出去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那么不爱惜自己，害大家都那么担心,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到了房门口却停住了，小洛已经从床上下来，正认真的的盯着面前与她对立的人。
是了，有人守了她整整三天，我自然是抢不到第一个这种名额的。
小洛看的很认真，最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言楚向前一步，想要去拉她，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
“公子是？”语调中带着疏离，清亮温婉的声音响起，不大，落地时却是冻结人心般的寒，凉成一片。
言楚愣了一下，落寞的表情只显了一瞬，随即便是温和的笑，依旧是不徐不缓，温柔的神色尽显。
“我是把你娶回来的人，你说呢？”没有抬高，没有吃惊，轻轻诉说，语气和缓，竟是半点听不出内心的起伏。
那一刹那，时间像是模模糊糊的，忽然跑了很远。我想起林纪靠在栏杆上大大咧咧的说：“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那么多理由去找。”，想起韩朔递一枝桃花给我：“就算你冷淡，总算是有个态度不是？我有什么可怕的。”想起繁华落尽处，言楚拉了小洛，笑着看我：“尽管放心，我若不能许她一生幸福，自然不敢求她一世。”
不管怎么样，他竟是早已做好准备，全接受了下来。到现在才明白，当年那句似是戏谑的话，包含着怎样的决心。
小洛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笑了，笑得极缓，像一朵清丽的花慢慢绽放，眼中却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与当年送进言府大门的姑娘，竟是没有半点分别。她说：“不能因为我不记得了，你就来骗我。”
我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风吹过，树叶一阵婆娑。片刻之后，大雨倾盆而下，四周似乎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静得再也没有了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过去（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