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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剑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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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木叶宫最近一直不太平。
江湖上现在是不仅兵荒马乱,还谣言四起。不知谁说有神族余孽逃离了树海,来到江湖上胡作非为。
就算事情过了很多年,木叶宫对于神族的反应永远是最激动的。天蓝城战役死的人太多,谁都无从追查这场战役是谁主谋的。不过照着这样看来,八成便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木叶宫。
木叶宫一直是个很不信邪的地方。
所以木叶宫一边派人平息谣言,一边暗暗在江湖上四处插眼线。木叶宫宫主纲手最近都快被那群高管烦死了。毕竟出现神族余孽不是一件小事情,谁都不会忘记神族行走江湖的那段岁月。
就像是整个世界都疯了一样。
所以自从一年前宇智波佐助带着陌生少女迟晓从树海回来,木叶宫里关于迟晓身份的猜忌更是闹得满宫风雨。
宇智波佐助很淡定,他一直很淡定。他唯一的答复就是一句冷冷的:“你们尽管扯。”
然后木叶宫就没有人敢扯了。
其实没有人扯的原因还有一个:谁都不觉得这个迟晓是传说中的神族。
一年来,迟晓都在跟佐助学剑。佐助拒绝了少女入木叶宫需要先学礼仪的惯例,吩咐所有的下人尊她为和自己一样的“大人”,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说是佐助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不如说是她一直像狗一样呆在佐助身边。
除了佐助,迟晓和谁都不熟。
佐助从刚一进木叶宫开始就严厉地告诉迟晓,绝不看可以将她的身份泄露给任何人。江湖上最要防的便是“人心”。无论那人看起来多么无辜美好多么值得信赖,也绝不可以被相信。
江湖诡谲,每个人为了达到不同的目的不择手段。谁背叛谁,谁忠于谁,谁在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等价交换的,包括感情。这有些残忍,但毕竟江湖不是少年人的瑰丽色迷梦,它就是这样无情,如同一片覆满尸体和残雪的荒野。
迟晓这样的人,果然是不适合江湖的。
任何一个精明强大的江湖人都不会将一个性格不适合江湖的人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无论那个人是否强大无双。更何况迟晓并没有强大无双。和佐助学剑一年,聪颖如神族,她进步神速。但是并没有无双。可是佐助依旧将她带在身边。
她不是他的仆人,不是他的爱人。可是他们形影不离。宛若某种“共生“的关系。或许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准确地解释清楚他们的关系。有的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亦不可以。他们就仿佛是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溺水者,亦是在冰天雪地的世界中彼此取暖。
一年以来,迟晓已经了解了佐助的过往。
她的直觉很准,他是个复仇者。背负着令人无法喘息的仇恨。从年幼时期对亲生兄长的恨,到如今对木叶宫的恨。无一种恨不是恨进了骨髓中,随着血液一起昼夜流动。而如今的他还不够强大,而木叶宫太强大。所以他还在蛰伏,对自己恨到咬牙切齿的人们作出臣服的姿态。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莽莽撞撞成天知道嘶吼“我要杀了那个男人”,却在真正面对那个男人是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小少年。
迟晓没有能力救他于水火,于是她只能试着去理解他。他们谁都救不了谁,只能相濡以沫,相互拉扯羁绊着沉沦和奋斗。
虽然偶尔迟晓也会想起来那场几乎覆灭了整个神族的天蓝城战役,想到自己是否也应该需要复仇。但是那场战役根本无线索可循。该死的人都死了,昔日的繁荣的神族天蓝城早已成为废墟。
更况且,神的孩子不可以有仇恨。因为他们都是赎罪的羔羊。
赎人类的罪。
但是至少有人说迟晓是天才,一年来便成为了绯轮堂最厉害的剑客之一。彼时佐助已经重新担任绯轮堂堂主,香磷为二堂主。没有人不折服于这个黑发绯瞳少年的王者气魄,他苍白的手握着漆黑的剑,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瞳孔,偶尔会转变成凄艳的绯色。他站在高塔之上,望着台下绯轮堂弟子齐齐操练,那样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不输当年的鼬君。
迟晓是很厉害的剑客,但是江湖上几乎没有人听说过她。
若要在江湖上成名,是需要杀人的!
迟晓空有剑技,连跟弱爆了的二堂主香磷过招时都次次被她的阴招所伤。很多次她得了极好的反击机会,却总是颤颤巍巍地收回了剑。绝不将人逼到绝境。
这样一个人,杀人?
所以迟晓其实是一个很弱的剑客。只有在她手下操练的弟子才真正了解这个很弱的人其实是多么强。这并不是一件矛盾的事情。佐助也从未因为迟晓的单纯而耻笑过她,可是每当他和她过招,她总是会输在他袖下的潜影蛇手或是突如其来的毒千本。她不是看不见这些招数,她只是不忍心将其反击回去,只好甘愿自己躲躲闪闪,换得一身狼狈。
很多时候,佐助拿着剑,冷冷地望着跪在地上喘息的迟晓。没有责备,没有冷嘲热讽,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很慢,很自信。仿佛小园香径独徘徊。将一个毫无防备的背影留给了迟晓,他似乎在用自己的身体告诉迟晓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剑客。
真正的剑客,不仅仅是剑技,还需要足够狡猾。
他背对着她走远的时候,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很紧,只要身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激起他的全身防备。一双黑如墨玉的眼睛已经变成鲜红的绯轮。——迟晓是很厉害的剑客,这一点佐助一直知道得很清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听见剑锋破空而来的风声。
转过了转角,佐助停下了脚步。一双嗜血绯轮幽然转变为深不见底的墨色,他伸手撩过额前微长的刘海。没有人猜得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