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2718]驯养》唐栖

17、十年火箭筒

　　天气预报果然极准，中午的时候，暴雨就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等吃过饭，不但天色放晴，乌云散开，还露出了阳光。天边一抹彩虹隐隐约约的，好一会儿才渐渐淡去。
　　“今天绝对不会再让你逃跑。”换下了和服的云雀一脸的兴奋。
　　“嗨嗨。”纲吉抓着头发，很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咬杀你。”云雀亮出双拐，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对于那个叫里包恩的小婴儿入住自己家，他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沢田纲吉这只肉食动物每天都会陪他打到尽兴为止，跟以前能逃就逃能懒就懒大不一样。至于到底谁是谁的陪练这个问题……只要目的达到，他其实并不很介意。
　　“来吧。”纲吉吞下死气丸，戴上手套，随着额头燃起金橙色的火焰，眼神也变得冷静而犀利。
　　“啊~~”里包恩坐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继续观望着院子里打成一团的两人。
　　战斗力的训练，如果没有什么契机，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训练是激发不出人的潜力的，何况那个笨蛋弟子面对云雀实在太束手束脚了！看来，是要让他们经历一点实战了，不止是蠢纲，还有他的守护者也是。
　　实力不够的要锻炼，心态不好的要纠正，性情和感情……嘛，患难之情可以算是最牢固的几种感情之一呢。
　　而另一边，正应付着云雀攻击的纲吉也不禁有几分奇怪。
　　今天的里包恩，很是心不在焉啊，该不会是又在想什么新的内容折腾他们了吧——不得不说，彭格列的超直感还真是挺管用的。
　　“里包恩，去死吧！”就在这时，墙头上忽然响起一个嚣张的大喊。
　　纲吉正抓住了云雀的拐子，闻言不禁脸色一黑。
　　杀手？大白天的大喊大叫的杀手？哪个家族出来的白痴……然而，下一刻，他目光一转，看见了墙头上的人，脸色就更黑了……
　　只见一个五六岁左右，穿着连体奶牛装的小男孩手里扛着一把比他的人还高的冲锋枪对准了这边。
　　若不是这小孩准确地叫出了里包恩的名字，纲吉差点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孩得了把玩具枪当礼物，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显摆呢。
　　“嗯？”里包恩一抬头，列恩化成手枪，随手就是一枪。
　　“呯！”子弹准确地射进了冲锋枪的枪口，而刚好这时候男孩按下了扳机，于是……冲锋枪的枪膛很光荣地自爆了。
　　“要……忍……耐……呜哇……”一身焦黑的男孩从墙头掉下来，坐在地上抽了抽鼻子，终于没忍耐住放声大哭起来。
　　“呃……”纲吉无语了。
　　这也算是杀手么？要不是看在那把确实是真枪份上……
　　“本大人是蓝波，是波维诺家族的杀手，今年五岁，最喜欢葡萄味糖球，诶了杀掉里包恩从意大利来的！”小男孩一边大哭一边自我介绍。
　　“喂，里包恩，这小鬼是谁？”纲吉回头问道。
　　波维诺家族他知道，实力不算强，但在技术上却很有独到之处，世代都是彭格列的死忠同盟家族，按理来说，是不会派杀手来刺杀里包恩的吧，何况就算派也不该是个五岁的小孩……
　　“不认识，我对地位比我低的家伙是从来不会注意的。”里包恩一脸的无所谓。
　　“呜哇~~”蓝波一边哭，一边在自己的头发里掏啊掏的，摸出来几个手榴弹，随后一瞬间，明明还挂着眼泪的脸上却换了嚣张的大笑，“里包恩，去死！”
　　“笨蛋。”里包恩小小的身子一跃而起，两脚就把手榴弹踢了回去。
　　“轰轰轰！”一阵爆炸后，蓝波彻底黑了。
　　“要……忍……耐……忍耐不了！”蓝波在纲吉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一下子从头发里抽出一具粉红色的炮管来，然后自己跳进了炮筒，开炮——真不知道这比他人还大得多的武器是怎么藏起来的，竟然比云雀的浮萍拐还不可思议！
　　“自杀？”云雀也有点傻眼。
　　不过大概是因为蓝波还只是个孩子的关系，他倒是难得地没有发怒。
　　粉色的烟雾散去，留在现场的居然是个穿着奶牛衬衫，却一脸惊恐的少年。
　　“谁啊？”纲吉嘀咕。
　　“那是蠢牛十五岁的样子。”里包恩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波维诺家族的秘密武器十年火箭炮可以把打中的人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五分钟。”
　　“……好神奇。”纲吉瞪着十五岁的蓝波一脸的好奇。
　　不过明明五岁的时候嚣张得天不怕地不怕，连里包恩都敢挑衅，怎么十年后反而胆子小了，谁能把他吓成这德性啊！
