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朱]PLAY BOY》Maryanna

20、20

　　“爸爸，這個叔叔好像榛睡鼠哦……”軟嫩嫩的嗓音來自四歲半的赦生童子，此刻小赦生正被朱武用右手臂托抱在懷裡。

　　沒錯，就是四歲半，某對離婚十年的夫妻就是有個四歲半的小兒子，就是這麼的造孽。

　　五年前朱武去海外協助九禍搞定一樁大計劃，慶功宴上大家都喝嗨了，頗順理成章的就出了狀況。當然，事後九禍有過反省，決定日後酒這種東西，還是小酌怡情為佳。

　　不過當年事發后，朱武覺得是個很好的複合機會，但九禍冷著臉一句，“跟前夫一夜情犯法么？”他就縮回來了。

　　再後來發現中獎有了赦生，朱武覺得這下總好複合了吧，然而九禍這次臉更冷，叉著腰一聲，“給前夫生孩子會判刑啊？復婚你個毛線啊？”朱武又不是傻子，九禍毛線都嚷出來了，他當然除了縮回去還是縮回去。

　　其實那之後他就知道，這輩子跟九禍是沒多大希望了。你前妻又有了你兒子的時候，都不想跟你復婚，那麼還有什麽情況能讓她妥協么？答案是不可能，所以這麼多年朱武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就讓它先過去吧，故事回到現在，四歲半可愛無比跟個糰子似地赦生軟嫩嫩的一句話，直指淡定大氣的蒼先生。糰子的爹不顧接機大廳來來往往都是人，仰天“啊哈哈哈哈哈”大笑三聲，然後低頭在兒子紅撲撲的小臉兒上親一口。

　　“我們家赦生就是聰明！”

　　不遠處襲滅天來雙手抱在胸前，神色間也頗見得意，“那是，我的學生嘛。”

　　蒼面上沉穩內心黑線，對著這倆張狂的不可一世的傢伙以OS做吐槽：幼稚，這有什麽可自豪的？

　　OS完畢之後蒼不動聲色的走到朱武面前，伸出雙手。

　　“你幹嘛？”朱武盯著伸到面前的手，不明所以。

　　“把你兒子給我。”

　　“憑什麼！”把赦生往懷裡護了護，“我說你那麼大個人不能那麼小氣，小孩子童言無忌你也要計較么？再說他又沒說錯，你本來就很像嘛。”

　　蒼抬手輕輕在他左肩上戳了一下，朱武立刻疼的打顫。

　　“輕輕碰一下就這樣，機場里人來人往那麼多，撞的重了把你兒子摔出去你高興？”

　　朱武瞪了他一眼，心想蒼這傢伙也太黑了，“切，那也要看赦生要不要。”

　　蒼仍舊伸著手，對赦生露出溫和的微笑，“來，小赦生。”

　　赦生拍拍小手，“茶茶~~~”然後竟然真的就朝蒼懷裡撲過去給人抱了。

　　人倫慘劇啊！朱武心裡哀叫一聲，腳下都不穩了。低頭去問身邊固執的自己拖著小行李箱不要人幫手的大兒子，“螣邪啊，茶茶是什麽？”

　　“小弟去年養的榛睡鼠！”螣邪郎不喜歡陌生人跟自己弟弟太接近，於是嚷的很大聲，有點故意想氣到蒼的意思。

　　不過，蒼如果會被小孩子的話氣到，他就不是蒼了。所以他只是笑眯眯的又看了一眼螣邪郎，螣邪被他看的不爽，哼一聲別開了頭，氣鼓鼓的脹起腮幫子。

　　朱武有點哭笑不得。

　　襲滅天來打量了他們幾眼，看出點苗頭，覺得只能請他們自求多福。看這架勢勸大少爺回頭是沒可能，只能等著老爺子來收場了，問題老爺子處理問題的方式一向簡單粗暴，到那時候必然一片血雨腥風。

