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顾梨霜

10、人间（10）

　　掐指算算，那日以后，我已有九日未见玉衍了。
　　而这九日，我亦过的不甚欢喜。孕吐的厉害，吃了就吐，吐了春熙便逼我吃。我被折腾的难受，索性便不吃了
　　。唯有团团每日伴我左右，每日窝在我怀里舒服地眯着眼。我一边理它的毛，一边似自言自语的问它各种关于玉衍的问题。
　　“团团，你说，玉衍是不是变心了？”
　　“团团，你说，玉衍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团团，你说，玉衍是不是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团团，你说，为什么玉衍做皇上以后就变了个样呢？”
　　“团团，你说，玉衍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就这样，无止境的问只会偶尔“喵”一声的团团。
　　春熙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抱走团团，端来燕窝：“娘娘，您好歹吃一点，就算是害喜害的再厉害也得吃一点，否则这营养跟不上，肚子里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我叹口气，“春熙，我实在吃不下。而且，我也不想遭受那份罪。”
　　“娘娘，多少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孩子？孩子……你看娘亲多么笨，连你爹爹都留不住，而你，即使出生也只有娘亲一个人疼。娘亲不想你遭受和娘亲一样的童年。娘亲明白那种感觉，娘亲疼爱的再多，可也弥补不了爹爹的那份。心里终究是有遗憾的……如此，还不如没有你。”我有些自嘲地对着肚子喃喃道。
　　“娘娘!皇上只是政务繁忙，您怎可如此自暴自弃！”
　　“无妨，终究是命。春熙，其实我并不是想要皇后的荣华和头衔，只是唯有皇后才是皇上唯一的正室，我只是想要正室的位置。娘亲就是侧室，她所受的苦我都知道。娘亲之前说过，帝王有三宫六院，不许我因为如此便与玉衍置气。所以，我已经想通了，玉衍如今是皇帝，会有很多嫔妃，我若一个一个都吃醋，不是累死就是气死。只要我是皇后，天下公认的皇上的妻子，这便够了。可是……”
　　“娘娘，你说的奴婢都懂，只是皇上他不知道。”她走到正厅把门关住，回来便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娘娘听奴婢说一段故事，奴婢家里还有个姐姐，一直在宫里做宫女，二十五岁才被宫里放出来，她与我讲了许多后宫的事情。先帝其实并不宠爱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最为宠爱的是鸢妃。那鸢妃却不知其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同时也有三千怨恨于一身。后宫那么多的人都嫉妒羡慕鸢妃，当初的皇后也如此，一心想要置鸢妃于死地。碍于先帝的宠爱，也怕害死鸢妃的同时也还得自己失宠便迟迟未出手。直到皇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皇后每日都去鸢妃那里，造成先帝以为皇后与鸢妃交好的假象。而现实是皇后每日去鸢妃那里示威，告诫她不要以为先帝宠她，她便可以恃宠而骄。皇后本意是想鸢妃反驳她，她就好到先皇面前告状，以此来使得鸢妃失宠。谁知鸢妃生性淡泊，从不反驳，这倒叫皇后觉得无趣。皇后便开始挑拨先帝与鸢妃的感情。皇后每次在先帝来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提到她今日送鸢妃一只金钗，昨日送鸢妃芙蓉糕的事情，先帝便更加确信皇后是真心待鸢妃的。而先帝在鸢妃那里问皇后的事情，鸢妃总是淡淡地应道。这让先帝觉得鸢妃有些恃宠而骄了，便开始渐渐疏远鸢妃。只是疏远这种程度并未达到皇后的心愿。有一日，皇后约鸢妃去御河走走，两人东扯西扯地沿着御河闲谈，突然皇后便抓起鸢妃的手，鸢妃自然往回收手，两人拉扯着，然后不知怎么地皇后便落入御河中，扑腾扑腾地喊救命。边上的宫人们也慌了手脚，在鸢妃还不明所以然的时候只见一抹明黄划过她眼前，‘扑通’一声跳下御河，将皇后救上岸。倚在先帝怀里的皇后憋着最后一口气，指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鸢妃道：‘妹妹，我待你如此好，你却时时刻刻想要我的命，你好狠的心，好狠……’一句话把所以的矛头都指向鸢，鸢妃这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皇后的计谋。她慌忙向一脸怒色的先帝解释：‘不是我，皇上，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先帝却已然不听鸢妃的解释，挥开她的手，留下一句‘我只相信我眼前所看到的。鸢儿，你太让朕失望了。’便抱着皇后急匆匆地走了。后来鸢妃虽然没有被降位，只是让她一辈子都留在鸢喜宫。哦，对了，后来那鸢喜宫改名叫凉梧殿了，好像是鸢妃娘娘自己改的，那凉梧二字着实悲凉，但那二字估计就是鸢妃的心境了吧。”说到最后，春熙重重的叹口气。
　　“这凉梧殿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娘娘！我可是冒着大不敬的罪在讲先帝与鸢妃的事情，就是想由此来点通娘娘您！娘娘您怎么可以只注意到凉梧殿呢？！”春熙气的跳脚。
