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枫叶染》一声珍重

12、第 12 章

　　冉枫突然觉得眼中象被烟呛了一下，有种涩涩的感觉。这个男人总在不经意间让她恍惚，产生一种错觉。这个女人的出现又着实让她吃惊，如坠迷雾。可这一刻，她必须、必须清醒，必须、必须一切仿佛若无其事。她不可能有那种极致的优雅，只能酷酷地把垂在额前的留海粗暴地捋向脑后。
　　“怎么称呼高兴，就随你好了。一切事情都已过去了，不必反复提及，我决定将所有的都忘记了。救死扶伤，医者本能。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在尽自己的本分。最快乐的事就是看着病者痊愈，快乐地走出这扇大门……”

　　“你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吗？”贺远峰急急地打断她的话，望着她，目光灼灼。
　　“是的，我会努力的。”冉枫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这句话你对我说过的。”
　　“是的，我正决定将它们忘了。”冉枫语气中淡淡的冷漠。
　　“可是你不能……”贺远峰掩饰不住急躁。

　　“远峰，”何梦喃快声说：“你这是怎么了？冉枫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大度，不去和你计较，你倒好，怎么咄咄相逼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不可以将所有的都忘记。如果我为我的错误需要付出代价，我付出；如果我为我的错误需要受到惩罚，我接受。但是，冉枫，你不可以将所有的都忘记，绝对不可以！”贺远峰愠怒的一览无余。
　　“远峰，你这是怎么了?!”何梦喃充满惊讶。

　　“爹，妈妈，你们怎么一见面就吵起来了？”小汤圆笑眯眯地从护士站跑过来。“我和护士阿姨道别了。小枫阿姨是最棒的，自然要留在最后一个。爹告诉我，最后的，是最好的，最珍贵的。”小汤圆没有感觉到紧张的气氛，自顾自话，拉起冉枫的双手，“来，小枫阿姨，拥抱一下，出院以后，我一定会想你的。你每天午休的时候都来陪我玩儿，是我最高兴的时候了。”小汤圆一脸的真诚。
　　冉枫轻轻吁了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缓缓蹲下身来，宠爱地捏捏他的小鼻子，如初见他时，脆脆叫出“小——汤——圆儿”然后，轻轻将他搂在怀里。
　　“小枫阿姨，你休息时给我打电话，我去陪你玩儿。我带上我最好的电动游戏，我们一起玩。还有可乐冰，果味奶茶，脆脆苞米饼……”冉枫有想哭的冲动，如果世间的感情如孩童般的单纯该有多好。

　　贺远峰注视着这一切，思绪已游弋。

　　何梦喃轻抚着小汤圆的头说：“好了，宝贝。别缠着小枫阿姨了，妈妈有事要和小枫阿姨说。”顺手扶起冉枫，目光温暖，笑意盈盈，语气中透露着无比的真诚“冉枫，真的谢谢你在这段时间里对小汤圆无微不至的照顾，显而易见，你付出的，不仅仅是是你所学到的医术，还有发自内心的爱。我不想以一个小患者的母亲和你面对，我希望和你做朋友。总有一种感觉，我们生命的轨迹中必有一个焦点，一定会有的。我确定。所以，我不想再对你说‘谢谢’，只是真诚地邀请你在你方便的时候，和我的家人一起吃顿便饭，请你不要拒绝。”
　　话音刚落，小汤圆已像一只小猴子一样高高弹起，大力地晃着冉枫的手臂：“小枫阿姨答应吧，答应吧！要不——我就——哭给你看！”
　　冉枫微笑着制止他。
　　“答应吧，否则，梦喃又要折磨我们许久，数落我们怠慢她的朋友。”贺远峰低声附和。
　　小汤圆又在一旁起哄。何梦喃就那样温柔的笑着，静静地望着她“到时候，我让远峰来接你。”

　　一切不容拒绝。

　　小汤圆被贺远峰、何梦喃一人牵着一只小手走出大门。不时回头露出小豁牙朝冉枫笑。冉枫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上车。她将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攥紧拳头，紧紧地闭上眼睛，将头仰向天空，长长地，长长地吐了口气。“冉枫啊冉枫，你将你那贱贱的，滥滥的小同情心随随便便地送了出去。傻瓜。蠢东西。”

