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海亡灵》迟晓

18、兄弟

　　【十八】
　　就算是元宵佳夜，绯轮宫仍旧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
　　月明星稀，逆着月光，迟晓看到了一双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那个带着猫脸面具的少年赫然站在最高的屋檐上，细长淡白的月光衬托着他幽黑的身影行如鬼魅。
　　星罗仰头望着鬼魅般出现的Legend，青碧色的瞳孔中写满了轻烟般的悲悯。迟晓忽然想起来了，她曾经觉得Legend的蓝色长发和碧色瞳孔似曾相识。原来他是星罗的兄弟。
　　有的时候世间的巧合总会巧到让人措手不及。
　　Legend。
　　迟晓无意识地向星罗身边靠了靠，她想到她为了佐助和Legend拔刀相向，她想到她为了回绯轮宫而不告而别。三年来Legend一直待她很好，可是她背叛了他的梦想，让他的复仇大计成为了泡影。Legend是完全有理由恨她的。
　　可是Legend只是笑着站在最高的屋檐上，黑色的双翼展开在身体两侧，宛若地狱中的死神降临。
　　“好久不见，星罗。”
　　星罗皱了皱眉，忧郁地望着星罗黑色的翅膀道：“神的孩子不适合做一个复仇者，你又是何苦。”
　　Legend悄声无息地降落在地，和星罗相当相似的碧绿色瞳孔闪烁而过一丝狭长的幽愤。
　　“你们都懂什么。”他喃喃地说道。
　　迟晓和星罗都没有说话。
　　“天蓝城战役太惨了……我看见无数拥有绯红色瞳孔的人。他们在断雪崖边，高举武器，激昂地站在那里。神族被逼到了绝路，纷纷投海自尽。那些惨绝人寰的哀嚎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Legend轻声地说。
　　“他们都死得很惨……你们这些没有经历过天蓝城战役的后裔，冠冕堂皇地说神的孩子都是赎罪的羔羊，借此来逃避复仇的大任。你们凭什么断定那些沉睡在树海里的亡灵早已宽恕了人类的所作所为？你们没有切肤之痛，所以你们可以没有那么强大的仇恨感觉。可是凭什么说……我们不恨。若是无法对宇智波家族斩草除根，我们又有什么颜面渡到彼岸大陆。有什么颜面去面对那些战死在天蓝城的亡灵。”
　　迟晓和星罗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面对那样激烈的爱与恨，他们的见识都显得太过浅薄。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爱与单纯，有的时候可以脆弱得不堪一击。
　　迟晓的刀已经很快很准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拿着剑亦优柔寡断的少女。而她的心，也在跟随Legend的这三年里起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有的时候，成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后来Legend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三个人都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中。只有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奢靡的宫乐和铜锣声，欢庆着这个传统的盛大佳节。
　　神族又如何，绝世容颜，华美羽翼，神秘力量。这些东西迟晓一个都不想要，她想要的能不能只是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脸上写满幸福的笑容庆祝这个欢腾的元宵节。
　　又过了很长时间，海神星罗迟疑地拽了拽迟晓的衣袖。她的侧脸看起来比树海时漂亮许多，或许到了神族成年的年纪，亦可以是倾城的绝色。只是她现在那样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却让人感到很陌生，陌生得不像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迟晓。
　　迟晓慢慢抬起头来，那一双雪亮得像是承载了无数星光的眼睛已经变得黯然了，眉眼之间可以看得到很浅显的忧伤，然而细看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
　　天知道迟晓的心里是不是已经天崩地裂。
　　她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