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1/仙2遥灵]解愁肠》清疯明月

13、Part 13

　　“爹…爹!”
　　圣姑放下手中书卷,回头望着榻上那被梦魇缠住了的幼女.她双髻散乱,额前细柔的发丝湿湿地贴在稚嫩的肌肤上,紧蹙着双眉.稚幼的脸上是极忧心的神情,令人瞧着心疼.一个时辰前,她回到了屋中,将天蛇杖丢在地下,哭得连话也说不清.圣姑只能抱着她,一面安抚,一面从孩子的悲泣与不连贯的话语中推测出回魂仙梦中所发生的事.
　　“不要!如儿不要爹进去那个画轴!爹!”她喊得更大声了.圣姑忙起身到她榻前,握紧那双冰冷出汗的小手,柔声道:”如儿,别怕,婆婆在这里.”
　　忆如似乎因为圣姑掌心传来的温暖,渐渐安静了下来.可是过了半刻,她紧闭的大眼睛旁却渗出了一滴豆大的泪珠.
　　“呜…呜…是我害了爹爹…”
　　圣姑以衣袖擦去忆如眼角泪珠与额边汗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健壮的少年也已从睡梦中醒来,赶来半跪在榻前,握住了忆如的小手,柔声唤道:”忆如…忆如.”
　　忆如仍然没有醒来.
　　小虎不禁抬头望着圣姑,却见她摇了摇头:”我已施展灵血咒,让她好好睡上几个时辰.”她凝望着烛火,叹道:”没想到忆如竟是让逍遥给送回来的.我提前教导她施展回魂仙梦之法,致使逍遥为了保护她而投入画轴…我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婆婆,”小虎想了一下,道:“可是我们是在逍遥大哥失踪两个月之后才施展回魂仙梦.我们是为了寻找他而不得不这么做…就算忆如不施展回魂仙梦,逍遥大哥也会继续失踪下去…”他停了一下,续道:”婆婆您也说,回魂仙梦之人必然会做出改变未来的举动…忆如所做的改变,未必不好啊.”
　　圣姑凝神思考了一会,自顾微笑起来.
　　“若非逍遥在八年前经历过回魂仙梦,非常了解此一法术,也无法当机立断,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完成忆如的心愿,送她回来.这是否便是宿命…注定逍遥要经历幻魅画轴这一考验.”
　　“婆婆…”小虎忽想起了一事,问道:”八年前巫后娘娘对逍遥大哥施展回魂仙梦时,他的愿望,是…”
　　“寻回水灵珠.”圣姑一笑:”我告诉你的,逍遥回到十年前救走幼年灵儿的事情,是巫后娘娘的愿望.逍遥当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回到过去时见到了南绍皇宫的动乱,方与巫后心意相通,救走小灵儿.可他直到寻回水灵珠,才回到女娲神殿中.”
　　小虎不禁惊讶得站了起来:”可是如果不寻回水灵珠,也就不会有祈雨之事,仙女姐姐也不会死于最后那一战中!那怎么会是逍遥大哥的愿望”
　　圣姑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宁静夜色,良久,方柔声道:”小虎,你不知道,你逍遥大哥有多了解灵儿.他深爱灵儿,所以绝不会阻止灵儿去完成她的愿望,反而会尽力支持她…若灵儿眼看着只缺一颗水灵珠就能解救苗疆十年干旱与战争,她会有多难过…逍遥是见不得灵儿难过的.何况,他当时并不知道灵儿会死于那一战中.”

　　圣姑凝望着榻上的忆如,回想起八年前这位年幼女娲后裔的父亲年轻脸庞上坚决的神色.
　　“婆婆,逍遥绝不害怕.我永远站在灵儿这一边.若灵儿有危险,我一定会替她承受.大不了是死在一处!”
　　“逍遥,你…”
　　她定定看着他毫不退避的清澈目光,良久方拍了拍他的肩,再说不出什么.

　　“圣姑婆婆!”小虎的呼唤打断了圣姑的思绪.她回头,只见小虎脸上喜悦的神色:”巫后娘娘当年在与水魔兽一战后,还能存在于石像中,对逍遥大哥施展回魂仙梦…那是否表示仙女姐姐也没有真的死去.她仍存在于某个地方…”

　　圣姑凝望小虎年轻双眼中的神采飞扬,浑浊的老眼却慢慢露出了悲哀之色.她想起八年前,逍遥也约莫是这个年纪,立在她面前,少年风姿翩然,那双一直那么清澈机敏,随时能泛出笑意的眼睛望着她,朗声道:”婆婆,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吧.”
　　然而自从灵儿去后,他便不再是那爱说爱笑的样子了,她看着这年轻的孩子将眼中的痛苦一点一滴的藏起来,坚韧地面对种种物是人非.后来,在月如不再能陪伴他时,他每月仍会前来苗疆,带来延命药草,然后握着月如没有知觉的双手,陪她大半日,才启程回去蜀山.他从少不更事的少年变为成熟稳重的蜀山派掌门.逝者已矣,那仍活在世上的年轻容颜经过岁月的洗礼会逐渐老去,那颗心却一直藏着跳动的情感,那样生动,不眠不休.

　　然而也许这正是一种最残忍的事.

　　“婆婆,爹爹喊那个半人半蛇的女子灵儿,她真的是我的灵儿娘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