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是天賦》蔓尤

11、第十章

　　桃蓁一直觉得Reborn不像个八岁小孩。

　　小孩子不是应该要流着鼻涕跑来跑去，四处作怪，被妈妈打屁股之后，再一脸撒娇地卖萌吗？

　　哪有小孩会一脸认真、端正地坐在书桌前动也不动！还总是挥着拳头叫桃蓁闭嘴！

　　所以她完全摆不起长辈的架子，更没有把reborn当孩子看，除了在reborn要求下继续教中文之外，她从未试图教导reborn甚么。

　　但在某一天，reborn一拳砸上威尔帝的脸时，桃蓁忽然深刻地觉得孩子的教育不能等。

　　家庭教育真是太重要了。Reborn看起来再成熟又怎样，品格教育是要从小培养的，自己既然年纪比较大，就应该要肩负起这个担子！

　　桃蓁的责任心熊熊燃烧了起来，打算遇到各种情况都随时随地对reborn进行机会教育。

　　务必将Reborn调教成一个明是非、守伦理、识礼仪、知廉耻，具有完美绅士风度的好男人！

　　于是，某天，桃蓁难得惬意地带着reborn在街上闲逛，远处两名男子互相揪着领子对骂，「吃屎吧你！」

　　「吃你老木啊！」

　　桃蓁看了一眼，再次语重心长，「里蹦你不要学他们说脏话知道吗？」

　　「为什么不行？」

　　桃蓁噎了一下。「因为……不可以骂人啊。」

　　「那如果别人骂我怎么办？」

　　……唔，总不能教他傻傻被骂吧！

　　「……那你还是骂回去好了。只是，用脏话骂人是最没水平的，就算是骂人也要用脑啊。虽然脏话撂下去是很爽快啦……但是骂人骂到对方都听不懂还很崇拜你才是最厉害的境界。」

　　自此，reborn就没有爆粗口过，不管被他明嘲暗讽的人是不是宁可他爆几下粗口就可以了事。

　　又是某天，Reborn跟威尔帝老样子地因为一些谜一般的原因吵起来，桃蓁在一旁守株待兔。

　　直到reborn爆出一声，「滚！」

　　桃蓁双眼发亮地冲进去战区喊：「停！」

　　然后循循善诱，语重心长，「里蹦我跟你说，叫别人滚是很没礼貌的，再说了，我们讲话要经常用问句，而不是用命令句。命令句会让别人听了很不愉快的，知道吗？」

　　Reborn看着桃蓁难得严肃的样子，很乖巧地点头了。

　　几天后，桃蓁却听到reborn对着威尔帝说：「你可以滚蛋了吗？」

　　──虽然这的确是问句，但糟糕度反而上升了啊喂！妈妈我果然没有教育的天分！当年没有企图修教育学分妄想成为历史老师真是太正确了！

　　过着校园生活的时候，时间好像特别快得不可思议，不知不觉间，reborn快要满10岁，而十二月生的桃蓁今年也要14岁了。

　　期间，桃蓁曾经瞒着reborn独自回去露西亚家。之所以自己一个人回去，是因为有种这件事就是该单独去做的心情。

　　就像到现在，虽然曾告诉过reborn自己的中文名字叫桃蓁，但仍然让reborn叫着自己露西亚。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好像会忘记自己既是桃蓁，又是露西亚。

　　她总觉得，自己如今还能够好端端地站着，必须要感谢很多人。国中时读过的一篇叫做谢天的文章，她一直很喜欢，虽然大致上的内容都忘了，但直到现在，还隐约记得掩书时心中那种柔软的感觉。

　　──要感谢的事太多了，那就谢天吧。这句话莫名地触动了她的心。

　　好比说现在，虽然读的是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虽然离开了原本温暖熟悉的世界，虽然经历过以前的自己从来不曾想象的动荡。

　　但还是有许多事能让她露出微笑。

　　这样就已经很好。

　　还是有许多事值得感谢与珍惜。

　　譬如说，谢谢爸妈把我生下来。

　　谢谢reborn总是陪在我身边。

　　谢谢那无缘的、温柔的爸妈呵护着露西亚。

　　谢谢露西亚给了自己生存的身体。

　　因为感谢而更加珍惜，因为珍惜而越发感谢。这是多么可爱的循环。

　　但是这种美好的感觉随时都会被生活磨损，所以她必须拿露西亚这三个字提醒自己。

　　感谢与珍惜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必须要做出实际的行动来表达。她想了很久，决定就从替露西亚做些事情开始。

　　离火灾还不到一年，露西亚的家已经被重新整修，崭新许多，但看起来却无人入住，由于占地广大，周遭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或许是因为曾经死过人而卖不出去。

　　虽然一开始决定要来的时候，就不期待被烧掉的房子能够有甚么线索，但看到连新房子都被盖好时，桃蓁还是忍不住挫败了。看来真的甚么都找不到。

　　之后，忍不住又去警察局问了一下，得知警察虽然以谋杀案做为调查方向，却至今未找出凶手。

　　年轻警察还关心地询问她现在的生活，桃蓁当然随便敷衍过去，警察还很遗憾地表示可惜她们家没有其他亲戚，否则由亲戚照顾会比较好。

　　这点倒令桃蓁奇怪了一下，依照露西亚父母的房子来看，桃蓁猜测他们应该是那种挺有钱，然后亲戚关系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才对，怎么会没有其他亲戚。虽然说自己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去找那些亲戚就是了……

　　忽然冒出一个在黑手党学校就读的亲戚实在太可怕了。

　　其实，桃蓁也不是没想过要离开学校。

　　虽然并没有要求他们去杀人甚么的，但是那种疯狂的、不看重人命的气氛偶尔还是让桃蓁很不舒服，就算她心理素质再好也是一样。

　　但黑暗的世界，一旦踏入就不是那么好离去的。

　　桃蓁还记得新生资料中写的很清楚，黑手党学校采八年制，唯有毕业，或是死亡，才能离开。

　　顾名思义，如果妳没毕业就跑掉，学校会很乐意帮助妳选择死亡这条道路。

　　这个条件其实很正常，像他们这样包吃包住，每个月还给点零用钱，为的就是把你养肥了好当盾牌用，如果养到一半就跑掉，岂不是太亏？

　　就算你选当自由杀手，仍旧不过是一把被那些有钱boss握在手中的刀而已。

　　……无法离开的原因，除了黑手党学校的规定之外，或许某一部分也是因为眼前这个几乎从自己一到陌生世界就陪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吧。

　　桃蓁有点复杂地瞥了眼端正坐在书桌前的reborn，再过两个礼拜，这个当年救了她的小男孩也要十岁了，而很快地，又是新生入学的时间。

　　桃蓁可以想象reborn跟着她一起去上学的样子，也完全可以想象reborn会以惊人的速度追上她。

　　然后，总有一天，成功做到他曾说过一定要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