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没有爱》阿俐al

12、情深意长

　　十二
　　五月，桅子花开的时节。淡雅的清香溢满了城市的大街小巷；为躲避城管，卖花的姑娘总会挑僻静的位置，买花的人寻着花香总会找到这些卖花的姑娘。姑娘们现在卖花会挑着担，不象从前提着花篮，因为现在买花的人多，一担娇柔洁白的花不到半天就会卖完。
　　母亲喜爱桅子花的程度近乎疯狂。从上市那天起一直到花儿谢市，办公桌上，家里，手提包，只要她所能到的地方，都会有桅子花的芳香。那丝绒般厚实的花瓣，淡雅温暖，淡淡的芳香，洁白的花朵，会让浮躁的心安定、沉稳下来。
　　这天母亲将新买的桅子花刚放进花瓶里，分理处的马主任便来了，告诉母亲全行第一轮选拨赛她排列第一名，她将代表全行去参加全市金融系统的会计技能竞赛，明天就启程。通知来的突然，母亲将这消息用短信告诉了洪川。
　　母亲回到家，匆匆收拾行李，将比赛要用的工具，计算器，算盘，点钞纸等等一一整理归类。父亲从里屋出来看看行李包，又看看母亲，没有说话，喝完一杯水，干咳了两声，不知是不是想引起母亲的注意，还是想打破屋里尴尬的气氛。母亲没理会他，很长时间来，两人互不干涉，互不理睬；冷战是婚姻是处于危险的边缘开始，母亲不知道自己的婚姻为什么如此一塌糊涂，同住一室的夫妻，竟不如合租屋的朋友。想着想着,泪水又盈满了眼眶，她强忍着，心想把泪水吞进肚子里也不能让眼前这个无情义的人看到。终于，父亲开了口：“要出差？”
　　过了好一会，母亲才回答：“是！”她本不想回答他，但一想父亲要先开这个口，他也一定鼓了很久的勇气，便不忍冷落他。
　　对话完了，没有了下文。父亲也不多说什么，又返回了里屋。
　　已是午后，宽阔的机场大厅沐浴在五月的阳光中，乘客排着队有序地在检票，过了安检，母亲提着小行李找了个靠边的空位坐下；该给洪川通个话，不知为什么这时的她特别想与洪川说说话；拨了号码，对方传来关机的信号，母亲有些失望，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了号码，再次拨了过去，同样是关机的信号。平时母亲很少主动给洪川电话，虽然她十分期盼与洪川联系，她总是把自己的欲望埋在心里。打不通洪川的电话，母亲心里空落落的，心里猜测种种原因：开车不会有意外吧，是不是在开会？生病了？是不是昨晚又失眠了，在补睡？洪川说过他常失眠，经常要依助安眠药才能入睡，母亲心痛，可又帮不了他。想着想着，头上的高音喇叭响了，开始检票登机了。
　　飞机冲破云层，腾空而起。
　　重庆，一个美丽的城市，一个注定多故事的城市。明媚的五月，一样的季节，在天空上与在地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天，蓝得出奇，那种透明的蓝，干净的无一粒微尘，几千米高空的白云完全不同于在陆地上看到的云，絮状般的白云，不停翻滚、涌动，形状变幻莫测，遮盖了大地，飞机平稳航行在滚滚的白云之上。透过窗，母亲思绪万千，无数次地想象如果有洪川相伴，共同欣赏这美好的画面，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开始缓缓降落，山城美丽的轮廓变得清淅起来，长江宛如玉带系在崇山峻岭中。空姐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走出机舱，母亲随着人流往出口走，走了好久好久还没到出口，重庆机场的出口通道比其它机场似乎要长许多。
　　终于，看到了挤在出口处接亲朋好友的一张张盼望的脸，这条路，母亲走得全身发热，额上一层细细的汗粘住一缕刘海。忽然，母亲的心狂跳起来，她看一张熟悉的脸，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洪川，是洪川，他举着手，在空中挥着，冲着自己怪笑。母亲兴奋得叫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矜持，泪水从心底又冒出来，盈满眼眶。一时她又怀疑自己是否认错的人，洪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幻觉还是自己坐错了航班？
