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佳人》青狐也九尾

18、第十七章

　　次日一早，展昭才出开封府就被从天而降的洛惟揪着领子抵回来了。

　　“干干干……干什么？”尚记得昨夜梦境的展昭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轻。

　　洛惟看起来很紧张，她也没空去管展昭怎样，只急急忙忙地问：“看到洛忱没有？”

　　“洛忱？”展昭愣了一下，唇角慢慢地勾起一丝坏笑，“又让他跑了？”

　　洛惟苦笑了一声，放开展昭的领子，叹道：“就不该相信他！就该找个人一天到晚盯着他！”

　　展昭笑道：“依我看，他于学医方面颇有天分，难得又如此肯吃苦，你何不索性顺了他的意？”

　　洛惟瞪了他一眼，苦恼地咕哝了一句：“现在不顺也不行了啊。”

　　“什么？”展昭一怔。

　　“等会再说吧，”洛惟叹道，“我之前跟他提到了公孙先生，从他当时两眼放光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跑来找公孙先生学针灸了。”

　　“这样？”展昭若有所思，“适才我去先生那里，但先生不让我进门，说孙婆婆正歇息不得打扰。而今看来，莫非是洛忱藏在那儿？”

　　洛惟闻言立刻便丢下展昭急急往里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身瞪着他：“带路啊！”

　　“哦！”展昭连忙跟上去了。

　　到了公孙策那里，洛惟忽然留了个心眼，要展昭去敲门，她自己躲在一边。展昭自然知道洛惟想干什么，不愿答应，却拗不过她软磨硬泡，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敲了门，屋内传来公孙策的声音：“何人？”

　　“先生开门，是我。”

　　一阵子之后，公孙策开门出来，讶然道：“展护卫？你适才不是才来过么？”

　　“我……”展昭下意识地瞄了洛惟藏身的方向一眼，却连她影子也不见，便只好道，“就是来问先生，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去办的么？”

　　“适才我不是已经说了么？”公孙策提醒他。

　　“啊、啊，是啊，”展昭索性头皮硬到底，“怕先生有所遗忘，故又来问上一遍。”

　　公孙策：“…………”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少年的惨叫：“先生救我！！”

　　公孙策脸色一僵，顾不得展昭便立刻抢进屋内，就只见一个湖蓝衫的妙龄女郎正将他新收的爱徒洛忱死死押在桌上，他那俊俏的脸蛋儿啊，都给桌面挤变形了！

　　那个彪悍的妙龄女郎当然就是洛惟。

　　跟随进来的展昭见到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昨夜梦境里那个衣袂飘飘神仙似的洛惟，再对比眼前这母老虎似的洛惟，愈加肯定了昨夜所见是做梦。

　　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嘛！！

　　公孙策心疼了，大喝一声：“住手！什么人竟敢在开封府无礼？！”

　　洛惟倒也不造次，立刻松手，放开了洛忱。

　　洛忱挣扎出来，连滚带爬地奔到公孙策身后，拉着他的袖子哭丧着脸道：“先生救我。姐姐逼我回家……”

　　“姐姐？”公孙策愣住了，看看他，再看看那女子，果然眉目之间有些相似，“她果然是你姐姐，洛娘子？”

　　洛忱点点头，悲悲切切道：“家里人不让我学医，可我想做先生的徒弟……”说话间就看到跟在公孙身后进来的展昭，立刻明白过来，指着展昭大叫，“哦——我懂了！一定是你出卖我，是你领姐姐过来的！”

　　公孙策这时候哪有不明白的？回头幽怨地看着展昭，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小子太不仗义了，老子好不容易得一这么可心的徒弟，你却出卖我？”

　　展昭心虚地移开目光，心中暗道：“先生见谅，兄弟也是不得已。再说你也没告诉我洛忱藏在这儿啊。”

　　这一文一武的“眉目传情”落进洛惟眼里，她意义暧昧地笑了一下，也不说话，老神在在地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

　　房间里一下显得很安静。

　　公孙策一面护着洛忱，一面使劲跟展昭使眼色。

　　展昭没办法，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听到洛惟在那里悠悠道：“想拜师呢，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情况？这一句话令三个人都怔住了。面面相觑，洛忱忽然反应过来，大喜：“姐，是不是家里同意了？”

