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
经过两天一夜的奔波，一行人终于到达开封城。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各色商品琳琅满目，长腔短调叫卖吆喝不绝于耳，贩夫走卒往来匆忙，书生老爷悠然自得，
马车里，洛忱掀开窗帘，抬头望着高大的城门，哇地惊叹了一声：“开封城不愧为当世最大最繁华的都市啊！这气派！”。
展昭笑道：“洛贤弟如何得知开封乃当世第一大城？焉知不会有更大的？”
“我当然知道啦！这是常识！”洛忱得意洋洋地还想继续现，咚地一下就被姐姐劈头给了个爆栗，痛得他嗷地叫了一声，抱着头哀怨地回头看她。
洛惟狠狠瞪了他一眼：“是啊，你倒说说是迄今为止哪本书哪个人说过这样的话？”迄今为止四个字被刻意咬得很重，那意思就是说：你小子给我悠着点，别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洛忱终于反应过来，当下也不免有些慌乱，饶是他反应快，嘿嘿笑了几声，挠着头，反问展昭道：“那你听说过还有更大的吗？”
“这个……”展昭也被问住了，垂头想了想，忽然笑道，“还真是没有。早年游历江湖时曾遇到一些天竺、大食过来的商人，还有些金发碧眼，自称来自欧罗巴洲的人，据他们所言似乎也未见过比开封更大的。若他们都未曾见过，想必就真是没有了吧。”
“还是啊！”洛忱总算圆了话，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瞟了姐姐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街边热热闹闹的商店，这一看就不得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哇！！姐你看，这个这个！！哇。那个那个，多好看啊！姐，还有这个，快来快来……”
“真是少年心性！这也能让你激动成这样！”
欢快的笑声点燃了一路快乐，洛惟安静地靠着车厢，怀里抱着宝剑，欣慰而专注地看着弟弟雀跃不已，眼底漫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笑意落进展昭的眼里，让他心中不由一暖，忙将眼神转开，嘴角却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就在这时，就听车前忽然传来吁了一声，随即稳稳地停下了。一会儿，车帘掀开，马汉探进头来笑道：“咱们到了。”
终于到了！洛惟释然地长出了一口气，跳下马车，抬头看看那威严沉默的匾额，转而拉起徐梦瑶的手，认真道：“把你们送到这里，我的任务就结束了。”
“嗯！”徐梦瑶点点头，紧紧攥着洛惟的手，心里却莫名空了，眼底一阵阵泛酸，依稀想哭，她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晶莹的泪水却滚落下来，滴在洛惟手背上，“谢谢你，洛惟！谢谢！”
她还真哭出来了：“谢谢你你一路陪着我、保护我走到这里。有你在，我从来都不怕……以后你不在身边，说实话我真有些怕！”
“真是傻瓜！哭什么！”洛惟笑着安慰她，“又不是见不着了。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私人帮忙，不收费！”
“嗯！”徐梦瑶破涕为笑，抹去泪点点头，眼里透出坚定的神色来。
此时门口的衙役已飞奔报了府衙知道。不多时，忽然便有七八个衙差从开封府里冲出来，一下便将洛惟等人团团围住，只听为首之人大喝一声：“将这对奸夫□□拿下！！”随即手中铁链抖得哗哗直响，一下便将孙北与徐梦瑶都铐住了。
这情形顿时就将洛惟等人惊呆了。展昭大喝：“住手！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那名衙役应声道：“徐梦瑶与人通奸，谋害亲夫，钱大人命展大人将孙门徐氏带至开封府，将她逮捕归案。来呀！将这些帮凶也一道拿下！”
眼见那些衙役转头又向自己扑来，洛惟突然反应过来，一脚踢开其中一个，同时对展昭怒喝：“怎么回事？！你骗我们？！”
展昭也被这情形弄懵了，大急，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啊！”
“你！”眼见那些衙役又如狼似虎地扑来，洛惟当机立断，将洛忱狠狠一推，怒道，“快走！”言罢便转身与那些衙役缠斗起来。
洛忱被姐姐推得趔趄几步，转过头就见她只身一人拼死缠住数名衙役，当即眼泪就快下来了：“姐！！！”
“走啊！！”洛惟眼见弟弟仍在原地不动，不由急得大吼，“快走！！”