　　当母亲被洪川结结实拥抱住时，才从惊喜中清醒过来。
　　或许是由于过于兴奋，母亲紧紧抓着洪川的手，不停追问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份的羞涩，已荡然无存。洪川带给她的惊喜，完全颠覆了平常人的思维，这在母亲生活中从来不曾有过，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出租车载着两人朝洪川早已订好的酒店驶去。
　　车稳稳停在了酒店门口，直到洪川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母亲找到主办方安排的房间，放下行李，便来随着洪川来到他开的房间。
　　房间在顶层，走道溢满了浓浓的栀子花香，推开房门，母亲顿时目瞪口呆，桌子上，沙发上，床上，一屋子怒放的栀子花，仿佛盛开的花园，屋中央用花朵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每朵花的花瓣由里向外一层一层旋转开来，仿佛一个个白色的小小漩涡。心形上用百合花的花瓣拚出的“爱”字，格外耀眼，每朵栀子花只留了四片绿叶，蓄意一生一世，这种复瓣栀子花要比单瓣的香味浓郁，花瓣更加厚实，洁白。要一下子买这么多，洪川花了多少心血可想而知。母亲默默地转过身，面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洪川，眼里噙满了泪水。洪川轻轻抱住她的肩，拂起前额的秀发，告诉她：昨天得知母亲要到重庆参加竞赛，非常兴奋，立马订了第一班机票，今天一早便来到了重庆，在母亲下榻的酒店订了一间房，租了一辆车，跑遍了大街小巷，把卖花者手中的栀子花，全都买下了。
　　母亲只觉得有一种揪心的痛浑身游走，眼前这个男人一世的爱，自己这一生能否享用？
　　第二天，比赛很顺利，利息计算和百张翻打传票，母亲都得了满分，只是点钞拖了成绩，排列第二。
　　做会计的母亲，平时就很注意这方面的训练，其它项目练习练习，很容易就能提高，可点钞，工作时用的少，成绩一直停滞不前。初赛完后，母亲回到酒店专功点钞练习，让洪川计时。
　　一遍又一遍，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百张点钞成绩仍然停滞不前。母亲有些气馁。旁边的洪川让她仔细想想，点钞分哪几个环节，需要哪几个步骤，哪些环节可以省去，哪怕一秒，也是提高成绩的关键。
　　母亲拿出笔，照洪川说的一步一步记下来，发现一百张钞票，用四指点，几乎数五六次就要蘸一次水，若能减少手指蘸水的次数，就会提高不少，但试了几次，发觉行不通，四个指头与纸张磨擦性太小，根本带不动钞票。下点功夫也许能提高，但决不是这半天的事，第二天就要进行最后一轮决赛了，看来这次要拿冠军只是梦想罢了。
　　洪川出去买了一支502强力胶，母亲的高跟鞋跟脱了，也没有时间上街，他说粘粘就可以，用不着找修鞋的。母亲感动的不得了，也没心思练习了。
　　洪川粘完鞋跟，手上的强力胶却洗不了，突然他灵机一动，拿来水兑上胶，让母亲四个指头粘上一点，发现磨擦力大，点钞时用不着再蘸水，母亲高兴坏了，两人试验了几次，发现一滴强力胶兑上两倍的水，刚好合适。这下拿下冠军，“非你莫属。”洪川说。
　　第二天的比赛，母亲心想事成，拿到了本次竞赛全能第一。
　　“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母亲举起杯深情地望着洪川。
　　晚上，母亲推掉了主办方的了晚宴，她要与洪川庆贺。可以说没有洪川的指点，母亲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
　　两人选在了在酒店的房间庆宴，自由自在，少了客套，可以尽情喝个够。洪川第一次见母亲如此快乐高兴，如此无拘无束，两人一杯接一杯，唱着歌、跳着舞，母亲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从没有过的幸福感紧紧围绕着母亲......
