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梦》宿宿

6、第六章

　　顾朝风用手夹起柯丝的剑，“你这是想杀我吗？”
　　“你说呢。”
　　“那你为什么不把剑拔出来呢？这样的话，如果我有害你之心，只怕现在已不是你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了吧！”
　　“我的剑只杀灭我全家之人，旁人不配！”
　　“哼！真是可笑啊，柯丝，柯大少爷！这十年来你待在陆家衣食无忧，现在倒是想起来还有大仇未报，我还以为你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柯丝手一抖，摆脱顾朝风夹住剑的手，复又用剑指着他。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来报恩的。”
　　“报恩？”
　　“柯老爷曾经有恩于我，如今却遇到这样的事，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顾朝风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又帮自己倒了杯茶。
　　柯丝收起剑直视着他。
　　“十年前的那晚，我刚到柯家，本想从后门进去见到柯老爷即可。却看到柯夫人，也就是你娘，行色匆匆的领着一位老仆朝后门走去，老仆怀中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我心觉有异，便跟了上去，谁知，你娘将老仆送到门口时塞给老仆一个包裹后便把门闩上，老仆敲了几次门见你娘没有开门的打算，转身抱着孩子往远处跑去。我担心老仆会对孩子不利，没有细想就追了上去。我一路跟着老仆，老仆将孩子抱到一处偏僻的破庙中小心地安置好，看了几眼孩子转身又跑了出去，我没有立即跟着老仆反而走到孩子身边，我认出他是柯家大少爷，也就是你。伸手探了探鼻息和脉象，难怪睡得如此安稳，原来被下了迷药。我觉得事情有蹊跷，便也没有管你赶紧返回柯家，却还是晚了一步...柯家已经被血染红，人都被杀了。”顾朝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看了看神情阴冷的柯丝，接着说：“我回到破庙的时候，却不见你的人，我找了很久，别说是你，就连那个老仆人也找不到，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找，可每次有一点线索的时候总会被阻断，直到前不久我才知道你在陆家，难怪我找不到，陆家对你保护的还真是周密。”
　　“这么说你知道杀我全家的人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并不知道是谁。”顾朝风朝柯丝暧昧的一笑，“不过，当我知道你在陆家的时候，曾经去探过，总算知道我找你时的那些阻力来自哪里，看来，那个陆青扬陆少爷对你很是用心嘛。”
　　柯丝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好了，说正事。”顾朝风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对柯丝说：“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在安葬尸体的时候，发现你爹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我觉得有些奇怪，费了好大功夫才从你爹手中拿出来，你看看这个你可认识。”顾朝风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柯丝。
　　柯丝接过来，原来是块玉佩，柯丝仔细观察着玉佩，觉得有些眼熟。
　　“这可能是你爹留下来的线索，怎么样？认得吗？”
　　“是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柯丝反复看着玉佩，突然发现玉佩底部刻着一个小小的“水”字。
　　“嗯？”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顾朝风见柯丝眉头紧皱发出一声疑问，起身来到他身旁。
　　“玉佩这里刻着一个‘水’字。”
　　“我也看到过啊，但我不知这是何意。”
　　“我记得小时候爹提过：水城的水家。爹说，以后若遇到什么紧急的事，可到水城水家找一位叫水墨华的人，他自会帮忙。”
　　“水墨华？！”
　　“怎么？你认识？”柯丝看着惊叹出声的顾朝风。
　　“不，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而已。水城水家的水墨华，表面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容颜数十年如一日，不曾见一丝岁月的痕迹，内心却是城府极深的人。”
　　“你倒是很了解。”
　　“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我看也只有你不知道了，哼！那个陆青扬真是好样的！”
　　“好了，如今我已离开陆家，以后跟陆家再无一丝干系，你也不要再提陆家的人。”柯丝垂下眼睑。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
　　“是啊！报仇的事自然要算我一份，若非当年我来迟一步，事情也不会弄成那样。你可不要想撇下我一个人行动。”
　　“你不会武功跟着我会很危险。”
　　“谁说我不会武功了！”
　　“你被那些人打还是我救得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那是不想伤人，你不会懂的，反正我会就是了。”
　　“随便你，腿长在你身上。”
　　“这么说你答应了！嘿！好小子，放心，以后大哥罩着你。”
　　“大哥？谁是大哥？”
　　“当然是我了！十年前我见着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虽然如今我还是那般年轻，但是年长于你也是事实，你喊我大哥也不为过。”
　　“哼！”柯丝轻轻哼了一声向门外走去。
　　“哎！你哼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我们现在是去哪？”顾朝风追着柯丝跑出来柯家。
　　“水城水家。”
　　两人走后柯家又恢复了寂静，清冷的风吹过大厅和庭院，院子里的杂草微微拂动，像是在对远去的两人挥手作别。

