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笑个》一念凡尘

17、初现曙光

　　李洛自是不知林清对她的猜忌，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案情、案情、案情。
　　来到前厅后李洛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健壮男子正与陈祥升交谈，看那打扮与谢武旺有几分相似，应该也是公门中人。
　　“这位便是李姑娘吧，我是云霞郡捕头轩辕风。”轩辕风声音爽朗，没有丝毫扭捏。
　　“你好，我是李洛，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洛不明白这人为何而来，按理说两起凶案都发生在集贤县，虽然在古代验尸过后会请临近郡县的官员复查一遍，但她又不是验尸官，找她干什么。
　　陈祥升笑道：“几位慢聊，我先去账房看看。”
　　目送他离开后，轩辕风才道：“我是受沈大人和宋先生之托来保护姑娘的安危，并且协助姑娘在云霞郡查案。”
　　“沈大人？沈黯吗？”
　　“正是。”轩辕风虽然奇怪为何她会直呼沈黯的名字，但却很聪明的没有问出声。
　　“他为什么要你过来，你又能帮我干什么。”李洛继续发问，她想不通沈黯是怎么想的，为何无缘无故托了个人来“保护”她，她又不是人犯，犯不着如此吧。
　　“沈大人言道此案极为凶险，姑娘切不可贸然行事，万一有何变故须速回集贤县，不要在此地耽搁。”轩辕风如实答道。
　　他的话让李洛更加肯定现有的两名死者是当年五名匪首之二，想来沈黯也在集贤县查到相关证据，怕凶手对她不利，所以才让轩辕风来保护她。
　　看来这小子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嘛。李洛扬唇而笑，可是一想到他打了她十板子又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这十板子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轩辕风是吧，沈大人有没有说他查到些什么？”李洛虽然对沈黯颇有怨言，但还是觉得目前的重点是连环凶杀案，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有宋之岚那边有消息么？我走得太急都没看到他的验尸报告啊！”
　　轩辕风虽然觉得这女人粗鲁无礼，但看在沈宋二人的面子上仍旧很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这些事沈大人倒是不曾提起，只道要我嘱咐姑娘务必小心。”
　　李洛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放弃继续提问，与轩辕风聊过几句后就回了房。轩辕风最近也会住在陈府，直到李洛回集贤县，他的房间就在李洛隔壁。
　　赵远玉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李洛走他就跟着走，直到她回房准备关门才发现这小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臭小子，你怎么了？”李洛见他神色晦暗，站在门口似乎在犹豫什么，便拉他进房关上门。
　　赵远玉沉默半天才开口：“洛姐姐，是不是我爹的死牵扯很大？”
　　今天他跟着李洛也听到不少消息，比如说十六年前那场劫案，虽然当时他还没出生，可这种悬而未决的惊天大案他又岂会没听人提过？直觉告诉他，他爹绝对和这个案子有关。
　　“呃……”李洛语塞，她要怎么跟他解释他爹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场震惊朝野的劫案的劫匪呢，她又怎么跟他说他爹极有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而被同伙寻仇的呢？这种案子如果判决的话按照这个朝代的法律会不会抄家灭族啊？
　　抄家灭族？
　　李洛被这个词吓了一跳，要真的查出来赵胜吉是劫匪，那赵远玉不也有生命危险？
　　这小孩子虽然是傲娇点，脾气差点，但当年他还在他娘的肚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也要为这件事负责任？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案情没有水落石出，现在说任何事都为之过早。”李洛斟酌许久，决定还是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只把现有的事对他说清楚，毕竟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另外，我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三个死者。凶手在暗，我们在明，他的所有动作我们都不清楚。相反，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的视线里。所以我们自己不能先乱阵脚，任何事都等抓住凶手以后再说，知道了吗？”
　　赵远玉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变为坚定：“我知道了洛姐姐，不论如何，先要把害我爹的凶手找出来，别的事都可以先缓一缓。”
