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朱]PLAY BOY》Maryanna

29、29

　　五分鐘前，朱武跑去旁邊坐沙發，只說了一句很不負責任的話，“你們要吵要掐要打要殺請自便，不用介意我，當我不存在就好。”

　　而棄天帝始終一言不發，只是那對漂亮又詭異的異色雙瞳一直盯在蒼臉上不放。蒼對此確實感覺到了不小的壓力，可他畢竟不是一般人，心理的強悍程度一向當屬卓絕。所以蒼就態度大方的站在那裡給他看，淡定的不顯露一絲絲焦慮和不安。

　　這樣壓抑的沉默總共持續了十來分鐘，休息室里唯一的聲音，來自于沙發那邊朱武有一下沒一下開合打火機蓋子的金屬碰擊聲。

　　然後突然，毫無徵兆的，棄天帝輕啟他形狀飽滿美好的唇，沉聲吐出兩字，“不差。”

　　這句話，到底是針對自己的外表素質，還是這十分鐘里頂住壓力，不露怯色、不顯緊張的優秀心理素質，蒼就不得而知了。

　　嗯，反正看來自己給他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壞。

　　“呦~這麼高的評價誒，真是難得。”聽見朱武帶著笑意的聲音，蒼覺得他與其說要跟他爹作對，不如說想借機戲弄自己，果然下一刻就聽見他越發離譜的話，“蒼啊，好好努力一把，用點兒心思，給我當個小媽，混個把月，這樣看來也不會很難。”

　　棄天帝看了他一眼，被朱武直接瞪回去了，異度讓外人聞風喪膽的創始人此刻對這樣的不敬保持著不動聲色的態度，一時倒也看不出他現在究竟心裡怎麼想的。他用平靜而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說，“月餘？不可能。從沒有任何玩物能在父皇身邊留一周以上，你忘了麽，吾兒？”

　　“我只是想建議蒼挑戰一下記錄嘛。”然後朱武轉頭看向蒼，“怎樣？要不要試試？”

　　“這種占大便宜的美差，我想……還是讓給我的好友劍子仙跡吧。”樓下的宴會廳裡，無辜中槍的劍子重重打了個噴嚏，樓上蒼先生毫無人性的繼續努力把好友捅成篩子，他面帶微笑的繼續補充，像是個金牌銷售員在推銷公司的品牌商品，“劍子好友在應對位高權重之人的問題上，最是擅長。”

　　朱武在沙發上笑的前仰後合，不能自已，對於那無辜的劍子毫無一絲同情之心。

　　“真是污穢。”棄天帝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也不知所指為何。

　　“他？我？”朱武眯起眼睛，蒼覺得那裏面跳動著一種故意玩火的意圖，躍躍欲試的，十分危險。而後就聽見朱武說，“或者說……你自己？”

　　果然危險，認真的去挑動棄天帝的神經這種事，大概除了朱武沒人敢嘗試。

　　蒼敏感的察覺到空氣中氣氛一凝，棄天帝的臉色與方才相比，略顯沉鬱了幾分。但仍不見什麽大表情，看上去還是那麼寧靜又美好。

　　“吾兒，在外人的面前過分放肆，試圖挑戰父皇的耐性，並非聰慧之舉。”

　　“生氣了？我倒也並不介意你像對待其他違逆之人一般對付我，將與自己意見相悖之人統統殺除，不正是你之風格么？”

　　這確實是棄天帝的風格，他強大無比，殺人，對他而言就像捏死螞蟻。但自己的孩子總不在這個範圍里，即使朱武如何不敬，他從沒有動過殺的念頭。孩子嘛，不懂事可以再教，總會教好。所以可以把他關起來，或許可以揍一頓，但不會要他的命。對棄天帝而言，他是朱武的父親，那麼他的孩子的命，自然本來就屬於他。看兒子越挫越勇的挑戰自己，也是一種樂趣。反正，最後總要乖乖聽話的，因為他們是父子。

　　棄天帝的邏輯，就是這樣的自我中心，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的想法，至於朱武對此怎麼想，不重要。

　　所以棄天帝不在意他的挑釁，只是回說，“父親對你總是諸多包容。”

　　“不需要。”

　　不需要你大概早就死了，蒼在一邊心內歎氣。朱武現在的這種行為，大約就叫做恃寵而驕，雖然他自己肯定不會承認，說不定壓根沒察覺。不過本質上而言，就是如此。不信換伏嬰師、斷風塵等人試試，看他們哪個敢跟老爺子放肆叫板。

　　棄天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父皇始終不明白，你的變化為何如此之大，以前總是十分聽話，究竟為何年紀越長反而越加忤逆不馴起來。”

　　“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似地，從臉到思想一塵不變。”朱武很不喜歡繼續進行這樣的話題，“人總會變，想法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轉變，眼界也會因為經歷過的事情而開闊。”

　　“你的變化太過，父親記得你小時候十分厭惡九禍。”

　　“這話題都討論過多少遍了？”朱武有抓狂的傾向，“我小時候還討厭香菇和茼蒿呢，嫌它們有奇怪的味道視如毒藥，現在不是照樣愛死了。”

