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云起时

33、第 33 章

　　回到府里，柳轻寒轻轻地对母亲说：“娘，我要娶的是霜儿。”
　　孟菲烟叹息说：“娘知道你的心，霜儿也是我最疼的孩子啊。”
　　柳轻寒继续说：“我不知道娘和盈妹两人都对霜儿说了些什么，但我要告诉娘，这一辈子我心里只有霜儿一个。我不会纳妾，也不要什么丫头。娘，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这类事情了。”
　　孟菲烟闻言一呆，看着爱子坚持的神色，只得轻轻地说：“寒儿，娘知道了。”
　　柳轻寒微微一笑，说：“我去找盈妹。”
　　孟菲烟看着爱子转身而去的背影，终于逸出了最深的叹息。

　　孟盈盈倚在窗前，怔怔地绣一朵牡丹。旁边的小丫鬟倩儿担忧地看着她咬着嘴唇，苍白着脸，飞针走线的模样，轻声唤道：“小姐。”
　　孟盈盈望了她一眼，倩儿怯怯地说：“小姐，婢子看你绣了这半日了，也该歇息啦。”
　　孟盈盈叹了口气，放下针线活，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倩儿，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凌姑娘？”
　　倩儿不加思索地说：“当然啦。凌姑娘心地那样善良。人家是当朝公主呢，可是她一点架子都没有，和我们都是姐姐妹妹地叫。那次红儿的娘得了怪病，身上长了很多疮，凌姑娘都亲自动手帮她擦洗，上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们都说，红儿的娘就是给凌姑娘硬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呢。”
　　孟盈盈叹息了一声，说：“是啊，凌姑娘就象谪落人间的仙子。怪不得人人都喜爱她。”
　　倩儿看她眉尖蹙起了一缕轻愁，那样的妩媚朦胧，竟是看的呆了，不由自主地说：“小姐你也很好啊。小姐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呢。而且小姐的心地也很好，对我们都这么和气。姐妹们都说小姐和凌姑娘一样，都是天上的仙女呢。”
　　孟盈盈听得她嘴里一大堆姑娘小姐的，不由宛尔，说：“倩儿，说了这么多，累不累啊？”
　　倩儿天真地看着她的笑颜，说：“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孟盈盈逗她道：“是吗?有多好看？”
　　倩儿笑道：“和凌姑娘一样好看。”
　　孟盈盈微微顿了一下，温婉地笑嗔道：“又在哄我开心呢，我哪里有凌姑娘好看？”
　　倩儿笑着忙说：“小姐太谦虚啦。姐妹们都这样说啊，小姐和凌姑娘一样，都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孟盈盈莞尔一笑，两人闲闲地说起一些不相干的话题。正说得开心时，外面有个温雅的声音唤道：“盈妹。”
　　孟盈盈一呆。倩儿笑道：“公子来了。”柳轻寒已走了进来。孟盈盈俏脸儿通红，说：“倩儿，给公子上茶。”倩儿应了一声，正要出去时，柳轻寒温和地说：“倩儿，我要和盈妹说话，你们暂时不要过来了。”倩儿不解地应了一声，看了公子和小姐一眼，这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是一幅美的让人心动的画呢。小丫头心里羡慕着，忙走了出去，知会了所有孟盈盈的丫鬟。谁都知道自家公子武艺深不可测，不可能偷听而不给他知道的。谁也都知道自家公子平时脾气极是温和，但是如果他吩咐过的事情有人阳奉阴违的话，下场也是很惨的。所以孟盈盈房间的十丈以内，很快走得一个人都不剩了。
　　柳轻寒看着孟盈盈羞窘的样子，轻叹了一声，说：“盈妹，你知道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妹妹的啊。”