　　陆府。
　　“爹！爹你放我出去！爹！来人，快来人，快点放我出去！”陆青扬大力地拍着门。
　　可恶！爹为了不让他去找柯丝不仅把他打晕了，还把他锁在屋子里，逼他答应和白暮晴成亲，不然不会放他出去。
　　“大少爷，该吃饭了。”
　　“小豆子！小豆子，你快放我出去！”陆青扬听见自己贴身小厮的声音，贴在门边急切的跟他说话。
　　“唉，大少爷，别说小豆子放不了你，就算能放我也不敢放啊！”
　　“你！小豆子，你竟然敢不听我的！”
　　“少爷，我不敢不听你的，可是我更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啊！少爷，你还是吃饭吧。”小豆子小心的把饭菜从缝隙中塞了进去。
　　陆青扬伸手一挥打翻了饭菜，“我不吃！拿走！我要出去！”
　　“哎呦！大少爷你这是何必呢！这都快5天了，您都没好好吃过饭，可别吧身体弄垮了啊！”小豆子都快哭了出来，自家少爷怎么这么倔呢！
　　“不让我出去我宁愿饿死！”
　　“我的大少爷啊！您可不能这样，老爷已经那样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这陆府该怎么办哟！”
　　“小豆子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你快说啊！”陆青扬抓着门框。
　　“我...我，少爷，我什么都没说，我再去帮您端份饭菜回来。”
　　“站住！”陆青扬叫住慌忙想离开的小豆子，“你刚才说我爹怎么了？快说！”
　　“少爷，我...”
　　“好了，小豆子，你先下去吧，我来说。”突然出现的白暮晴打断小豆子的话，解救了正进退两难的他。
　　“是，少夫人。”
　　“少夫人？谁是少夫人？”陆青扬怒目直视着白暮晴。
　　“是...是老爷下令说以后全府的人都得称白小姐为少夫人。”
　　“我还没成亲！不准叫！”
　　“好了，小豆子你先下去吧。”白暮晴看见陆青扬微微狂乱的样子有些不忍。
　　“陆大哥，你还好吗？”
　　“哼！陆大哥？白小姐，我可担当不起你这声陆大哥！”陆青扬讽刺的看着她。
　　“陆大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怎样？你想让我乖乖的听我爹的话娶你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不可能！”陆青扬从门缝中看着白暮晴，压抑着想冲出去掐着她脖子的冲动。
　　“陆大哥，你知道你这样让陆伯伯有多伤心吗？”
　　“不要用我爹来压我！没用的！”
　　“陆大哥！你醒一醒好不好，陆伯伯现在躺在床上都快...都快...你还要这样下去吗？”
　　陆青扬感到有些站不稳，扶着门框，“你说什么！我爹怎么了？”
　　“陆伯伯因为你的事很是生气，前几天在书房忽然晕倒，至今仍未清醒，大夫说陆伯伯是气血攻心，不能收到刺激，否则...陆大哥，你还要这样下去吗？”
　　陆青扬脚步不稳的往后退着，直到被桌子挡住，“不会的，不会的，爹不会有事的，你们都骗我！”
　　“陆大哥，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骗你的，我不想你以后后悔自责。”
　　“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栽赃我！如今不仅害丝儿不见了，还把我爹害成这样！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陆大哥，你听我解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哼！没想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白暮晴“扑通”一声跪在门外，两行清泪流下。
　　“陆大哥，我求你，听我解释完，然后你再决定好不好！”
　　“你！你说吧。”陆青扬终是有些不忍。
　　一刻钟之后。
　　“你起来吧，我会跟你成亲，把门打开，让我去看看爹。”陆青扬低声说。
　　白暮晴高兴的看着他，“陆大哥，你是说真的吗？”
　　“我说过的话自然是真的。”
　　“好，我这就带你去看陆伯伯。”

　　陆青扬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几日没见，竟苍老了这么多。
　　“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爹，孩儿不孝，您一定要好起来啊，我会听您的话跟白小姐成亲，爹...”
　　“陆大哥，你先去用点膳食，梳洗一下再好好休息一会吧，这几天你也很辛苦，这里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陆青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抬头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唉！丝儿，最终我还是要对不起你，但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一定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一定要等我啊！”
　　此时正在去水城路上的柯丝并不知道陆府发生的一切，直到后来陆青扬成亲，他才听说雷城城主之位已经由陆青扬继承，并娶了水城白家的大女儿白暮晴。水城白家乃是城主夫人的娘家，天下人皆猜测这桩婚事暗地里是否藏着不为人知的的事，但这或许也只有当事人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