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我有一个秘密。
是一个无法与他人言说的秘密。
——————————————————————————————
这个小镇的夜晚宛若星河。我出生于此。
藉由外出后一去不复返的父母亲留下的一笔钱财，她在比较荒凉的地段买了一幢水车屋。早晨通常会跟邻居的菲利普先生一起去野苹果园做一些园艺工作，傍晚习惯去街角的烘培店买上一些长棍面包。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红墙砖瓦，绿色的植物攀上被太阳晒得焦热的屋顶，那些平常的玻璃窗台前放着可人的花朵。她出了自己的水车屋，转而跑到菲利普的家里去，他的房间总是很暗，白天不用壁炉，便有从各处角落渗出的微薄凉意。
“艾琳，我们该走了。”
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是个棕发大胡子的男人。
她笑了笑。之后冲出房门准备向着那苹果园奔去。
“等一下小鬼，方向错了哦。”
男子突然叫住过于兴奋的孩子，艾琳只好猝不及的刹车。
“欸？”她不解地眨了眨眼，“苹果园……不是在那边吗？”
“今天要稍微换个地方工作…嘿咻……”
女孩看着菲利普先生背上鼓鼓的行囊，他的身材魁梧，几乎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换个地方？”女孩浑身的细胞又活跃了起来，“是哪里！？”
“虽然知道你很激动，但今天要安分一点哦，艾琳。”
菲利普这样提醒着。
“今天我们得去贵族家。”
她走在男子的身后微微一笑，狡猾得像是一只狐狸。
她可没有对【安分】这个词语有任何承诺。
***
正直季节交换的世界，春末的树木开始枯萎，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致。所谓的贵族宅邸，艾琳还以为是很小的建筑物，但结果与想象往往不同。
光是那堵三人之高的铁门就让她研究了许久。
这座宅邸坐落于镇里的山坡上，自她所在的这个位置，整个镇子的模样一览无余。从远处吹来的暖风掀起她的鬓发，那么轻快，像是被围困在这片土地上惶恐不安的庸碌者。曲折的灰色阶梯通向山顶，像是镶嵌在绿茵中的一条银链。
只见菲利普先生熟练地走到站在门两侧的门卫身边，轻声地解释了两句，门卫便轻松的帮他们从里面打开了铁门。
比起赞叹门的巨大，艾琳对两个犹如雕塑般的门卫更感兴趣。
“呐，菲利普，他们是假人吗？可以碰碰看吗？…咦……”
幸亏反应快的男子把做着蠢事的女孩拉走了。
走过那略高的山丘，映入眼帘的是还要旷阔上十倍的空间。入夏的季节，那些符合时节的花几乎都开了，掩映在浓重的绿色中的，是一栋罗马式的对称建筑。玻璃窗反射暖色的光线，白色的瓦以及红色的屋顶，闪烁着让太阳都自愧不如的光芒。通向宅邸的小道周围，是蔓延向地平线另一边的草地花园。
花的发梢上停留着几只不知名字的瓢虫。菲利普始终牵着她的手，怕这个过于活泼的女孩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总爱闯祸。
“是园艺师先生吗？”
不知何时面前已经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黑人，鼻梁上有两道刀疤，显得有些苍老。但说是老人，又显得太过干练。
“是的。”
只见身旁的男子背着行囊，他的大胡子让她十分喜爱。
“主人早就听闻您的技术精湛，菲利普先生。”
艾琳听不懂大人们的阿谀奉承，早就开始四处张望周遭的风景，竟连一个佣人也没有看见。真是奇怪，这里住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孩子是您的女儿吗？”
显然管家早已注意到她这个与气氛不太相符的存在。
“不……呃…算是吧……”
只见男子找不出其他藉口，只好先答应了下来。菲利普见她太过无礼，只好向着黑人管家笑笑，之后迈出几步，把艾琳提着后背的领子捉了回来。
“我先跟管家去屋子里签订合同，你可不要乱跑。”
他这样关照着，见艾琳重重的点头。只好长叹了一口气，放她离开。
这个矮小得几乎无人会发现的女孩站在路的中央，装成一副乖巧的模样，一直目送一步一回头的菲利普离开自己的视野。
