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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雪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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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出了别墅的大门,也没有人阻止我。我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不知怎么回事脚步不稳,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乏力,仿佛有一种莫名的火快要将我整个人燃烧起来了。我一时间支持不住,踉跄走了几步扶住了围墙。喘气很是急促,头痛的厉害,无意间手拂过额头,感觉很烫,心里一沉,是发烧了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离开这里,我迷迷糊糊地打算站起来,感觉腿没了力气,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柔韧的草让我感觉没有感觉到疼痛,越来越强烈的感觉,是身体内的一股灼热感渐渐上涌,和意识越来越模糊……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强烈的光,让我侧过头捂住眼睛,也让我感觉清醒了些。我半睁着眼睛向前望去,是一辆车的前灯。这时一个人从车上急匆匆地走下来,我努力睁开眼睛向前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感觉到一阵温暖的气息包围我,耳边传来略微低沉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确认他是谁,却只看到一双沉静,带着隐约急切的眸子,有些熟悉的感觉……接着便是眼前的黑暗席卷而来,终于陷入了沉睡之中。
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我动了动身,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前有隐隐跳动的灯光,随即慢慢变得明亮,终于,我适应了灯光,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人,心里是莫名的紧张。慕容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微微低着头,手拄在床上,此时的模样不像平时那样完美无瑕,显出疲惫之色,又像是更加轻松了。
他发现我醒了,直起身轻咳了几声,有些无奈地笑望着我:“喂,你发烧烧成急性肺炎知不知道?没见过这么糊涂的人了。”
我有些尴尬地朝他笑笑,四周望了望,迟疑地问:“这里是医院哦?”
“对啊,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昏倒在地上了。”他随口说道:“我就把你送到了医院里来。”
“可是你怎么会在那里?”我仰起头问他。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他的目光有些审视的意味,慢条斯理地说:“你认识顾忆久?”
我心里有些慌乱,扬着眉毛看着他问:“你又怎么会认识他呢?”
他的笑容淡淡的,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自信与嘲讽,感觉温暖明亮,让人有一种莫明的安心的感觉。他轻声说:“大概没有人没听说过他吧?有名的房地产大亨,你和他……”
“这和你没关系吧,”我着急地打断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和这次的案件也没有关系。”
“好,”他第一次没有追问,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到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渐渐有一种失落感,我问他:“现在几点了?”
“嗯?”他随口答道:“晚上九点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被角,微微低下头,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些异样的感觉,有些难受。慕容徵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探过身问:“怎么啦?”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抬起头看着他,紧抿着嘴唇,尽量保持平静地笑着说:“很奇怪吧,没有人知道,我自己都忘记了……”
慕容徵有些愣住,漆黑的眼眸在明亮灯光的映衬下显出柔和之色,他低头想了一下,忽然站起身,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趁我还在发愣之际,低声说:“小刺猬,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在这等我。”
当听到那声关门声时,我的心情也彻底放松下来,这是一个独立病房,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样子,终年不变的坚强的伪装是不是可以先放下来了呢?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号,我的十八岁生日。就在这个孤独的夜晚,我妈妈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至今昏迷不醒,我的家人都为其奔波,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对了,我还第一次见到了我的爸爸,却陌生的让人不敢相信。也就是在这一天,我成年了。没想到却要和这个一直让我很警惕,有陌生感的律师一起过,实在是很奇怪。但总比没有人陪在身边好啊,平时的时候我都会独立,认真地打理好所有的事,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没有人再会注意到我的感受?因为我是坚不可摧的,就永远不会有寂寞害怕的时候。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我下意识地望过去,然后就愣在那里。慕容徵微微喘着气,却又带着一丝笑容向这边走过来。他左右两手都提着一个袋子,看起来有些沉重。他走到病床边又坐到那个木椅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上我挪出来的位置。
他的笑容温柔,真诚,又带了些安慰在里面,让我看了不禁有些着迷。他轻笑着示意我说:“小刺猬,别愣在那了,快看看我买了什么?”
我紧张地低下头,感觉到脸颊有些发烫,为了掩饰过去我连忙看床上的袋子。他慢慢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蛋糕。温和而闲适的语气:“这是冰冻酸奶蛋糕,没有奶油,味道很好的。”
我不禁疑惑地问:“这么晚了还有蛋糕点开门哦?”
他有些得意地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我恰好知道附近有一家蛋糕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哦,”我又指着另一个袋子说:“那个里面是什么?”
慕容徵解开那个袋子,里面竟是许多罐装啤酒。我有些惊讶,抬头望着他:“这,这是……”
“不能喝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略带调笑的口吻:“你已经十八岁了吧?况且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没必要弄得太拘谨。”
此时的慕容徵虽依旧是那副随意的开玩笑的模样,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的提防了。感觉就像是没有了什么顾忌,是两个平常的朋友一样并不深厚,却值得陪伴的感情。
我也笑了,笑得轻松自然,似是白天的那些现实的压力都不见了,那些需要我仔细筹备考虑的麻烦事也都丢在了一边。我开口说:“好,那就过生日吧。”
窗外的夜色越加浓重,阴云却慢慢地散开了,唯余淡淡的星光,点缀在其上,增加了几分朦胧的味道。慕容徵声音低柔,笑着说:“许个愿吧,没有蜡烛,就对着这窗外的星星许吧。”
我看着他眼角的笑意,心里微微发愣,低头看了一眼快要融化的蛋糕,抬起头对他笑笑,鼓足了勇气说:“好,我要许愿了。”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双手在面前合十,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愿望,也许对于别人来说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心愿,却是我现在最大的期盼。我希望妈妈能早点醒来,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幸福地生活,像从前那样。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越来越清晰的窗外的星光,情不自禁地笑出声,稍一转头却正好撞上了慕容徵的视线,略带温暖的点缀,却又漆黑得宛如神秘的夜色,很难从这个人身上直观地感受他的想法,但是莫名的距离感却在今晚的陪伴后渐渐消失了。我避开他的眼神,低头拿出一罐啤酒。没想到打开的时候,没拿稳,不小心倾斜了一下,啤酒的白色泡沫洒在手上,少量滴在床单上。我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慌乱地向四周张望,将啤酒罐顺手放在的床头的柜子上。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慕容徵倒是轻松自在,还有些看好戏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低笑着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抬起头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只能轻声道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律师的职业便是能带动起气氛,我们两个一人一罐啤酒,蛋糕就放在中间,用勺子去盛。导致蛋糕后来变得有些惨不忍睹,床边堆了许多倒在地上的啤酒罐,只是感觉脑袋晕晕的,没有开始的时候那样难受了。偶尔聊几句话也越来越投机,一次忍不住的大笑之后,病房门突然被敲了几下,生硬而有节奏。一位戴着口罩的护士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透明的眼镜片上闪着严厉的光,走路的样子都很有气势。我和慕容徵马上止住了声音,那位护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带些愤怒:“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接着她低头看到地上散落的啤酒罐,表情简直是难以置信。我努力地忍住笑,低着头,不经意地扫一眼慕容徵,看到他俯下身去捡啤酒罐,脸色微恙,带着一些窘迫,还一边向护士道歉。我在心底微微发愣,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强势的人低头认错的样子呢,不禁嘴角上扬一些弧度,心里像是拂过一阵清风,有些略微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