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梦》宿宿

5、第五章

　　柯丝离开陆家后找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下。
　　“客官这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柯丝一进门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老板说这位身着白衣的客官虽然穿着简单，但是看衣料皆是上等，必定是非富即贵之人，得好生伺候着。
　　“住店。”
　　“好嘞，上房一间，客官里面请，客官您来的巧，再晚点我们就要打烊了。”店小二领着柯丝往客房走去。
　　“客官到了，就是这件了，您请进。”店小二殷勤的打开客房的门。“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柯丝走进屋，把包袱放在桌子上，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小二，“这银子你拿着，明早帮我找一匹好马来，剩下的就归你了。”
　　“好嘞，客官您放心，我小二办事是最稳妥的，保管明个一早给您一匹好马，那客官没其他事我就先下去了？”店小二欢喜的将银子揣进怀里，喜滋滋的搓着手。
　　“没事了，你下去吧。”
　　“那客官您歇着。”
　　“等会。”柯丝叫住正准备关门的小二，“等会送点热水过来。”
　　“没问题，客官您稍等片刻。”
　　柯丝坐下来抽出宝剑仔细地擦拭着，端详了良久，“明天，就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
　　“客官您起得真早，昨晚睡得可好？”店小二看见柯丝立马上前询问，这位公子可是财神爷啊，昨晚出手那么阔绰，今天表现好点说不定又能捞到点好处。
　　柯丝也不回答他，直接问他：“我昨晚要的马呢？”
　　“准备好了，就在店门外拴着呢！绝对是一匹好马。”店小二拍拍胸脯保证着。
　　柯丝走到店门外，门外果然拴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这匹马柯丝却再熟悉不过，这是陆青扬送给他的，因全身雪白故名为“雪莲”，这匹马跟了他也有8年了，昨晚他离开时并没有带走它，如今怎么在这里出现了？难道？柯丝走下台阶向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柯丝走到雪莲身边拍了拍它。
　　“这匹马是怎么得来的？”柯丝问着跟在身后的店小二。
　　“当然是买的！我一眼就觉得这匹马跟客官很配，跟马贩子说了好久他才肯卖给我，可费了我不少口舌。”店小二有些心虚，其实这马并不是他买的，早上他开店门的时候就看见这匹马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这匹马离开也不见有人来领，想到昨晚的客官正好需要一匹马，他赶紧把马拴在马桩上，可谁知这马脾性与一般马不同，硬是不让栓，费了他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拴住了刚回到店里就看到柯丝，就上前招呼。
　　柯丝也不揭穿他，伸手解开拴在马桩上的缰绳，跨上马背就准备离开。
　　“客官不用完饭再走吗？”
　　“不用了。”
　　店小二看着骑马远去的柯丝，抬手抹了抹头上的汗，可吓死他了，刚才看他与马亲昵的样子，还以为要被揭穿了呢！
　　柯丝马不停蹄地在傍晚时分赶到了雷城景州，也就是柯丝十年前的家乡。柯丝牵着马走在大街上，大街还是像十年前一样繁华，桥头的柳树还在，捏糖人的摊子前面仍然围着很多小孩，只是这些面孔皆不是他记忆中的了，物是人非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柯丝继续朝街的深处走去，柯家老宅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十年了，他还是回到了这里，自从被陆青扬带回陆家之后他就一直没回来过，他害怕，他不敢回来，他并不是怕被那仍不知道是谁的仇家灭口，他不怕死，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他只是怕看见家人死去的样子。不管过去如何，如今他回来了，他不会再害怕面对，也一定会为家人报仇！
　　思绪飞转之间他已经来到了街的后半段，远远的能看见柯家老宅。这里仿佛就像有一条分界线，全然没有生机的样子，仿佛刚才街那边的繁华都是一场幻影。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落叶，柯丝走在上面踩着枯叶的声音好像从街的那头传来，寂静的有点不可思议。
　　柯丝牵着马走过一条小巷，却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人的声音，柯丝不禁好奇的走近，却发现原来是一群人在围着打一个人，那人蜷缩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眼前的场景与十年前的场景竟然有些相似，不过十年前被打的人换成了自己。
　　“你这个死乞丐、臭小子，竟然敢偷大爷的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给我狠狠地打！”站在一旁颐指气使的人悠闲的摇着手中的折扇，嘴里却吐出恶毒的话。
　　“是，陈爷！”众人听到那个被称呼为陈爷的话，更加卖力的殴打着躺在地上的人。
　　“住手！”柯丝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哟，这是哪冒出来的小子啊，我告诉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管老子的闲事，识相的就滚一边去，不然，下一个伺候的就是你，那些拳脚可不长眼，万一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就不好了。”陈爷说完用手中的折扇碰了碰柯丝。
　　柯丝用手拍拍刚才他用折扇碰到的地方，“不管你是谁，给我住手，还有，不要碰我，脏。”