　　“不同意行吗？”洛惟反问了一句，“你为了这事翘家几回了，学堂早把你开除了。爸说了，既然你非要学，可以！但要跟个好师父。人品、医术缺一不可。少了哪一样，你就赶紧给我卷铺盖滚蛋。”

　　“没问题没问题！！”洛忱笑得眼睛都弯了，拉着公孙策的胳膊直晃，“姐，公孙先生总没问题吧？论医术人家那一等一，论人品也没的说啊！”

　　“爸也说了：学医不容易，手里握着人命的行当。要么不学，学了就一定要学好。否则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你现在还太年轻，跟在公孙先生身边好好学，但要答应我们五年之内，不准行医。”

　　“五年？！”洛忱叫起来，“这么久？”

　　“不同意就回家。”洛惟干脆利落。

　　“…………”洛忱噎住了，求助地看着公孙策。

　　公孙策却冲着他挤眉弄眼，微微颔首，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

　　“爸还说了……”洛惟适时地又悠悠开口，“反正公孙先生呢也基本都在开封。所以这没事儿的时候啊，爹妈呀，大哥呀，我呀，都会常来探望的。当然了，我们最多就是躲在某处偷偷看一眼什么的。不会打扰你专心致志地学习的……”

　　洛忱听得脸色发白。

　　这背后的意思还不是明摆着吗？以后全家人会随时随地对他进行突击检查不定期暗访啊！！

　　“姐……”洛忱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别这样啊姐姐，我是个男人，我有尊严有自由的啊……”

　　“在你年满十八岁之前，把这种话收起来吧。”洛惟好整以暇地把玩着耳坠，笑眯眯道，“要是觉得压力大的话，就回家吧。”

　　“…………”洛忱不说话了，看看公孙策，又看看姐姐，痛心疾首地一咬牙，恨恨道，“好！我答应你们。只要你们答应让我跟公孙先生学医！”

　　“是公孙策先生。”洛惟强调了一遍，“换句话说，你要想以后再拜其他的师父，除了经过公孙策先生的同意之外，还得经过家里人同意才行。”

　　“行！”洛忱这次很痛快。

　　洛惟扬眉笑了，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公孙策行了一个礼，歉然道：“适才唐突，冲撞了先生。是洛惟的不是。还望先生海涵！”

　　公孙策摆摆手，笑道：“难得你们洛家看得起在下，将爱子交托。策还有何不满？还请洛娘子转告令尊令堂，洛忱天赋异禀，他日必成杏林奇才。今能与他相遇并有此缘分，此乃天意，亦乃策之所幸。策必倾囊相授，不负此缘。”

　　洛惟闻言，神情顿时一松，拱手笑道：“多谢先生。洛家上下感激不尽！拜师事宜，待洛惟回去后，必请人择一黄道吉日，让洛忱正式拜师。”

　　公孙策笑道：“那倒不必。所谓拜师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令尊肯让洛忱随策学医，已然感激不尽。其他的就不必了。若当真要拜师，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就在此地，请展护卫为见证，以茶代酒，敬上一杯也就罢了。”

　　“这样？”洛惟愣了一下，“这也未免太过草率了。”

　　展昭笑笑地看着洛惟，道：“公孙先生生性恬淡，最怕这些繁文缛节。倒不如依了他所言。”

　　他这样说，心里却明白公孙策这样决定，性情恬淡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却是公孙策怕洛家出尔反尔，才等不及什么黄道吉日，直接就要在这里当着洛惟的面让洛忱把师给拜了，也免得到时候把人骗回去不肯放。

　　洛忱这一拜了，就正式成为公孙策的徒弟，就算洛家想反悔，那还有展昭做见证呢！

　　洛惟却一时没想过这层，但见公孙策坚持，展昭也帮腔，也不再坚持。便点点头，对洛忱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洛忱大喜，连忙先请公孙策端正坐好，倒了一杯茶，在他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奉上，说了一声：“师父，请喝茶。”

　　公孙策心情大好，接过来啜饮一口，装模作样地训诫了几句，眼底却是笑意满满。

　　这师徒名分就算是定了。

　　洛惟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松了一口气，目光就瞟到一边床上躺着不动的那老妇人身上。

　　那老妇便是孙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