　　“喂。”云雀叫了一声。
　　“啊~~~里包恩，救命啊！”蓝波猛地跳起来，却往里包恩身后蹿。
　　“十年后发生了什么事？”纲吉忍不住问道。
　　“彭格列？”蓝波看到他却更惊恐了，连蹦带跳地躲得更远了些才道，“就算你青天白日的在办公室就压倒云雀发情，至少也锁个门啊，又不是我的错，你真让云雀杀了我啊！”
　　一句话出口，纲吉顿时僵硬了，背上凉飕飕的，一阵冷汗。
　　偷眼看了身边的云雀一眼，忍不住心虚地往边上挪了挪，留出一个最方便出手的距离，但愿这次不会死得太惨……
　　“喂。”出人意料的是，云雀却直接向蓝波走过去。
　　“干、干嘛？”蓝波紧张地道。
　　“咬杀！”云雀挥手就是一拐子。
　　五岁的那个也就罢了，十五岁的……咬杀没商量！
　　纲吉见状更心虚……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了吧？然而……虽然尴尬，但心底的甜蜜却忍不住一丝丝泛滥开来。
　　不管怎么样，听这话，十年后的自己和云雀也是在一起的，那样就好了。
　　“那个十年火箭炮的东西，怎么使用？”云雀回头问道，语气却很冷静。
　　“你要干什么？”纲吉怔了怔。
　　“送我去十年后！”云雀恶狠狠地瞪他，“我要咬杀了十年后的你！”
　　“哈？”纲吉刚捡起蓝波丢在地上的十年火箭筒，闻言不禁傻眼。
　　云雀只是一言不发地继续瞪，大有你敢不答应就要你好看的样子。
　　“好吧好吧。”纲吉想了想，却笑了起来，拿起火箭炮，对准他就是一炮。
　　“喂……”里包恩脑后也不禁挂了几条黑线，忽然有种当初利用云雀当做纲吉的软肋逼迫他成长的决定是不是错了的感觉，这个学生似乎……对云雀的宠溺有点儿过头了，这样对彭格列来说，到底是利大一点还是弊大一点……看来要再看看。
　　“嘭”的一声，粉色的烟雾中，原本云雀的身影似乎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哟，十年后的恭弥。”纲吉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
　　“是你？”出现在这里的二十五岁的云雀皱了皱眉，脸色很有些不好看。原本总部刚刚被蓝波闹了这一出，他还以为是十年前的混乱中，十年前的自己被十年火箭筒打中了，不过现在看纲吉的样子，好像是他故意把十年前的自己轰过去的？
　　纲吉也暗自打量着眼前的人，十年的岁月使得少年纤细的身材高挑了许多，眉眼之间孤傲依旧，隐隐可以看出当年的影子，一头漆黑的碎发修短了些，看起来更见利落，紫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整整齐齐看不出一丝凌乱——原本看蓝波的反应，他还真担心把个衣衫不整的云雀轰过来。
　　“哟，云雀。”里包恩在趴在地上的蓝波后脑上一踩，跳到了距离云雀齐眉高的一根树枝上。
　　“是小婴儿啊。”云雀倒是露出个笑容来。
　　“看起来你还不错。”里包恩点点头。
　　“哼。”云雀脸色顿时一沉，狠狠地剜了边上满脸无辜的纲吉一眼。
　　“说起来，蠢纲，你把云雀送到十年后去，真不怕他砸了总部。”里包恩回头道。
　　“所以我打算过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啊。”纲吉看了看表，一边把十年火箭筒往自己头上罩，一边道，“一分钟，刚好，估计恭弥的气也在十年后的我身上消得差不多了，再不过去他就讨不了好了呢。”
　　就在里包恩和十年后的云雀恶狠狠地瞪视中，“嘭”的一下，纲吉也变成了十年后的模样……
　　“啊啊，恭弥果然在这里。”二十五岁的纲吉除了个子拔高了些，头发留长了些，倒是改变不大。
　　“你对十年前的我做了什么？”云雀看着他衣衫不整，一身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浮萍拐瞬间架上了他的脖子。
　　“喂喂，说我做了什么……明明是我被十年前的恭弥打了一顿好吧？看看就知道了啊！”纲吉举起手，一脸的委屈。
　　里包恩压了压帽子，嘴角抽搐。
　　好吧，该说是自家学生太了解他自己的性格吗？明知道面对云雀不会一开始就还手，所以故意给了云雀一分钟时间消火，然后再把自己替换过去。连十年后的自己都算计……该说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么？
　　另一边，十年前的纲吉对自己打了一炮，一阵失重感过后，脚下一滑，面前的景物天旋地转。
　　“呯！”
　　“痛痛痛……”好一会儿，他才抱着头坐起来。
　　“滚下去！”耳边是云雀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纲吉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只见云雀躺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下巴上红了一块，凤眸中含着生理性的泪水，却瞪着他一脸怒气，而自己正跪坐在他身上……显然是被十年火箭筒送过来的时候重心不稳，直接扑倒了云雀，然后额头撞上他的下巴才造成了这种后果。
　　“啊哈哈。”纲吉干笑了两声，赶紧从他身上下来，顺手拉了他一把。
