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某猫偷偷滴猫过

13、ωФ·十二章

　　翌日。

　　猫泽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泛有血臭味的床单给换了。她将卫生间的浴盆清洗了下，尔后抱起遭到替换的床被，将它们带到庭院内统统烧掉。

　　深色的烟雾，缓缓的升腾、弥漫，并迅速湮灭于苍白的蓝色当中。

　　空气里夹杂着隐约的焦味，而栽种于屋子后方庭院内的松柏类植物则四季常青，勤勤恳恳，奉忠职守的增添着氧气分子。

　　“呀呀，烧掉了啊？”

　　闻声，猫泽瞳抬起了眸。茶色的镜片映照出灰色的砖墙，以及趴伏于墙壁高段的小姑娘身上。她露出了笑容，“狸猫先生肯放你出来了吗？”

　　“为什么要把它烧掉呢？”

　　小姑娘缩了缩颈脖，也不知是因为猫泽瞳提及了狸猫，还是由于她惧怕火焰的因故。猫泽瞳思考了少顷，回答道：“……因为做了个不好的梦吧。”

　　“不好的梦？”

　　“嗯，是不好的梦，但是却不知道是否该归于一种噩梦。”

　　“这样啊，”小姑娘歪了歪脑袋，“梦见了什么呢？”

　　“往下坠落。”

　　猫泽瞳手执铁杵，翻动了下铁盆中正在燃烧的东西。她斟酌了一会，又说道：“世界上，只有两种颜色。上面是湛蓝色的，没有一丝云霭的天空，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就像一只正在壮大且迅速成长的兽类怪物，张大了嘴……我一个人，在那片世界上，不断的往下坠落，坠落，再坠落……始终都是在坠落，漫长到，令人以为是永恒。”

　　“不好的梦？”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头，“为什么说它是不好的梦？你害怕吗？”

　　“嗯，很害怕啊，害怕到毛骨悚然，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在惧怕什么。”猫泽瞳蜷蹲在地面，仅以右手支着下颏，脸上则相应的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你说，我究竟是在惧怕什么呢？是黑暗吗？是黑暗意喻着的其他什么吗？是往下坠落吗？是永远落不到底吗？还是，不断的成长呢？”

　　“成长？”小姑娘噙起笑意，“你怕变老吗？”

　　她的一双眸子眯得极细，使她看起来就宛如是正在得意的狐狸。不，她本便是狐狸。猫泽瞳为自己的想法而轻轻的笑出了声音。

　　变老吗？

　　只要是个女人就应该都怕吧？

　　她当然也不例外。

　　猫泽瞳一面笑，一面朝着小狐狸点了点头，直到另一颗从围墙后方伸出的脑袋拍了下小姑娘的脑袋才收敛了自己外露的情绪。

　　“笨蛋啊，她是在说她惧怕成长，惧怕变强。”

　　狸猫学着小狐狸的样子，趴伏在墙边，没心没肺的嘲笑着小狐狸。小狐狸皱起眉，嫌烦的挪动了几下，暗瞪了他一息，说道：“成长与变老到底有哪里不一样了啊？！就算是变强好了！就算是害怕变强……呃，唔呜呜，为什么会害怕变强？”

　　“为什么会害怕变强？”

　　狸猫翻翻白眼，望天耸肩，“因为人类很奇怪嘛！”

　　“很奇怪？”小狐狸注视了会猫泽瞳，紧接着说道，“是啊是啊，人类很奇怪。”

　　“……奇怪的是你们吧？”

　　猫泽瞳低哼着回答，她站了起来，再次捣鼓了下铁盆中的燃烧物，眼见火势弱了不少，便又倒了些食用油进去。

　　“为什么要烧床被？”狸猫拎着小狐狸的衣领，翻身跃进庭院中。他发现了猫泽瞳的迟疑，径自地解释道：“这是座非常奇怪的房子啊，因为被邀请到这里居住，所以反而可以毫不受阻碍的进出。呐，你有帮我们准备窝吧？”

　　“嗯。”

　　猫泽瞳勾起唇稍，镜片的黑眸浮现了些许不怀好意的愉悦感。“窝已经准备好了。至于狸猫先生的第一个问题，狸猫先生到底是自己觉得好奇呢，还是想为被骗的小狐狸讨回一个公道？”