　　孟盈盈咬了下唇，说：“可是我喜欢你。”
　　柳轻寒缓缓道：“盈妹，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心里只有一个霜儿。”
　　孟盈盈低声说：“我知道。更何况我的命都是你和凌姑娘救的，我怎么敢和她去争？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
　　柳轻寒温和地说：“盈妹，你是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我怎么忍心让你一辈子就这样呆在我的身边？而且你也知道我心里只会有一个霜儿，那样岂不是很委屈你？”
　　孟盈盈轻叹，说：“是因为她是公主，所以不允许你再有第二个人在身边吗？”
　　柳轻寒微微笑了起来，说：“怎么会？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她是一位公主呢。只是我自己心里，容了一个霜儿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盈妹，你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善良可爱的妹妹，我希望你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孟盈盈轻叹了口气，忽然说：“如果没有凌姑娘，你会喜欢我吗？”
　　柳轻寒一怔，看着她幽怨入骨的神情，慢慢地说：“盈妹，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孟盈盈固执地说：“我只是问问。”
　　柳轻寒叹了口气，说：“如果我从来没有碰到霜儿，也许。”
　　孟盈盈不由泪盈于睫：“柳公子，你可真会安慰人。也就是说只要你碰到凌姑娘，即使先见到的是我，也还是会喜欢上她对不对？我就这么不堪吗？”
　　柳轻寒见她突然爆发的凄厉模样，惊了一跳，忙说：“盈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只是自己的想法啊。我只有和霜儿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自己。你自有你不可取代的美好之处。你也会碰到真正合适你的人，在他的心目中，你也是最好的，不可以取代的呢。”
　　孟盈盈听得他温和而真挚的话语，稍稍平静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说：“谢谢柳兄刚才的话。是小妹失礼了。”
　　柳轻寒微笑道：“盈妹明白过来就好。你是我妹妹啊，有什么失礼的？我还有些事要做。盈妹你自己玩罢。”
　　孟盈盈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二日，萧子泽便召柳轻寒进宫一叙。
　　御花园中，太液池边，柳轻寒看到萧子泽独自一人，负手而立，正默默地看着水中活泼的鱼儿，便笑着唤道：“子泽兄。”
　　萧子泽回身，看着柳轻寒，微微笑了一下，说：“寒弟，我今儿早朝的时候听人报说，昨儿京师竟有两仙人现身，这一奇观你可看到了？”
　　柳轻寒笑道：“真有这种祥瑞？那一定是子泽兄你天纵神武，睿智过人，天下清平，才会引得仙人来朝吧。”
　　萧子泽淡淡一笑：“昨儿该是冰儿和你在比试轻功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能让冰儿那样施展武功来发泄，定是伤到她了。冰儿从来就不喜欢无缘无故在外人前显露武功的。柳轻寒，我已经警告过你，我不会反对你娶孟家丫头，但是绝对不允许你伤到冰儿！现在，干脆让你娶了孟家丫头，以后不许你再出现在冰儿身边！若是你再伤到她，我不会这样轻易算了！”他冷冷地说着，又回身去看水中的锦鳞，不再看他，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回去准备做新郎了，我会让礼部颁下册封孟盈盈为郡主和赐婚给你的旨意。”