　　“你怎么来了。”云雀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衬衫领口，一面问道。
　　“你跟十年后的我在一起，我吃醋了！”纲吉想也不想地道。
　　“呯！”浮萍拐没打中目标，敲碎了玻璃茶几。
　　“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要是还没消气，可以回十年前去继续揍，我不会介意的。”纲吉笑笑，直接来到办公桌前。
　　他用十年火箭炮来到这里，当然也不是专给云雀解围来的，还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扫了两眼，他立刻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原本，以自己的性格推测，是绝对会把那东西放在显眼的位置上的。
　　那是一个折页式的精致相框，左右各插了一张照片。
　　左边的是一片深秋的银杏林，满地金黄的落叶，照片中的纲吉和云雀大约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相伴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云雀靠着纲吉的肩膀午睡，脸上的神情是罕见的柔和恬静，纲吉一手揽着他，一手按着他的手，静静地放在膝上，交叠的双手间可见无名指上两枚简洁雅致的白金指环熠熠生辉。
　　“看什么？笑得不安好心。”云雀一挑眉，伸手就去抢。
　　“看我未来的守护者呢。”纲吉不动声色地闪过，顺势抽出右边的照片递给他。
　　“这不是老跟着你的那几只草食动物么？”果然，云雀一眼就被照片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我看看。”纲吉放下相框，也凑了过去。
　　嗯……狱寺隼人，这个确认无疑。山本武，好吧，也可以算心里有数。边上的是……热血的拳击部主将了平前辈？再加上站得远远的云雀，其实纲吉很想问一句，并盛中学是不是盛产黑手党？
　　不过另外两个终于是不认识的了，一个年级明显比其他人小几岁的奶牛装少年，是他刚刚见过的蓝波……这样的也是他的守护者吗？纲吉无比黑线……他是不是应该回去之后对五岁的蓝波就开始严格调教，免得十年后还一副丢脸的模样？
　　最后一个却是个女子，蓝紫色的长发，紫水晶般的眸子，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清纯可爱，却偏偏抱了一把比她的人还高的三叉戟。
　　纲吉不由得多看了那少女几眼，把她的容貌深深刻在脑子里。这是唯一一个跟他还没有交集的守护者了，虽然看上去娇弱，不过能成为守护者，显然也经过里包恩的考核的，再怎么看……好像也比蓝波靠谱一点。
　　“很好看？”就在他思考中，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啊？”纲吉一回神，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一直盯着照片里的女孩发呆，不禁笑了起来，“恭弥你真可爱！”
　　“跟你说过多少次，再说我可爱绝对咬杀你！”云雀顺手将照片一丢，举起浮萍拐。
　　“哎呀！”纲吉手忙脚乱地接住照片，不管怎么样，他了解自己，这张照片和云雀的照片同时放在一起，很明显是未来的自己重要的伙伴，可不能有所损伤。
　　“嘭！”就在这时，五分钟已到，粉色的烟雾中，出现的是十年后的云雀。
　　“回来了？”纲吉打了声招呼，赶紧把照片放回相框里。
　　“怎么，想寻找守护者？”云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
　　“是啊。”纲吉很自然地点头，想了想，又道，“我的雾守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代家族合影中，他最好奇的就是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了，按照六名守护者的职责看，她应该是雾守吧。
　　然而，一听到“雾守”两个字，云雀原本还算愉悦的脸色立即变得黑透，几乎是毫不考虑地道：“偏执！妖孽！变态！萝莉控！”
　　纲吉张大了嘴巴，彻底傻了……一块块砸下来的砖头好沉重，说的确实是那样文文静静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吗？可是就算他弄错了谁是雾守，他所知道的，无论狱寺山本了平乃至于云雀都对不上这些词吧！就连蓝波……最多也就是胆小、有点儿派不上用场，跟变态啥的可搭不上边。
　　“沢田纲吉，你给我离他越远越好，记住了没有！”云雀最后道。
　　“记住了。”纲吉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就点头答应。
　　于是……当一分钟后他回到十年前，依然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