　　李洛满意地拍拍他的肩，笑道：“这才对，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先休息一下。”
　　赵远玉点点头转身离开，还不忘为她关好门。
　　门合上的一刹那，李洛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凝重。
　　说是要好好研究这个时代的法律，可是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翻阅相关书籍。到底这种罪会不会牵连家人，如果牵连又会如何量刑，这些问题她都一无所知。
　　这种对法律条纹的无知而引起的无力感已经很久没有光顾过她了。
　　李洛用力甩了甩头，把那种无力感甩走后打开门，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她要去找陈祥升，问清楚那天的晚宴在哪里开的，参与者又有谁，云霞郡里姓李的老板有哪些。
　　这样她才能推断出当晚与赵胜吉见面的人是不是乡绅晚宴的人，进而缩小排查范围。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凶手既然要按兵不动，她就主动出击，逼迫他现身。沈黯既然会托轩辕风来保护她，就说明他也认为凶手极有可能就在云霞郡中。
　　见到陈祥升的时候李洛留了一手，没有直说是为查案而来，只道是既然来了此地就应该知道一些当地的乡绅富贾，免得查案时不小心得罪了当地的大户惹来不必要麻烦。
　　得知她来意的陈祥升笑呵呵地表示理解，并且很认真地向她介绍了郡里的名流望族。李洛一边将那些名字铭记于心，一边装作无心的打听当日的宴会有哪些人出席过。
　　陈祥升不疑有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数告知，他不仅将当晚参加宴席的人和盘托出，并且还说了好几件宴席上的趣事，听得李洛是心花怒放。
　　其中一个李姓乡绅的名字引起李洛的注意。
　　那人叫李庆丰，家中颇有些田产，年轻时中过进士，不过做了几年官就辞官回家，李家在云霞郡也算名门望族。他平日里会协助郡守调解一些小纷争，在当地很受人尊敬。
　　除他之外宴会上没有第二个姓李的人。
　　李洛决定把他当做突破口。
　　第二日一早，李洛就带着赵远玉登门拜访这个李庆丰。前日里她已经拜托陈祥升帮她递上拜帖，所以现在很容易就见到他本人了。
　　李庆丰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看见李洛和赵远玉二人后很是热情，让下人送来很多小吃点心，招呼两人吃这吃那。
　　不过两人刚吃过早饭，实在是无福消受这一盘盘的美食，只是象征性地吃过一点后就进入正题。
　　从李庆丰的回忆中李洛知道当晚他的确喝了很多酒，也的确拉着别人喝了很多酒，但因为人太多，所以他并不记得到底都有哪些人了。不过他印象中被他灌了最多酒的那个人是本郡一个叫王福生的布商，喝到最后那人受不了直接尿遁，引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这人也真够搞笑的，居然吓得尿遁了。”李洛捧腹大笑道，“那后来呢，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吧，后来他回来了吗？”
　　“宴席还没完，他当然得回来，不过那都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李庆丰很是开心能有这么个小字辈跟他聊天，所以说起话来也很放得开，“宴席设在醉香楼，就在云河附近，我们就笑他是不是跑去画舫上找了个娘们醒酒了才回来。”
　　说完他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妥，毕竟李洛是个姑娘家，所以老脸一红，尴尬笑道：“这个，你看我这张老嘴都说些啥啊，姑娘你可别往心里去。”
　　“没事没事，您继续说，挺有意思的。”李洛浑然不觉的有什么，笑眯眯地望着他。
　　王福生这个名字再次进入她脑海，醉香楼就在云河附近，那么半个时辰之内他绝对可以往返一趟，也有足够的时间与赵胜吉见面。
　　那么，他是不是那五个劫匪其中之一呢？
　　李庆丰后面说的话李洛就全给当趣事来听了，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全都是些酒桌上的闹剧。
　　赵远玉一直脸色淡漠，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偶尔会应景地笑两声，但都没有太多感情。李洛知道他担心案情，所以也没去打扰他。
　　聊完天李庆丰非要留两人吃午饭，两人推却不过便留下来了。老爷子高高兴兴地命人准备了一大桌好菜，馋的李洛直流口水。
　　饭桌上李洛了解到他的一双儿子拖家带口地都在外地经商，很久才会回家一趟，偌大的宅子里就他一人。老爷子与她一见如故，所以希望她能时常来看看他。李洛再三保证以后有时间一定会登门拜访，老爷子才放她离开。
　　“原来留守老人的问题古代就有了啊。”李洛望着这座装饰精美的大宅子，若有所思道。
　　“什么叫留守老人？”赵远玉不解问道。
　　李洛睨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这个现代名词，只说了句：“字面意思啊。”
　　赵远玉丢给她一个鄙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