　　柳轻寒哭笑不得：“子泽兄，我知道你疼霜儿，但你就不能问问霜儿再说吗？我今儿来是向你提亲的。”
　　萧子泽闻言一惊，回身看着他说：“你刚说什么？”
　　柳轻寒认真地说：“我要娶霜儿，你一直都知道的。”
　　萧子泽探究地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神情，因着过于认真，柳轻寒此刻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患得患失的不确定。他看着不由莞尔一笑：“怎么？想娶走我最宝贝的妹妹，居然就只有这一句话？怎样也得三媒六聘吧？冰儿可是当朝公主，你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想带走她？”
　　柳轻寒松了口气，说：“子泽兄说要什么样的聘礼，小弟一定去办。”
　　萧子泽笑道：“如果我要天上的月亮呢？”
　　柳轻寒闻言一呆，为难地说：“你要它有什么用？”
　　萧子泽大笑：“寒弟，这是我听到的你说过的最蠢的话！”他旋即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我要的聘礼就是：不可以让冰儿受到伤害，不可以让她哭，要让她幸福。”
　　柳轻寒看着箫子泽认真的双眸中隐含的一丝不舍，也认真地说：“小弟保证尽力做到。”
　　萧子泽静静看他半晌，压下心头的叹息，微笑说：“明儿我就安排礼部办理你和冰儿订婚的事情。”
　　柳轻寒不满道：“只是订婚？”
　　萧子泽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我的宝贝妹妹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交给你？先让你们订婚，若你做到让我放心了，我自然会给你们办最隆重的婚礼，比我大婚那日还郑重，怎样？”
　　柳轻寒苦笑：“我有得选择吗？”
　　萧子泽微笑：“有啊。你后悔也行。明儿我可以办你和孟姑娘的婚礼。”
　　柳轻寒顿时一口气噎住，瞪视他半晌，只得无奈地说：“订婚就订婚，不许反悔！”
　　萧子泽大笑说：“你大哥是什么人？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数日后，众人便聚在安澜园为柳轻寒和凌霜华不日要去碧落医谷而饯行。
　　萧子泽笑道：“寒弟，这次由你亲手备酒席如何？大哥很想念你的厨艺了呢。”
　　柳轻寒笑：“大哥，是你们为我和霜儿饯行哎，怎么可以让我动手？”
　　江如月笑道：“那这样好了，我们每人做几道菜。看谁的最受欢迎。”萧子泽笑着称好。柳轻寒便也不再推辞了。一时江如月，柳轻寒，凌霜华各应承做两道菜，孟盈盈笑着说由她负责准备点心，刚好她在家就很擅长做点心的。诸人都好奇地期待起来。过了许久，孟盈盈端出了一盘点心，笑道：“大家尝尝我的手艺。”说着，亲手将它们一块块分给了萧子泽，江如月，柳轻寒和凌霜华，自己也拈了一块。恰恰的也只有五块分完。
　　萧子泽看着手中那块淡紫的精致点心，笑道：“孟姑娘的手可真巧，难为你怎么做出来的。这么别致的花样也罢了，难得的是怎么会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呢？”
　　孟盈盈羞涩地笑了，说：“万岁过奖了。这是我用园子里的花和了面做的，以前在家试了好几十次才可以保持花的香味呢。”
　　凌霜华拿了手中那块粉红的点心笑道：“真的好漂亮啊，我都舍不得吃了。”
　　孟盈盈笑道：“凌姑娘喜欢，等姑娘回来以后我再做好了，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凌霜华微笑，轻咬了一小口，秀眉微微一皱，看了孟盈盈一眼，见她正微笑看着自己，脸上是一种殷切等待表扬的神情，便笑了笑，说：“孟姐姐的手艺真好，做的这么好看，而且味道也很好呢，不过......”