　　待冉枫重新站定后，发现贺远峰已摇下车窗，目光深深，无所顾忌地望向她。

　　接下来的时日，冉枫的手机几乎成了热线寻呼。但每每看清来电时，她都会淡然按下拒接键。或干脆关掉手机。然后，在闲暇时将自己扔在角落里发呆。冉枫变得越来越沉默。肖扬始终处于低气压状态，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冉枫手机的短信铃声反复响起。她轻轻揉揉额头，唉，一切怎么变得这么混乱。
　　这个恼人的夏天，我欲无欲无求，却又何故惹这尘埃。
　　冉枫打开手机，翻看着短信。
　　“嗨，怎么拒接电话？外面是34度高温，可我心里如沸水样翻滚。真是晕头转向了，如果真的是想制造意外效果，你做到了。”
　　“嗨嗨，请高抬贵手，别按拒接键了。顾忌一下我的心情，听电话！听电话！听电话！听话！”
　　“冉枫，就算砍头也要理由。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我改。千万别拒我千里之外。哎，你形同谋杀。”冉枫冷冷地嗤笑。
　　“冉枫啊，我的暴脾气来了。再不听电话，我去你们急诊科当保安，24小时，全职。说到做到。”

　　冉枫撇撇嘴角，目光清冷地按下回拨键。

　　贺远峰的声音急急地冲进来，“冉枫啊，谢天谢地，总算给我打电话了……”
　　语气是那样的如释重负，那样的充满惊喜。那一刻，冉枫的竟有软下心肠，好语相劝的冲动。可是，可是那里有单纯可爱的小汤圆，那里有清秀可人的何梦喃，男人呐，冉枫再度嗤笑。果断地打断他，声音没有一丝情感。“贺远峰，先前如果我的言行有一丁点儿让你产生错觉，那是我的错，我郑重道歉。对于你这种人，我没有一丝兴趣。我不会喜欢你，但是，请你别让我鄙视你。从现在开始，不要打搅我的生活，请尊重我。”

　　电话那端的人如同被掐住了喉咙。冉枫依稀听到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是挂断的“滴滴”声。

　　冉枫从没想到一切结束得如此干脆、果断。她呆坐着。正值盛夏，可整个人怎么会如置冰窟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冉枫觉察有人轻抚她的脸。回过神来，看清是唐晓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小枫，怎么哭了？”冉枫虚弱地笑笑。何时流下了泪，水她竟无从觉察，胡乱地用手背抹抹脸，“没有，迷眼睛了。”可是话语间，泪泪珠又潸然而下。
　　唐晓瑶终于忍不住心疼地将冉枫抱在怀里，“小枫，如果哭出来觉得好受些，你就试着放纵一次。刚分到这是，你真的是神采飞扬。可这半年中你的变化都让我心疼。本不该说的，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忘记陈傲吧，依你的性格我知道，即便他跪下来求你，你也不会在回到他身边了。放弃很难，可是你这么对待自己，能让他心安，还是能让你变得轻松。小枫，现在我终于能真正理解你的心情，恋爱中的自己，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为了让我快乐而存在的，每天睁开眼睛最怕的这一切是梦。拥有后再失去莫不如从未得到过。相爱又不能相守，又和生离死别有什么区别？可是。小枫，快乐起来，为了陈傲，为了自己。如果，明天我们就行将朽木，我们尽可以自暴自弃，尽可以随心所欲。可是，日子，还要继续呀。”

　　冉枫终于在唐晓瑶怀里痛哭出来。
　　“晓瑶，晓瑶，我以为我有足够的坚强伪装好自己，去忘记一切，可终究感觉出的还是痛，终于明白，我要忘记很多人，很多事，还要忘记自己本不该有的情感。老天如果可怜我，就不要让命运反复捉弄我。爱了是错，就惩戒我不要去爱。我宁愿孤独。”
　　“小枫，世事自有公道，你能倾尽所有，把爱与关怀毫无保留地给予别人，不求回报。一定会有一个比陈傲更优秀的男人呵护你一辈子的。小枫，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