　　“蓮華和善法都收拾了屋子，你要去哪邊住？”

　　襲滅天來想著異度家老爺子的事兒還在發楞，蒼這句話說出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忍住沒當場翻臉，襲滅決定無視蒼。他用另一方法回答這個問題，襲滅看著朱武，“老宅給我收拾地兒了，現在一起回去？還是我先帶螣邪、赦生回去，你接了黥武再過去？”

　　“啊？我沒想帶他們回老宅……”

　　“不回去？”襲滅抬手看看腕錶，“都七點多了不回去上哪兒吃飯？孩子們才回來你就帶著上館子吃味精啊？”

　　“小翠已經從學校接黥武回去了，就等我們回家開飯呢。”

　　小翠？蒼家那個小翠？襲滅覺得腦袋疼，咬了咬牙他決定提醒一下朱武，“誰家？”

　　朱武楞了一下，總算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臉色有點尷尬的指了指蒼，“他家。”

　　襲滅揉了揉額角，好嘛，某人提到別人家的口氣就跟說自己家似的，他個外人還能說什麼？伸手拽了下自己的行李箱，“行，那我自己回大宅。”說完他順便發了條短信給閻魔旱魃，讓宅子里派車過來接。

　　繼續往停車場走，這時候螣邪也終於肯伸出小手給他爹牽著了，朱武對有些事不太放心，低頭問兒子，“螣邪啊，最近阿公去看過你們沒有？”

　　“嗯。”

　　“什麽時候？”

　　“上個月。”

　　“帶禮物了？”

　　“嗯。送了赦生一個木馬，給我買了盒電動遊戲。”

　　朱武皺了下眉，他瞭解老頭子的習慣，“還有呢？”

　　“哦……還有兩個木頭盒子，不過跟以前一樣，媽媽說存著，等我和赦生大一點再給我們。”

　　朱武用眼神詢問了一下襲滅天來。

　　“狼煙和倒乂邪薙。”襲滅回答的倒也坦然。

　　他就知道是這樣，他們家那個老傢伙的教育方針一貫另類，作為第一直接受害者，他最清楚不過。老傢伙能在白天帶著六歲的自己去遊樂場，陪自己學習，像一個普通的溺愛孩子的好父親。而同時，夜裡他就會把黑暗世界里最殘忍、血腥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自己面前，告訴自己，什麽才是真實。

　　他的父親，會在賜予他普通孩童生活的同時，也教會他什麽是黑暗和殺戮。幼年的自己懂得糕點和糖果的甜美，也深知剛從人體里流出的血液是怎樣的溫度。那時，白天里的自己，手指像靈巧的蝴蝶一樣掠過黑白的琴鍵，到了夜裡，同樣的十根手指，撫摸著的是冰冷的槍械和刀具。在那個人眼裡，這樣的教育方式沒有一點問題。而對自己來說，銀鍠朱武很慶倖也很驚訝，他竟然沒瘋。

　　朱武有時候都想讚美自己強韌的神經。

　　他自己經歷過的成長方式，並不想自己兒子體驗一遍，幸而對兒子教育的這一點上，九禍對他的認同度高於大家長。所以這些年來，每次老爺子送的禮物，九禍總會把不太合適的那一份先存起來。

　　“啊！”因為右手牽著螣邪，下意識抬起左手要揉被撞的腦門，結果又是一聲更淒慘的“啊……”朱武疼的都要抽風了，看著那個回過頭一臉無辜的眯眯眼滿肚子火，“你幹嘛走好好的突然停下？”

　　“都走到車邊上了我不停下你要我穿牆出去麼？發什麽愣呢？”

　　朱武心說難道要講剛才在想老頭子？別鬧了……

　　於是扯個謊，“我在想要不要給小翠說一聲，看家裡有沒有雞，倆孩子都喜歡炸雞。”

　　蒼還很認真的想了一想才回答，“不健康。”

　　“小孩子喜歡嘛，一次兩次又沒關係，再說他們剛下飛機高興就好。”