洛忱被姐姐的怒喝吓了一跳，一咬牙，跺了跺脚，转身就要往人群里钻。就在此时，却只听展昭一声断喝：“不可！”随即一跃而起，将洛忱截了下来。
“你……”洛忱似乎也想不到展昭居然会拦住他，不由呆住，随即那些赶上来的衙役便扑上来哗啦啦将锁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一幕令洛惟也惊呆了，一瞬间甚至忘记了抵抗，直到沉重的锁链拷在她身上，她的脑子里也还是一片空白，一直呆呆地盯着展昭，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而展昭也一直垂着眸，始终不敢与洛惟相视，直到她被拖走的一刹那，他才猛然抬起头看向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只是动了动唇，黯然沉默。
…………
女牢中，徐梦瑶隔着牢房的门柱子，内疚地看着被关在对面的洛惟：“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洛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关你的事”，便只是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徐梦瑶叹了一口气，返身坐下，想起那时的情形，不免缓缓流下泪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还一心一意想着到了开封府就可以伸冤报仇，没想到现在仇没报成还连累了你们。如今也不知道我婆婆怎么样了。她昏迷不醒，那些人会怎么待她？都怪我，我……我……” 她说着说着，便轻轻啜泣起来。
洛惟叹了一口气，道：“这不关你的事，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要怪，也只能是……”她蓦然想起白日里展昭截住弟弟的那一幕，心头一痛，恨恨道，“怪我们自己信错了人！！”
徐梦瑶一愣，随即明白洛惟意指何人，不由苦笑了一声，幽幽叹道：“说实话，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真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样？唉，那个展昭，一路上都好好的，谁想到他会是这种人呢？”
洛惟不出声，只将头撇到一边去，再也懒得说话。她而今满心懊恼，固然是因为展昭的背信弃义，更多的却是为自己的弟弟担心。洛忱毕竟才十五岁，少年意气，又从小娇生惯养，必定受不得这里的委屈，万一倔强起来跟他们起了冲突，挨了打怎么办呢？
正想着，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急急唤道：“姐！！！”
洛惟浑身一颤，倏然翻身紧靠在牢门，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洛忱站在不远处怔怔地望着她。
“洛忱！！”洛惟不由又惊又喜，紧紧趴着牢房的门柱看着他，“洛忱，是你吗？你怎么会来了？你没事吧？他们没打你吧？”
“姐！！”洛忱一下扑上来，攥住洛惟的手眼泪就下来了，“姐！！这时候了你还只担心我。对不起，姐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尽让你们操心……”
见弟弟忽然懂事起来，洛惟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不由微微红了脸：“说什么呢！你是我弟弟，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啊？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眼泪汪汪的也不嫌丢人！行了行了别哭了。对了，你不是也被抓进大牢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洛忱擦去泪，不自在地偷瞄了边上一眼，期期艾艾道：“是……是展大哥放我出来的。”
“展大哥？”洛惟皱了皱眉头，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展昭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两个食盒安静地看着她。
心里登时浮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洛惟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冷冷道：“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吧，这样藏着掖着多难受！”
