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枫叶染》一声珍重

11、第 11 章

　　有好长一段时间，急诊科内的气氛很沉闷。
　　首先，是每天叽叽喳喳抖笑料的唐晓瑶突然变得沉默。午休时，会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泡电话，声音柔得能挤出水来。时日双目顾盼生辉，笑意绵绵；时日愁肠百结叹息不断。下班后，不再缠着冉枫去逛街，去西餐厅品异味，去ktv尽情狂歌，而总是趁人不备，悄悄脱离群众逃逸。冉枫总结恋爱综合症候群，可无论她怎样严刑逼供，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唐晓瑶俨然一副硬嘴鸭子的样子，宁死不屈。冉枫摇头曰“罢了，罢了，待瓜熟蒂时，你把你那头亲爱的牵来给我看看。”惹得唐晓瑶怒目而视，挥拳相向。
　　再就是，肖扬师兄的脾气越来越大。唐晓瑶每次见他发火，都小声嘟哝“大夏天的，气压越来越低，又要雷电交加、狂风大作了。”进而，谁要说一声气压低，大家便小心地对肖扬敬而远之。
　　冉枫知道师兄的大脾气是什么时间闹开的。
　　小汤圆出院前夕，一天午餐时，小家伙捧着自己的饭盒来和大家凑热闹。近一个月的相处，大家已习惯闲暇时，这个小家伙在身边进进出出，开心地和他调侃着，看他小大人似的和医生、护士们周旋，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小家伙凑到肖扬跟前，盯着肖扬的饭盒“肖扬叔叔，只有你的盒饭和小枫阿姨的一样，那个脆皮圈好吃吗？你看用我饭盒里的哪样东西和你换？”说完，还很然真地将自己的超大饭盒举到肖扬面前。肖扬撇撇嘴“小土匪，换什么，明抢就行了。”说完夹起脆皮圈往小汤圆嘴里送，中途又停下来，“你为什么不去抢小枫阿姨的？”小汤圆闭上已张得圆圆的小嘴，正色道：“不敢呐，爹说了，”小家伙蓦地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模仿着贺远峰“不许打搅小枫阿姨吃饭、休息。否则不给买电动玩具，还要把你奥特曼的腿掰掉！”小汤圆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大伙一片笑声。

　　“啊！你们不信？！爹说话向来算数哦！”
　　肖扬讪讪道：“你爹还真细心。”语气已有火药味儿。
　　小汤圆哪里听得出来。哇哇大声道：“我知道,小枫阿姨是最漂亮的，我喜欢她，我知道，我爹也喜欢她。我还想让我爹娶她。”
　　话音刚落，冉枫被一口未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呛得一连气的咳起来。“咳……童言……咳咳……无忌……，听者……无意呀。”可冉枫的声音已被大家的笑声淹没了。
　　肖扬使劲儿翻了一下眼睛，恨声道“你小子，还真贪心。”将以递出的脆皮圈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嚼着，再也不做声了。
　　冉枫发现，打那以后，师兄不再去逗弄小汤圆。贺远峰领着小汤圆找冉枫换药时，他也会高喊：“唐晓瑶，去换药。冉医生，跟我去查房！”
　　贺远峰会插进每一个小缝隙给冉枫打电话“冉医生，在医院我连和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踩到哪颗雷了，炸晕了。是不是要挂你的特诊，或者干脆点儿直接把自己搞伤才可以找你。”有点恼怒，还有点孩子气。冉枫笑着合上电话。
　　他们怎么了？一个因为急躁莽撞拼命反省，一个因为一句玩笑晴转多云。懵啊。

　　可是更让冉枫惊诧的不止这些。更让她惊掉下巴的是小汤圆出院那天来接他的，竟是他的妈妈。
　　贺远峰微笑着向冉枫介绍：这是小汤圆的母亲，何梦喃。
　　冉枫知道，自己那一刻一定是傻透了。
　　小汤圆母亲的存在已让她震了一惊。可眼前这个优雅的女人更让她惊叹：这是一个走在街上让女人都会频频回首的女人。秀美的五官仿佛经过精雕细琢，舒适而不失华美的装束，耳垂、颈间、手腕处的细钻折射出炫目的光彩。一切的一切毫不张扬，却又毫不掩饰地体现出生活的品味。让人不自觉间承认这样的女人就该有这样的生活，那种雍容仿佛与生俱来。

　　何梦喃亲亲地拉住冉枫的手：“你就是冉枫医生吧。这些天发生的事，远峰已经详细和我讲过了。我在悉尼参加时装博览览订货会，听说小汤圆受伤了，本来要立即赶回来的，远峰说，这里有他在，还有一位漂亮、超酷、医术精湛的医生，告诉我不用担心，好好把握住这次时机。”

　　冉枫微笑。不易觉察地抽出自己的手。没有言语，她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可是，远峰在我刚下飞机是，又向我说了当时向你动粗的事，我不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只看到结果，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虽然小汤圆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可是那种时候，那种做法，绝不是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我已经狠狠地责备他了。”

　　冉枫不置可否地笑笑。她不能说自己满腹怨气，也不能说自己毫不介意。
　　退一万步讲，被这种女人“狠狠责备”无疑也是件快事。因为她发现自始至终贺远峰虽未言语，可是眼角、唇边都是笑意。

　　“冉医生，”她的手又不自觉间轻轻被何梦喃握住。“以后我就叫你冉枫了，行吗？”冉枫惊奇，女人都可以让女人产生宠她的感觉。说是商量，莫不如说是要求。冉枫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不自觉间点头了，因为何梦喃微笑着，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本来。我就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姐姐的，可是我怕自己显得老气，叫我梦喃，好吗？”

　　贺远峰低笑着：“女人，虚荣。”
　　何梦喃佯怒地轻拍贺远峰一下，动作亲昵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