　　孟盈盈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什么？”
　　凌霜华沉吟着一时没有说话。柳轻寒看到每人手中的点心颜色都不一样，香味也略有差别，一时兴起，笑道：“哎呀，每个人的都是不同口味的吧？不如我们把它们分成几份，这样每人都可以尝到很多美味哦。霜儿，把你的给我一点儿。”
　　孟盈盈面色一白，忙说：“柳兄也太馋了，想吃别的口味的话我下次再做好了，好好儿的分成几份干吗？”
　　凌霜华微微一怔，看着孟盈盈急切的神情，若有所思。
　　萧子泽道：“冰儿，你话还没有说完呢，不过什么？”
　　凌霜华回过神来，顽皮一笑，说：“不过就像寒哥哥说的那样，每人只能尝到一种口味哦。”
　　萧子泽微笑，说：“你们一样的小孩子气，那就分成几份好了。”
　　孟盈盈急道：“不要！”
　　萧子泽一怔，却见她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惶恐，偷偷看向妹妹手中的点心，便和江如月对视一眼。江如月面色也微微一变，点了点头。萧子泽沉声道：“冰儿，把你的点心给我！”
　　凌霜华微微一笑，说：“哥哥也要抢我手里的？不行，孟姐姐给小妹做的点心一定是特别好吃的。”说着，又咬了一口。
　　萧子泽一急，忙站起身来，便要抢过妹妹手中的那块点心来。凌霜华顽皮一笑，说：“哥哥好不害羞哦，你抢不过小妹的。”莲足一点，飘开了数丈。萧子泽急道：“冰儿别胡闹，把它给我！”也掠了过去！柳轻寒不由怔了一下，看着这兄妹两人比试起轻功来。江如月微微一叹，冷冷地看了孟盈盈一眼，便紧张地看向那兄妹两人。孟盈盈更是呆住了，脸色苍白。
　　凌霜华微笑着，轻松地躲开萧子泽，慢慢把点心吃完，莲足一点，回到了小亭中，说：“果然是抢来的味道更好。”
　　孟盈盈面色苍白，看着凌霜华说：“凌姑娘，我......”
　　凌霜华不待她说完，便说：“孟姐姐下次还要再做点心给我们吃哦，不要想躲懒。”
　　萧子泽也掠回了小亭，担忧地看着妹妹，见她虽顽皮地笑着，眼中却有一缕淡淡的忧伤，心里一沉，急切地问道：“冰儿，有没有觉得怎样？”
　　孟盈盈面色苍白，带着一丝惶恐，万分痛悔，目不转睛地盯着凌霜华。凌霜华笑道：“什么怎样啊？哥哥，你没有政事要处理的？只管在这里玩，快和月姐姐回去啦。”
　　萧子泽看着妹妹顽皮的笑靥，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插手了，便说：“寒弟，我把冰儿交给你了，待会好好送她回来。记得少了一根头发，我说不定都会剥了你的皮！”
　　孟盈盈闻言，不由惊叫了一声，花容失色，晕了过去！凌霜华瞪了哥哥一眼，忙过去轻轻呼唤起她来。
　　柳轻寒望了萧子泽一眼，见他半真半假，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却有一缕极其冷酷的寒意，略略一呆之后，笑道：“知道了。子泽兄，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怪怪的？”
　　萧子泽苦笑了一声，又担忧地看了妹妹一眼，才和江如月一起走了。

　　孟盈盈好半天才悠悠醒来，面色苍白地看着凌霜华，嗫嚅道：“凌姑娘。”
　　凌霜华微微一笑，说：“孟姐姐，你的胆子还真小啊，哥哥只是开玩笑啊。他已经走啦，不用害怕了。”
　　孟盈盈神色复杂地看着凌霜华，低声说：“凌姑娘，你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淡淡笑了笑，凌霜华说：“没有啊。寒哥哥，我有话和孟姐姐说，你先去别的地方玩吧。”
　　柳轻寒一呆，诧异地看了凌霜华一眼，又看了孟盈盈一眼。凌霜华顽皮地笑了，说：“寒哥哥，我们女孩儿说话，你在旁边干吗？”
　　柳轻寒看着凌霜华忽然轻笑起来的样子，不由一怔，她此刻一脸慧黠的笑意，整个人显得明丽无俦，风华绝代，心中一荡，也轻笑了起来，说：“好，不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凌霜华一眼，白衣一闪，踪迹不见了。
　　凌霜华看着孟盈盈万分懊悔的惨白面容，淡淡笑了一下，说：“孟姐姐，你想出的这个做点心的法子真好哦，有花的清香果然味道绝佳，以后教教我怎么能保持花的味儿不变的。不过孟姐姐我要告诉你哦，园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不是都可以用来做点心的，有的花有剧毒啊，比如说夹竹桃。孟姐姐又不熟悉药性，万一用了有毒的花，会出人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