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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现实的枷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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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仍旧在心里反复地想这件事。昨夜一夜没睡,睁着眼睛看着天慢慢变亮,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能更多还是麻木吧。这个顾忆久既然已经这么多年没有看过我妈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恐怕是我最大的疑虑。
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也没有回答出来。精神有些恍惚,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感觉浑身不舒服。终于挨到了中午,刚要下楼去食堂吃饭,就听到有同学叫我:“秦意,收发室的老师说门口有人找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会不会是那个顾忆久?
我快跑着奔下楼去,穿过操场,来到校门口,累得扶住栏杆微微喘气。我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抬头望去,穿着一身休闲衣,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柱子边,微微低头看向我的人竟然是慕容徵。我有些失望,直起了身子,想到他会问我那个录音带的事,便也不能放松,认真谨慎地抬头看着他。
他依旧是那副笑容淡淡的摸样,调笑着说:“这么着急来见我呀?”
我心下沉了沉,觉得他是不会轻易放松对我的警惕的,冷静地说:“你找我什么事?”
他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冷冷地望着我,清澈明亮,却又让人捉摸不透。他慢慢地开口,一边紧紧盯着我道:“那个录音带丢了。”
“是吗?”我装作意外的样子,又继而冷笑一声说:“你们看管不好东西为什么找上我?”
“你不知道吗?”他沉下声音问。
“不知道,不过我也很想知道它现在在哪?”我低着头眼睛随意地望着某一处说道。
“那好吧,打扰了。”他突然放松下语气说,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我依旧不动声色,紧抿着嘴唇,心中有些顾虑,怕他不肯轻易相信我。好在慕容徵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便离开了,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晚上,我第一个离开了学校。手里紧紧攥着舅舅给我的顾忆久的家庭住址,我决定今天晚上就去找他问一问我心中一直疑惑的事。对于和这位未曾谋过面的父亲的相见,说心中没有任何期待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我知道既然他在十几年前选择了离开,把一切的问题都丢给了我妈妈,我们家和他之间也就没有多少情分可言了。我到这里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弄清楚他是怎么得到那个录音带的,还有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虽然舅舅曾告诉过我顾忆久家里很有钱,但当我看到那个大得离谱的别墅是还是有些吃惊。三层的欧式建筑,封闭起来的花园,在夜色的衬托下竟有种神秘感,让我的心里莫名有丝胆怯。门口的保安发现了我,隔着黑色的栅栏问我:“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斟酌着语句,试探地问:“请问,这里是顾忆久先生家吗?”
他有些诧异,点了点头说:“是啊,请问您是?”
我低头想了一下,说:“麻烦你能不能通告一声,就说……就说秦意找他。”
“好的,请您稍等。”
我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感觉冬日的风有些刺骨,让我有些忧虑的是心里不安定的感觉,这一切事物牵扯起来竟会这么复杂,要联系到这些未曾解开的往事。我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冷静,隐隐的慌乱阻碍着我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那位保安终于回来了。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稍显尴尬,对我的态度尊敬了几分,打开了大门,俯了俯身说:“秦小姐,请您跟我来。”
我连忙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
这座别墅的内部十分空旷,要经过一条长廊才能到达客厅。我跟在保安的后面,脚步声嗒嗒地响起,四下看了看房子里面的装饰,竟有很多画作挂在墙壁上,几乎整个走廊的墙壁都挂满了画。大多是油画,用褐色的简单画框包围着,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装饰物了。
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前面客厅的灯光,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双手在两侧紧紧地攥着,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些想好的话又重新叨咕了一遍。令我没想到的是,站在客厅里的不是顾忆久这样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位穿着宽松睡袍的少妇。保安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我不自觉地走上前,微微抬起头望着那个女人。她长的很美,岁月遗留给她的是更加妩媚成熟的气质,一双眼眸冷冷地扫视我,姿态娴雅端庄,一只手端着一只小巧的茶杯,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脸颊。她朝我走了过来,慢慢地低下头,仿佛是自有一股高傲的姿态,却没那么刻意,声音平静又带着些试探:“你是秦意?”
我点了点头,踌躇地问:“请问,顾忆久先生在吗?”
她挑眉望着我:“你是秦莞的女儿?”
“是,我……”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你不去照顾她,跑到这来做什么?”她质疑的口吻越来越严重。
我皱了皱眉头,冷下了语气说:“请问,顾忆久先生在吗?我是来找他的。”
“你……”她稍有些愤怒,正欲再说些什么时,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是谁啊?”
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上下来,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去,一下子愣在那里。他的衣着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的线条刚硬,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更是锐利,冷漠,带着些诧异地看着我,认清我后,他瞪大眼睛,愣在那里,微微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心里又惊又怕,一丝隐秘的忧伤在我心底反复萦绕着。他慢慢地下了楼梯走过来,掩饰住了刚才初见的惊讶,声音却有些嘶哑,哽咽,又含着淡淡的喜悦说:“小意,你终于来找我了。”
我向后退了几步,一直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感觉浑身发热,心里有着一股莫名的冷意在悄悄蔓延。我好半天才开口:“你,顾忆久先生,你……”
“你叫我什么?”他皱着眉头,眼神微微一黯,又望向我,带着些期待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爸爸。”
“哼,这出戏演得可真好啊。”我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女人突然开口说话,讽刺的意味毫不掩饰。
“你住口!”顾忆久突然转过身冷冷地甩那女人一句:“回到屋子里去。”
“你……”女人微微有些愤怒,但还是碍于我在场,不好发作,只好哼了一声,就转身进了一个房间里,关门的声音有些刺耳。
他没有在意,只是那一直望着我的目光让我有些心慌。我想起我此行来的目的,突然避开他的眼神,沉住气说:“顾先生,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录音带是不是你给我的?”我从上衣兜里掏出那个录音带,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愣了愣,眉宇间有些凝重,但还是叹了口气说:“是,我知道你要找证据,就,就帮你一下。”
“你怎么会知道我妈妈出了车祸?你们之前见过面吗?”我诧异地问。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突然背过身去,看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但是他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我有些疑惑,刚要开口问什么时,他又转过身面向着我,眼底恢复最初时的漠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淡淡地说:“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我皱着眉头,忍住心底的失望,走上前几步,说:“那你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又回来?!”
他有些招架不住,愣愣地望着我,重重地喘气。继而他抬起眸望着我,有些期待地说:“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把你接到我身边一起生活,”顿了顿他试探着问:“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我紧紧地盯着他,恐怕他都能很清楚地辨别我语气中的厌恶。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慢慢地说:“您知道为什么你和我妈妈不能在一起吗?”
“啊?”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我,眼神复杂。
“因为我妈妈她是浪漫的,她肯为了你做了这么多,而你呢?”我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你是现实的。去了国外没有了音讯,包括你放弃了自己的绘画事业,都表示你是个现实的人。面对生活的压迫,就轻易求饶了。”我冷静地说,看着他的反应。
他明显是被我激怒了,脸色显得越发苍白,声音焦虑:“你说什么?”
我没有再理会他的反应,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那我也不便再打扰了,谢谢您,帮我拿到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