　　棄天帝表情很正經，他用冷笑的表情說的下面這句話，卻微妙的讓人覺得……好笑。

　　他說，“香菇和茼蒿你可以繼續喜愛，九禍么……不用想了。”

　　蒼就這樣站在一邊囧囧有神的聽他們說話，不禁一腦門黑線。他瞥了一眼朱武，心道活該你老婆跟你離婚，有哪個女人會喜歡被自己丈夫比喻成香菇、茼蒿？還要隔三差五的以此為論據，拿來讓老公和公公互相爭執不休。九禍能撐了兩年才決定離婚，絕對有混凝土般堅硬的心臟，鋼筋一樣強韌的神經。換成別的女人，兩天都嫌多的。

　　就在蒼神遊中發散思維的時候，煩躁中的朱武把火苗引回了他的身上。

　　“叫你當我不存在的呀，別跟我說話了！”他也不想想現在的局面，明明是因為他自己插嘴造成的，但朱武會這樣想他就不是棄天帝的兒子了，這倆父子一樣從不會把問題算在自己頭上，“你不是特地找蒼上來的么？快去跟他聊天呀！”

　　他最好是找我上來聊天的，蒼又黑線了一下。

　　不過……好一招死道友不死貧道，蒼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讚賞了一下朱武終於領會到云渡山最高精髓了。內心稱讚完畢之後，蒼算准被朱武用話激過之後的棄天帝絕不會率先搭理自己這麼個人。於是蒼氣定神閑的掀起眼皮看棄天帝，態度還算是得體、恭敬的。

　　“我能提問麼？爸爸。”

　　沙發上爸爸的親兒子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一臉“你要死了啊？”的表情瞪著蒼。至於棄天帝么，他整張臉都黑了。以他目前的臉色看來，他就是下一秒抬手一巴掌把蒼拍死，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兒。

　　於是蒼十分善解人意的修改了一下稱呼，“抱歉，伯父，是蒼太過燥進失禮了。”

　　棄天帝臉色還是黑的，他沉聲吐出兩個字，“魔皇。”

　　只是兩個字，裏面隱含的威脅和命令意味卻是不言而喻，一股山雨欲來的氣勢，大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的預告感。

　　蒼就再次發揮了他的善解人意，“是，魔皇，請問我可以向你提問么？”

　　“向我提問？”棄天帝冷笑，“你膽量不小。”

　　“蒼想魔皇是大量之人，一個小小的問題，應該不會介意才是。”蒼算是料準他們家一脈相承的脾性了，在兒子跟前就算不爽也會硬撐一陣，肯定不會立刻爆發。

　　棄天帝也不是不懂他的伎倆，“小小心機……”他眼中略顯輕蔑，“罷了，你問吧。”

　　“那就容蒼無禮的提這個略顯不禮貌的小疑問了。”他的問題有些直接，所以預防針該打的還是要先打。

　　“你話太多了。”棄天帝的意思很明顯，要問就快問，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得到他的耐心對待。廢話若是再多，那他剛才施捨的機會，就要收回了。

　　蒼無論什麽時候看上去都很正經，此刻他刻意肅然面容，就顯得更加正經、謹慎，“今日這麼多白道人士齊聚一堂，蒼想請問，魔皇是否有在會場中暗布殺機呢？”

　　棄天帝聽完，卻是轉頭看向朱武，“吾兒，此人思想如此污穢，你為何中意？”

　　“要你管！”

　　嗯？他說錯什麽了？怎麼突然就思想污穢了？而且朱武完全沒有反駁棄天帝的意思，他這算是對此默認了？蒼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沙發那邊，朱武見他望過來，心中一片無奈，只好開口解釋。

　　“我最最最親愛的父皇，行事自然是光明磊落。他若要殺人，自會直截了當的喊殺。他既然請吃飯，那就只可能是吃飯，不會暗地裡放一圈炸藥把樓下那群人炸飛的。所以蒼，你小人之心以待，對吾父棄天帝【小破孩兒槐：……】而言，實在太污穢了。”

　　他的話意仿佛是向著棄天帝的，只是語氣中隱約有那麼一點不自然的諷刺意思。不過棄天帝倒是沒有太在意，對他的說辭還是十分滿意的，神色里竟還略帶了一絲得意和自滿。

　　嗯，看來今日眾人安全無虞。而蒼，則又一次確實見識到了棄天帝的直接。

　　“好了，閒話不談，現在，說正事吧。”棄天帝神色倏然一凜，異色的眼中像是迸出銳利的刀鋒一樣，直掃向蒼。

　　感情剛才那些都算閒話？不過對蒼而言，他方才所問就已經是正事，既然他的正事已經解決，那麼就下面就聽聽棄天帝所謂的正事為何吧。

　　“魔皇請講。”蒼對他刀子一樣的眼神，並未感到威脅，態度仍舊閒適。

　　“分手吧。”

　　“嗯？”

　　“你和吾兒，分手吧。”

　　哦，原來這就是棄天帝的正事……果然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