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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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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路走,漫無目的,亦不交談。天上又是下著細雪,蒼手上撐著離開琉璃仙境時,屈世途塞給他的傘。屈世途實在可靠、細心,他們總說素還真是三生有幸,交到這樣十項全能、有求必應的好朋友。屈先生還有神吐槽的神技,多數用來針對素閒人,多麼令人敬佩。
氣氛太沉悶,朱武不太擅長應對這種氛圍,他決定找點話說。一扭頭,嘴剛張開一點兒就又閉上了,皺起眉頭看著蒼右半邊肩膀和背上積起的薄薄一層白霜。仰頭快速的瞥了一眼頭頂,傘幾乎全部都罩在自己頭上。
這個人,真是……朱武眉頭越皺越緊。
抬手,指尖抵住雨傘一角,往蒼的方向推回去,將傘在兩人頭上擺正一些。
“怎麼?”蒼裝的仿佛不懂他的意圖。
明知故問,真討厭。朱武小聲咕噥,“我又不是妹子,沒那麼嬌貴,顧好你自己就行。”
“嗯。”蒼很贊同他的話似地點點頭,接著說了一句讓朱武幾乎要吐血的話,“你比妹子難伺候多了。”
“這叫什麽話!”惱羞成怒的人甩手就賞了身邊人一拐子,蒼早有準備險險的閃開了。
“難道不是么?”蒼反問,“靠的近了吧,覺得被干涉要炸毛,亮出爪子就撓人。離的遠了呢,又缺乏安全感喜歡胡思亂想,還是要炸毛,結果又得撓人。你自己說,就你這樣的好伺候么?”
“你當養狗啊!”朱武擺明已經氣的口不擇言。
“明明是貓。”蒼態度坦然的不得了。
朱武不想跟他說話了,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沉默下去比較好,蒼大概在生氣,所以故意刺自己當調節心情。雖然朱武自認也是牙尖嘴利,張嘴能夠氣死人的,但是他覺得跟蒼鬥嘴實在不太明智。這傢伙表面溫和無害的樣子,其實裏面都是刺,還黑的不得了。聰明人懂得趨利避害,朱武又不笨。
他不准備說話了,蒼卻沒這個打算,“孩子們好麼?”
聽了他的問題,朱武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樂不可支,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我的問題如此有趣麼?”
“沒,只是這句話,我跟九禍通電話的時候經常會問。”
蒼不動聲色的想了一想,確實,這問題活像是跟老婆離婚沒搶到撫養權的爹問的,從自己嘴裡出來不太合適。
“他們很好,就是有點想念小翠。”
是想念小翠的飯菜吧?蒼淡淡笑開了,“只想念小翠麼?”
朱武很是戲謔的看了他一眼,才說,“赦生有想茶茶。”
“我就知道。”
“少得意。”
雪停了,蒼收起了傘,輕輕甩掉上面的積雪,“那……孩子們的爹怎麼樣了?”
朱武一臉趣味的表情,“孩子爹整個站在這裡,你不會自己看麼?”
蒼伸手拽住了身邊的人,兩人一起停下腳步,蒼就真的認認真真盯著朱武看了一會兒。他總喜歡在不溫不火間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能看見人,但看不見心。好還是不好,得讓他自己告訴我,用他的心。”
“你真的看不見?”朱武還就不信了。如果蒼是真的不懂,立刻揍死他不解釋。
“我想聽他親口說。”
“你這人心真黑。”
“承蒙誇獎。”
歎氣,襲滅說的沒錯,自己是真栽了。完全拒絕不了這個人的任何要求,也不想拒絕,“一點也不好,他心裡很難受,吃不下也睡不著。”
“爲什麽呢?”
又明知故問了,朱武想這人得有多壞呦。“因為失戀了唄,難道你失戀了能好吃好睡的?”