展昭也不答话，示意狱卒打开牢门，一份送进了徐梦瑶那里，另一份则自己亲自拎到洛惟这里来。洛惟不理他，他也不说话，将食盒打开，里面的东西一份一份在她面前摆好，这才道：“我估计这牢里的饭菜你们吃不惯，也不知你爱吃什么，便随便买了几样。好歹比牢饭好些，先将就着吃吧。”
洛惟哼了一声，仍旧不理。
洛忱有些尴尬，走到姐姐面前悄声道：“姐，你别生气了。展大哥后来都跟我解释了，其实他那时候那么做是为我好。”
“去！你脑子坏了？他说什么你信什么？！”
“真是这样，姐！你想想，那大白天的那么多人，我一个人能跑哪儿去？再说了，那么多衙役，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我跑了，开封府的脸往哪放？到那时还不满京城抓我？说不定还会发下通缉令海捕文书什么的，再要来个拒捕、格杀勿论什么的，那我不就真死定了？”
洛惟愣了一下，不出声了。
洛忱趁势道：“这事情真不能怪展大哥，都是那……开封府尹。唉，姐你不知道，就在我们到开封府之前的一个时辰，石门村的村长带着村里人赶到开封府喊冤，污蔑徐梦瑶姐姐与孙北私通被孙翔发现，所以孙北将孙翔绑在野外故意让他被狼咬死，而徐梦瑶又故意刺激婆婆，令她中风。那钱明逸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线，居然相信了这番鬼话，所以我们一到开封府就被衙役扣住了。”
“展大哥看情形不对，先帮着他们抓住我，然后又找他们把我保下来，所以我现在能这样毫发无损地站在你面前。”
“展昭保你出来的？”洛惟闻言吃了一惊。
洛忱点点头，凑近了她悄声道：“他拿自己的官帽子跟钱明逸保我无罪，还保证七日之内让案件真相大白。若有差池，愿与我们一同领罪。”
洛惟全身一震，下意识地看了展昭一眼，后者不出声，只是径自挽起袖子斟酒。
“姐，我也看出来了。展昭他们几个在这开封府里吃不开。你没看到那些人欺负他们的样儿，看得我都想掀桌子了！就这样，他还是四处求着托人情才保下我的。”
洛惟默然。她也猜到展昭他们几个在如今的开封府处境艰难，只因展昭他们是跟着包大人过来的，算不得是钱明逸的人。且包拯为人素来清正严明，又一直旗帜鲜明地支持范仲淹革新，恰和保守派的钱明逸立场相对，所以钱明逸其实看包拯很不顺眼。要不是碍于御史中丞王拱辰的面子，他是绝不会容下展昭这些人的，也所以，展昭在这其中所受的委屈，她稍想想也能明白。
这么想着，洛惟心中对展昭的怨气登时消了一大半，甚至还隐隐有些不忍。神色复杂地瞄了他一眼，顿了顿，终于道：“这件事，我欠你个人情。”
展昭苦笑：“展某将小娘子害成这样，岂敢再言人情？洛娘子心中不再责怪展某，展某已然感激涕零了。”
洛惟深深一叹：“不管怎么样，我要谢谢你如此力保我弟弟出来。”
“这本就是展某分内之事，自当尽力而为。”展昭言罢叹了一口气，又试探地问道，“如今令弟既可离开，未知可在哪里落脚？”
洛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展昭是问自己住在哪里，略略踌躇了一下，便答：“我家住在开封城外。从果子街出去上启圣院街，一路往北，到了梁门里大街再一路往西，出梁门上西大街，到肃门大街再一路往北向瓮市子对面，有一座明湖，湖畔六七人家，那棵最大的柳树后面一座名叫六音草堂的，就是我家。”
展昭微微颔首，遂起身道：“如此，在下这就送令弟出去。”
“这么急？”洛惟吃了一惊。
展昭点点头：“此时快马加鞭去，回来时想必还赶得及入城。再迟了可就不好说了。洛忱，走吧。”
“哎!”洛忱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跟姐姐打了个招呼就随展昭出去了，留下洛惟呆呆地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外。
“洛忱，走吧？”她自言自语地模仿展昭的腔调，忽觉哭笑不得，“真是！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我弟弟拐走了？”
“死展昭！你给我等着瞧！”
开封府外面，展昭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洛忱笑嘻嘻地凑上来：“展大哥，有人在偷偷想你了！”
“是么？”展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咕哝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