　　“这凉梧殿真的很耳熟呢！在哪听过呢……”
　　“娘娘！”这两个丫头貌似都被我惯坏了，动不动就大声朝我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明白鸢妃和先帝最后成了那样就是因为鸢妃什么都不说，都只是憋在心里，然后先帝就从开始的误会到最后的不信任，最终导致鸢妃的悲惨生活，是不是？”
　　“娘娘，您听明白了还不知道怎么做吗？”春熙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凉梧殿！穿素衣的娘娘！”终于想起来原来凉梧殿就是那晚收留我为我指路的那个娘娘的宫殿。原来她是鸢妃！
　　“娘娘，您在说什么呀？”一脸不解的春熙。
　　“春熙，鸢妃不是无所出吗？怎么不用随先帝仙去？”
　　“哦，听说好像是因为先帝之前下过命令，鸢妃不必陪葬。现在是鸢太妃娘娘。”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太妃娘娘说不知我该称呼她什么。
　　“哦，这样子的。”唔，那我是不是要把心里的想法告诉玉衍？“对了，春熙，卿笑呢？”从早晨起便没有见到那丫头了。
　　“这，这个……卿笑她……”春熙支支吾吾的表情让我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定有猫腻。
　　“快说。”
　　“娘娘…春，春熙不知。”
　　“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娘娘……其实……”
　　春熙说到一半的话被撞门的声音打断，春熙呼了口气去开门，跳进来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卿笑。她气喘吁吁地对春熙说：“春，春熙姐，皇上还是不肯，啊，春熙姐，你捏我干吗？”
　　尽管春熙一个劲地使眼色示意卿笑不要再说下去，那丫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帘子后面的我，依旧往下说：“春熙姐，你眼睛怎么了，你先听我说，皇上依旧不肯来见小姐，这可怎么办？”
　　“卿笑！”春熙指指偏殿的帘子。
　　卿笑顺着春熙的指向看到我，吓了一跳：“小，小姐，你怎么没睡觉？”
　　“春熙，你不肯说的事情就是卿笑去找皇上了？”
　　“是，娘娘。奴婢见娘娘整日忧思不堪便自，自作主张地让卿笑去找皇上，让她想办法请皇上来看看娘娘。奴婢想皇上看到娘娘如此样子便会动容，便也……”
　　“便也会继续宠爱我？春熙，卿笑，你们实在不了解玉衍。你们如此做是不会叫来他的，他在宫里出生、长大，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些算计。你们以为他不知道我害喜害的厉害吗？这硕大的皇宫终究是他在做主，怎会有他不知的事情呢，你们这么做只会让他觉得我以此来挽回他，这才真真让我和玉衍的距离越来越大……”我叹道。
　　“娘娘，这可怎么办？倘若因为这样，奴婢真的禁受不了……请娘娘责罚。”春熙说完便跪了下来。
　　“请娘娘责罚。”卿笑也跟着跪下来。
　　“我责罚你们作甚？你们无非也是为我着想，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
　　“谢、谢娘娘恩典。”
　　“卿笑，这会子倒是记起礼节规矩了。”我笑她。
　　“娘娘……您又取笑我。”卿笑慎道。
　　“不过，娘娘，如今见不到皇上可怎么办。”春熙依旧在想玉衍的事情。
　　“春熙，你取来我那块金牌，然后替我出宫回趟慕府。去西苑的梨树下挖两坛梨花酿。”
　　春熙不解，问道：“挖那酒做什么？”
　　卿笑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道：“还是小姐厉害。春熙姐，快去快回哈。”
　　“好好好，我快去快回。但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害喜害的厉害，只想喝自家的梨花酿。若有人问起你便如此答。”
　　春熙答了句‘是’便取了金牌走了出去。
　　“我责罚你们作甚？你们无非也是为我着想，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
　　“谢、谢娘娘恩典。”
　　“卿笑，这会子倒是记起礼节规矩了。”我笑她。
　　“娘娘……您又取笑我。”卿笑慎道。
　　“不过，娘娘，如今见不到皇上可怎么办。”春熙依旧在想玉衍的事情。
　　“春熙，你取来我那块金牌，然后替我出宫回趟慕府。去西苑的梨树下挖两坛梨花酿。”
　　春熙不解，问道：“挖那酒做什么？”
　　卿笑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笑道：“还是小姐厉害。春熙姐，快去快回哈。”
　　“好好好，我快去快回。但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害喜害的厉害，只想喝自家的梨花酿。若有人问起你便如此答。”
　　春熙答了句是便取了金牌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近期可能会出差，先存点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