　　“就是剛下飛機才應該儘量吃的清淡一點。”

　　襲滅天來走在他們後面，忍不住扯開一點距離，離遠一點兒，點上根煙抽起來。好嘛，給他直切家庭模式了，這情況要是給老爺子看到還了得？立馬得引爆世界大戰！襲滅想到這裡又覺得，也許不該跟這倆說自求多福，而是該給老爺子說。畢竟年紀大了，氣出個好歹來，腦溢血什麽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襲滅，要不要捎你一段？”

　　襲滅天來看看他們，蒼抱著赦生正在開車門，朱武牽著螣邪跟在一邊。和諧家庭，幸福美滿，這畫面看的他越發覺得腦袋疼。襲滅都不敢想邊上再加一個乖巧可愛的黥武，對那位大家長會是怎樣毀天滅地的效果。

　　“不用，我這裡等就行。”

　　“要陪你等么？”

　　甩甩手，襲滅說，“孩子不能餓，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沒事兒。”

　　蒼把赦生抱進後座放好的時候，小孩子拼命的揮著小手跟襲滅說拜拜，“老師再見！”嚴格說起來，襲滅帶赦生的時間比他親媽親爹多的多，赦生這娃跟他其實才是最親的。

　　襲滅一直冷著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朝赦生也擺了下手，“再見。”

　　八點半，吃過了飯，朱武和蒼同時收到一條簡訊，發信人和內容都一樣。

　　“已破解，速歸。”發信人是素還真。

　　“幫我請假。”朱武看完之後第一反應。

　　“病假？事假？”蒼已經在穿外套了拿圍巾了。

　　朱武看了看自己左肩，又看看那邊被小翠一堆好吃好玩的吸引住的三個兒子，“都行吧，哪個能說服一頁書用哪個。”

　　“你開車不方便，一會兒讓小翠把我這兒客房收拾一下再走，明早我送你們回去。”

　　“嗯。”

　　蒼一陣風似地出去了，等跟孩子們玩嗨了的翠山行發現屋裡少一個人已經是半小時之後的事兒了。

　　“老大呢？”把蘋果都削成小兔子捧出來的小翠終於意識到蒼不見了。

　　“有點急事要辦。”

　　“哦。”翠山行對蒼的來去匆匆也算見怪不怪。

　　“小翠。”

　　“嗯？”

　　“麻煩替我收拾一下客房，我手受了點傷。”

　　“好。”把蘋果捧到三個孩子眼前之後，小翠回過頭又問，“我今天也住下來行麼？”

　　“啊？”

　　“我太喜歡他們了！”自然是指朱武的三個寶貝兒子。

　　朱武看他睜大眼睛一臉懇求，頗感無奈，這又不是他家，問他不合適啊。

　　“問你哥。”

　　“不用問他，他肯定沒問題！”

　　朱武翻了個白眼，心想那你剛才幹嘛問我，這不多此一舉么？蒼都沒問題，他能有問題？他能有什麽立場在蒼家裡趕蒼的弟弟？

　　十一點，翠山行用“你受傷了”爲理由繼剝奪朱武替赦生洗澡的權利之後，再次剝奪了他給兒子們念枕邊故事的權利。勸他早點回房，吃藥睡覺。

　　朱武也無所謂，反正就在這裡住一晚，沒必要跟小翠擰著來。只不過他那麼早確實睡不著，於是無聊的坐在客廳裡看囧死人的粵語長片。

　　這時候蒼回來了，一進門看見客廳沙發上橫著的朱武，就塞了張紙條給他，“伏嬰師的記錄，就只有這麼兩句話。”

　　蒼身上帶著寒夜里的冰冷，他指尖上的涼意暈開在朱武掌心裡，凍的朱武手顫了一下。

　　展開紙條，就看到上面的兩句話。

　　奈落之夜，已執行。天罪計劃，進入二階段準備。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朱武看的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