　　“咦？”小狐狸指了指自己，“我被骗了？”

　　“笨蛋。”

　　狸猫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不过，猫泽瞳却不清楚，他的嘲弄究竟是在指代着谁。

　　“烧了床被，只是因为昨天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说来听听吧。”狸猫挠挠耳朵。

　　“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闻到了臭味，”猫泽瞳回想了顷刻，“早上起床后，发现床被上与浴室里有疑似血迹的液体。中途路过客厅时，又发现装饰画中的人物，有了些许的变动。”

　　“变动？”狸猫略是挑了挑眉，目光掠向了房屋建筑，“带我去看看吧。”

　　“也好，小狐狸是留在这里，帮我看着火，还是与我们一起进去？”猫泽瞳顿了顿，“如果帮我看着火的话，待会请你吃油炸豆腐？”

　　“只要看着就行了？真的只要看着就行？”

　　“嗯，当然，只要看着就行了。”

　　“……好吧。”

　　小狐狸有些挣扎的答应了，嘴巴里着含糊不清的反复叨念着“油炸豆腐，油炸豆腐”，仿佛油炸豆腐就是她的庇佑神。

　　猫泽瞳微微笑了笑，领着狸猫前往二楼客厅。

　　★.★.☆

　　“它少了两座雕塑？”

　　狸猫一下子就发现了装饰画的不同，他疑惑地望着画中的内容，片刻后，又绕道猫泽瞳的房间、浴室里溜达了两圈。然后，拉着猫泽瞳说道，“你房间的门……”

　　猫泽瞳苦笑。

　　木质的青色门扉，多出了些石制的装饰品，也正是装饰画中缺少的两座雕塑之一。它依旧维持着守望的姿势，而且面露着欢快的笑容，只是挪动了本有的位置，固守于她卧房的门上，仿若于它天生便嵌合在木门中。

　　“现在，我不知道是否该将门也换掉。”

　　即使是曾遇到过不少奇怪事件的猫泽瞳，见状也不禁感到了背后发凉的阴寒感。“狸猫先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恐怕，另一座消失的雕塑是在浴室的门上吧？”

　　“确实奇怪啊。”

　　狸猫点头，“如果你害怕的话……今天晚上，我与小狐狸就一起住在你的房间里吧。小狐狸可以与你一起睡床，而我……反正，我们只要有毯子就可以了。”

　　“狸猫先生真是绅士。”

　　猫泽瞳颇有些求之不得的首肯了他的建议。她回想起狸猫先生的前次拜访，忍不住问道：“原来狸猫先生是怕这座房子会有危险才会要与小狐狸同住在一个窝的吗？”

　　“……要你管。”

　　狸猫撇了撇嘴，扭过脑袋，伸手摸索着门扉上的石质装饰。“没有感受到奇怪的力量……事情更奇怪了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昨天晚上……”

　　狸猫走动时的声响，似乎触发了猫泽瞳的记忆。她越发苦涩的笑了笑，有些厌倦的说道：“昨天晚上，我好像听见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

　　“嗯。”

　　猫泽瞳露出了些许不安的情绪。“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就好像是有人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当时没有在意是因为，自己也不想在意这种奇怪的声音，何况这间建筑的地板是水泥制的。”

　　“腥臭味、血，会动的画中物，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狸猫若有所思的吐出口气，似是叹息，似是感慨的补充道：“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接受了你的邀请啊。看起来很麻烦的样子，你根本是想把我们当做保镖来用吧？”

　　“嗯，确实。”对此，猫泽瞳供认不讳，“而且，这里也太冷清了。”

　　“与妖怪比起来，人类其实狡猾得多。”

　　“因为动物的本性很单纯吧？”

　　“……活得再久一些就能够弥补了。”

　　“可是，我觉得单纯些的话，或许会比较好喔？”

　　“因为你是人类。”

　　“……说得不错。”

　　猫泽瞳沉默了少顷，最终附和，“这样子，被骗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哼。”

　　狸猫哼笑了声，漠然的瞳孔中酝酿着嘲弄。“你去查查这幅画的来历，我则去检查一下这座房子的水管。还有，别忘记把我们的窝挪到你的卧室里去，小狐狸的油炸豆腐也都给我准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