接下来……
艾琳扬起头，看了一眼不见踪迹的大门方向，又张望一眼那令人瞠目结舌的豪华建筑，见没有人发现，便悄悄迈入草地，微风拂过，似要把女孩单薄的身影吹得很高。
对，很高。
她决定先去窥视一番接下来他们要工作的地点。
白色的围栏横跨这无边无际的草地，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的视线被那狭小得伸展不开双臂的水车屋遮住，从此抗拒这个世界。
这个世上不会有令人触动心弦的浪漫。
她以为。
前方被围栏隔住的一片火红像是这茫茫草地中的花圃，白色的围栏上缠着绿色带刺的藤蔓，上面开出鲜艳如火的花，那花吐露着的花心如同蛇的信子。再远一些，尽头是一片浓郁的绿。
可惜如此美的景致却被一群慌张无措冲出的女佣打破了。
“吉尔少爷…贝尔少爷，你们等等啊！……”只见女佣门麻利地拾着地上散落的各种碎片，喘着粗气，却依然提起裙摆追赶着谁。
艾琳认为这种场景很有趣，便躲在一旁的树后默默看着。
“要叫我王子，你们这些蠢货——”
“你这臭虫，我才是真正的王子。”
几乎完全相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女孩本能地把半个身体藏入树丛中。
“看来跟你这种没有大脑的单细胞生物交谈是根本没有用的呢。”
“我也正想这么说。”
喂喂这是什么情况……|||
她分明看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在互相投飞刀，照理说这样的活动是很危险的吧，嗯菲利普也说过不能拿刀子伤人。
一定是贵族独有的游戏，一定是这样。
那精准而美丽的刀子每一枚都有一丝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从对方的耳边擦过，之后砸碎背后的各种物品。
女佣们不能上前劝阻，只好离开很远拾着碎裂的花瓶。
她正津津有味地看戏时，突然有一道白光割开了空气，直向她所在的树木方向划来。
等…等一下啊。
艾琳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那危险的匕首不偏不倚地刺入树干的中央，在剧烈的撞击下震动了许久才安静了下来。
女孩觉得周围的气氛似乎恢复了，才稍稍松开手，略微抬起眼睑。
“——什么啊，是从外面溜进来的野猫吗？”
“你这白痴，这分明就是人类。”
咦？
她保持着蹲下的动作，只能看见两张完全一样的逆光的侧脸。睁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发的人。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其中的一人突然拔下插在树干上的银色匕首，“要将这只小野猫开膛破肚吗？”
说话间还将自己的手指划过脖颈，比了个相当恐怖的动作。
“已经说了是人类了，蟑螂。”另一人倒是相当随便，依旧纠结在野猫与人类的问题中。
“那个……”艾琳决定做些什么唤起那些微薄的存在感。
只见两人同时止住了口，回过头凝视着蹲在地上的狼狈女孩。
“你们……”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有兴趣听听看吗？臭虫。”
喂喂人家的话还没说完好不好。
那个人同样蹲下身来，透过那厚重的刘海，艾琳似乎感觉到一股不怎么友善的目光。
“不如让她来决定谁是真正的王子吧。”
“你生锈的脑子总算派上点用场了呢，吉尔。”
看样子蹲在地上的少年无意再与另一个人浪费口水，于是熟练的挥动右手间的匕首。
“说说看吧，小野猫，你觉得谁才是能成为王的王子。不过回答前要想想清楚哦……”
他故意把语气拉得很长，试图吊起一些恐怖的气氛。
“如果回答错误，这把小刀会毫不犹豫的亲上你的脖子哦。”
艾琳垂下眼眸，那如同海藻一般糟乱的卷发一起拥上脸颊，棕色的发梢，以及海水颜色的瞳孔。
“你们不是兄弟吗？”她至今没有明白当初是从那里来的勇气。
那是刺眼的光落入瞳孔深处，那些浑浊的空气连同情感一起洗涤，野蛮的气流忽上忽下，让人嗤之以鼻。
“这有什么好决定的。”
夏日里独有的燥热气息，把不温不火的情感摔得粉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