　　“狗崽子！竟然刚说本大爷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陈爷被柯丝的一个“脏”字气红了眼，气急败坏地对那些打手吼叫着。
　　柯丝却不管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径直走向还蜷缩在地上的人，柯丝走近才发现被打的人并不是他以为的诗歌孩子，而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你就这样让他们打吗？”柯丝冷冷的对着他说。
　　躺在地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柯丝，柯丝看到他的眼睛顿时愣住了，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怎么？看到我的眼睛害怕了？”他略带嘲讽的笑了笑，起身拍落身上的灰尘。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任凭他们打？”柯丝看着正龇牙咧嘴检查伤势的他。
　　“不让他们打怎么办，我要是还手的话会更惨，让他们打够就好啦。”
　　陈爷看着他俩悠闲的谈话，气得把折扇往地上一扔，对着还愣在那里的打手们吼：“你们还站在干什么？看戏吗？赶紧把他们俩一起解决了！一群废物！”
　　“哎？等会，你们刚才已经打过我了，这次不关我的事，要打你们打他好了。”被救的那人听到陈爷还要打他们，赶紧跑到一旁撇清关系，还用手指着柯丝。
　　众人刚想上前，眼前却好像闪过一道人影，然后整个身体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听到陈爷断断续续的声音：“大...大侠，饶...饶命。”原来柯丝已经用手扣着陈爷的咽喉，那人见局势逆转，笑嘻嘻得走到被定住的众人面前，这个踢一脚那个一耳光，玩的不亦乐乎，口中还念念有词：“让你们打我，让你们打我！报应来了吧！你刚才踢我，我现在还给你。”
　　柯丝稍稍在手上用了点力气，轻轻的说：“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不然，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滚吧。”说完松开手回到被定住的众打手旁，只见他手一扬，他们就可以行动了，众人连滚带爬地到陈爷那里，搀着被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的陈爷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他对着逃跑的人挥了挥手，回头笑嘻嘻地跟柯丝说话。
　　柯丝也不理他，往巷子外走去。
　　“我叫顾朝风，你叫什么名字？”“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这是你的马吗？真漂亮，肯定值很多钱。”顾朝风跟在柯丝后面絮絮叨叨的，直到走到雪莲旁边。
　　柯丝牵着马继续向柯家走去，顾朝风见柯丝不说话，也不再自讨没趣，吹着口哨跟在柯丝后面。
　　“不要跟着我！”柯丝真的很想无视身后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失败了。
　　“谁跟着你了，方向相同而已，不然我走你前面好了，就不会跟你你了。”顾朝风反驳柯丝，小跑着跑到他前面，继续吹着口哨东张西望的走着。
　　顾朝风走到柯家门口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柯丝感到有些奇怪。站在柯家门口，看着院子里杂草丛生，经过这么多年，血迹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门口柱子上的刀痕还清晰可见，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顾朝风端着一壶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柯丝笑一笑，“还说我跟着你，现在是你跟着我了吧，进来坐吧。”
　　柯丝走进屋里，略到迟疑的开口：“你住在这里？”
　　“是啊。”顾朝风倒了两杯茶，伸手递给柯丝一杯。
　　“你不知道这里曾经...”
　　“曾经什么？”
　　“曾经，死过人。”
　　“哦，你说那个啊，我知道，何止是死过人，是人都被杀光了吧。”
　　“那，你还敢住在这里？”
　　“有什么不敢的，这里这么大地方没人住，正好我又没地方住，也没人敢来，正好乐得清静。再说，那些死人还是我埋的呢，有什么好怕的。”顾朝风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人，是你埋的？”柯丝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掐住了似的，难受得紧。当年陆青扬派人回柯家的时候说没有看见尸体，原来竟是被他安葬了。
　　“嗯，我才来的时候，看到满院子的尸体，都死那么惨了，死后还得曝尸，看不下去了，就把他们埋了，就到当做做好事喽。”
　　柯丝紧咬着牙，死命的抓住手中的剑，他该死！不仅爹娘的仇至今未报，甚至连爹娘死后他都没有尽孝，让家人死后还受那么多苦。
　　顾朝风看着脸色铁青的柯丝，有些结巴的问他：“你你你没事吧？”
　　柯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顾朝风说：“谢谢你。”
　　“啊？谢我什么？”
　　“.......”
　　“算啦，不说就不说，反正你谢我也没什么坏处。不过要说谢的话也该这家的人谢我才是，谁知道这家还有没有后人了”小声嘟囔完后喝了口茶，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等会，你谢我，该不会，你...是这柯家的后人吧。”
　　顾朝风见他脸色有些变化，心想自己可能猜对了，低低笑了两声。
　　“呀！竟然被我猜对了呢，那就没错了。”
　　柯丝皱着眉，“什么没错？”
　　“十年了，你总算回来了，柯丝，我还以为你要继续逃避下去呢。”顾朝风低着头把弄着手上的茶杯。
　　柯丝迅速把剑连着鞘架在顾朝风的脖子上，看着他红色的眼睛，阴冷地开口：“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