“能啊。”
朱武看著蒼的眼睛,發現他眼神特別真誠,坦坦蕩蕩的,真是讓人生氣,“沒心沒肺的混蛋。”
“是我的就總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亦無用,只會徒增痛苦。”
能看的這樣透徹,算是好事還是壞事?朱武苦笑,“你們的性格換一換多好。”
蒼自然明白這個你們指的是自己和棄天帝,“只怕那樣你就不喜歡了。”
朱武的心臟狠狠的一個收縮,是的,蒼懂。他心裡那些七轉八彎的怪東西,蒼都懂,眼眶不禁略略發酸。蒼這種透徹,實在是叫人喜歡。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並且體諒的給予了,幾乎不求回報。
朱武這個人,其實很習慣也很享受被寵溺的感覺,畢竟他就是在異度那種人人都對他寵愛有加的環境里長大的。但他在享受和要求寵愛的時候,卻又奢望著絕對的自由和自主。多麼任性,朱武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糟糕。他也一直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是不可實現的,嗯,他就只是想想而已。沒有人可以滿足他的任性,即使是那個把他放在心尖兒上疼愛的人,因為他永遠都不會給自己自由。那個人總會按照自己的想法,為他安排好一切,不給他說不的權力,不允許他走上預設外的道路。
可是……朱武靜靜的看著蒼,面前這個人做到了。他看透了自己的任性,並且包容了這樣糟糕的奢望。自己應該一輩子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這樣的人了,這樣一想朱武就覺得自己怎麼就那麼可憐呢。其實,蒼要找到比自己好的,大概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自己要找到比他還好的呢?或者只用跟他一樣好的呢?想想都覺得很難。
下意識的伸手摸摸蒼的臉,朱武習慣性的口是心非,“你幹嘛來招惹我,你要是從沒出現過該多好,爲什麽要跑進我的生活攪的一團亂……”
這種話放在別人身上,大約會很受傷,不過蒼不會。一來,他比大多數人都看得開、看得透。二來么,朱武這種心裡嘴上基本屬於相反的人,要跟他認真到玻璃心的話,那自己就能天天上演孟姜女哭長城了。
蒼把他在自己臉上亂吃豆腐的手扯下來,緊緊握在手裡,“走吧。”
不是他要跟著蒼走的,是因為被抓住手沒辦法只好跟上他,朱武在心裡給自己找理由。爲了掩飾尷尬,他急著問,“走哪兒去?”
“沒想好。”
“沒想好亂走什麽?”
其實蒼就是個深水炸彈,每每能炸的人措手不及、血肉橫飛。他用平靜的不得了的口氣說,“那就走到地老天荒。”
朱武覺得他想罵蒼神經病,但實際說出口的是,“蒼,我想吻你。”
好吧,朱武想大概自己也是神經病,這毛病果然不止會遺傳還會傳染。
其實銀鍠朱武是個徹頭徹尾的行動派,雖然他總在消極怠工,但實際上他決定要做的事,絕對會效率一百分的儘快付諸實現。所以他說完那句讓他覺得自己有神經病的話后,不給蒼反應的時間,也不管他們正站在一家人滿為患的飯店前。朱武迅速用自己自由的那隻手,按著蒼的肩膀,一把按在餐廳的落地玻璃窗上,然後湊上去吻他,吻的又狠又兇。
互相爭奪對方的呼吸,糾纏從蠻橫慢慢的轉向溫存,周遭驚異的眼神和議論根本對兩人造成不了任何影響。只是想要親吻,只是想要擁抱,不含情欲的成份,僅僅爲了讓躁動的靈魂趨於平靜,讓遊移不決的心緒變得安定。這種感覺,實在是奇妙,簡直該說是匪夷所思。
綿長的親吻結束,兩人都胸口急促起伏的重重喘氣,閉著眼睛,額頭抵著額頭。
“蒼,我很愛你。”
“嗯。”老實的要命,語氣又堅定,看來朱武是完全下定決心了。蒼收攏了圈在朱武腰間的手臂,輕輕的用自己的嘴往他唇上印了一下。
“明天我會全力以赴。”
“嗯。”又印了一下。
“所以……你也不要留手。”
“嗯。”再印一下。
“蒼。”
“嗯。”繼續給他印下去。
朱武好似很喜歡蒼這樣應一聲就親一下的作風,金色的眼睛笑成了兩道彎兒。
“還要。”這次,不等蒼應聲,朱武主動朝他的唇上印回去。張開嘴,靈活的舌頭就滑進了蒼的嘴裡,環抱住蒼肩膀的手也漸漸用力抱緊。
蒼聽見了閃光燈的“咔嚓”聲,他想自己明天百分之一百會上久違的娛樂版頭條。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因為明天過後,一切都會結束。
再次分開的時候,蒼喘著氣說,“我想到去哪兒了。”
“哪兒?”
“盤隱神宮。”
朱武金色的眼睛眨了又眨,完全沒想到這個答案,“啊?”
蒼覺得他張著嘴詫異的樣子,傻乎乎的可愛,“反正沒地方去,不如直接到盤隱神宮去等。我等劍子他們,你等棄天帝。都等到了,就開打。”
“簡單粗暴誒……”朱武靠在他肩窩里悶悶的發笑。
“幹架當然簡單粗暴。”蒼說的理所應當。
廢話,動腦子沒用必須打架的時候,云渡山的人動起手來個個都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