　　窗外，万盏灯火闪烁，少了白天的喧哗，山城更加安静迷人。
　　这几天母亲的心情好极了,比赛完后向主任请了两天假，她要在山城这个迷人的城市调整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放松一下自己压抑已久的心情。
　　九寨沟，一个诱人而勾魂的地方。洪川在一次无意中听到母亲很向往来此地旅游，便订了机票.重庆到九寨沟坐飞机不到一个小时，用重庆人的话说，到了家门口不去九寨沟，是一生的遗憾！
　　刚踏进九寨沟的大门，母亲就惊呼，长江边上长大的母亲,也见过各种各样的湖水，可没见过如九寨沟这样如痴如画的水，每个海子都蓝得人心醉；洪川这是第四次来九寨沟了，但感觉每一个景色，每一块湖水，都是那么吸人。长海，箭竹海，草海…..，最深的长海也不过几十米，但他们的名字都有一个“海”，它们有比海一般的蓝色，有海一般的宽阔的胸怀。阳光明媚，缎面似的的水面，泛着蓝色的光芒。浅海边芳草摇曳，此时此刻，真如歌那句歌中唱的，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与自己心爱的人同游美景。这里的水是蓝色，是那种透明的蓝。一池一池的水，深的，能见度能达十几米，浅的，象一块透明的蓝色玻璃；水里的鱼、虾，通体洁白晶莹，这是上天赐予人间的仙境，这里的水经过亿万年的净化，干净，洁白，透明，倘若不亲眼目睹，你是体会不了这几个字的真切意义。千年的枯树横卧水中不腐，已经钙化的树杆，有一露出水面的细枝，竟然吐出了新叶，绿绿的、嫩嫩的摇曳在水中央。
　　在沟底，母亲望着眼前一处绝妙景色，陷入了沉思，一条河沟流淌着两条颜色各异的水流，山下混黄的河水与山上奔流而下清澈透明的水，它们汇合于此，并肩流向远方。为什么它们不会融合一起？母亲有些奇怪，她沿着河沟走了很长一段，仍然没见到交融的那一点。自已与洪川是否会像这条河一样？能不能会合在一起？她无数次想像与洪川结合的美好场面，在心底她渴望与洪川能牵手一生，然而现实又如同绳索缠绕的她喘不过气。
　　跟在身后洪川见两天来欢声笑语的母亲心事重重，拥着她的双肩，爱怜道：“我愿意每天看到的都是你的笑脸，珍惜今天拥有的，不要去想以后的事情。”
　　起风了，夕阳恋在山头，如同母亲依恋洪川，迟迟不愿离去，仿佛九寨沟的一草一林，哪怕独守这里千年，也看不够这绝色美景。褐色的山峰镶上了一道金边，亿万年来，太阳早起晚落，九寨的山山水水、芳草树木都被涤荡净化，空气都纯净得无一粒微尘。
　　母亲侧过身的瞬间，晚风吹起一头秀发，洪川不失时机地拿出相机抓拍了一组照片。因为逆光，照片上的母亲只留下一个剪影般的轮廓，胸前雪白的哈达一端飘然到身后，一端飞过头顶，洪川旋转镜头，缩小画面，“天啊，天使，你看，多好的一个天使！”洪川叫了起来“你就是上帝赐予给我的天使！”。
　　真的是天意？上帝让我认识了你，是我一生的幸福，使我懂得了什么叫真正的爱，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愿意为你付出一生，付出我所有；倘若时光倒流，我们永远在这里，牵手一生，生生死死，永不分离。我们在这里养育一群儿女，喝九寨的水长大，有着九寨的纯洁与美丽。母亲这样想着，天色已渐渐暗了。幸福的时光，日子总是短暂。在重庆短暂的几天成了母亲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刻！
　　拴住时光，凝固幸福，成了母亲时时刻刻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