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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偷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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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洗得香喷喷的从容又睡在了胤禛的身边。虽然隔着被褥,可这样近距离的相处,从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最为异想天开的梦,每次醒来,都觉荒诞不经。她对此很不适应,总想着哪天会打破这个梦境,可惜,她打不破;而胤禛,摆明了要让她的梦越做越沉。
从容无法,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将木雕床当成席梦思,要将胤禛当空气。在如此的自我催眠下,她终于渐渐熟惯了这梦中的日子,睡梦中的十八般武器也都一样样地给演练了出来。
这天胤禛睡得正香,房内忽然间就是“咕咚”一声巨响,惊得他立时睁开了眼。起初他以为是有人碰倒了东西,正想查问时却发现床帐散开,从容不知所踪。胤禛忙起身查看,刚探出半个身子,已有人揉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
胤禛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扬眉笑道:“这回可是你自个睡床底下的。”从容摔得有些发懵,稀里糊涂钻进床帐后,就有小太监在外小心翼翼地问道:“四爷?”胤禛带笑道:“没事。”外头应了一声后再无声息,从容看胤禛脸上露出少有的笑意,咬了咬唇道:“这可不是奴才自个下去的,是给爷挤下去的。”
胤禛脸上笑意更浓,“那和你换换?”
“不用不用。”从容急忙摇头,虽说在她眼里,四魔王还是个小屁孩,可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在他身上爬进爬出的情景,还是太平点的好。胤禛一时没了睡意,从容见他盯着看她,伸手将毯子蒙住大半个头脸道:“四爷再不睡,小心明日读书时没了精神。”
“不会,”胤禛道,“每晚被你闹一闹,早就习惯了。”
呃?从容愣住,将毯子往下移了移道:“什么时候闹过了?”
“你不知道?磨牙、说梦话、踢被子都是你的拿手好戏。”
“哪有?”从容抵死不认,“是四爷自个在做梦吧。”
胤禛一笑,学着从容的语调道:“‘来串糖葫芦,个头大些的’;‘急什么急,我还没吃好呢’。”
从容惊得嘴都合不拢,胤禛开心道:“这些总不见得是我编的吧?”
从容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才辩解说:“人总是要做梦的嘛,说几句梦话有什么好笑的?”
“说梦话是没什么好笑,不过像你这样天天说就比较有趣。”
从容给他说得十分窘迫,“刷”地一下就将毯子盖过了头顶,胤禛似乎想起了什么,推推她道:“我问你,那个魔王是谁?你在梦里为什么总叫着要打他?”
魔王?魔王不就是眼前这个四魔王么?从容差点没从床上又滚下去,绞尽脑汁才想到话语搪塞胤禛道:“魔王是我家……是奴才家养的小狗。”
“狗叫这个名字?”
“因为它从小喜欢乱吠乱叫,又爱欺负人,常做坏事,所以就叫它魔王。”
“是么?”胤禛若有所思,“既然它这么不讨人喜欢,你怎么还念着它?”
从容讶然道:“奴才哪里念着它啦?”
“你做梦都做到它,还不是想着它?”胤禛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不念着它,怎会时时做梦都做到它?”
从容挠了挠头,胤禛微笑道:“其实你心里还是挺喜欢它的罢?”
喜欢?从容差点没背过气去,喜欢他个大头鬼!除非他真变成只小狗,不然她怎会喜欢他这个爱折磨人的小魔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虽然从容已能适应宫中生活,可她丝毫没有放弃穿越回去的想法。她不仅将胤禛的书房摸了个遍,还偷偷在他睡房中四处翻找。这天她去得早,恰逢香羽不在,几个宫女太监都知道她是值夜的也不来管她,从容得此良机,岂会放过?她先将未上锁的柜子都翻了个遍,又将几个存放细小物件的木盒也打开来细细察看,全无成果后她又走到床边翻看起来。
四魔王会将那把钥匙藏在哪儿呢?除非他贴身存放,不然她一定能找到……从容一边想着,一边手就摸到了床褥的下面,正伸长手臂想做一番深入探寻时,门口忽然一声轻咳,“你做什么?”
从容的心也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慢腾腾转过身行礼道:“奴才……奴才来得早,就……就到处整理整理。”
“是么?”胤禛走近道,“没看出来,你还真挺勤快的。”
“是啊,奴才一向不懒。”
“那你继续,”胤禛似乎信了她的话,到桌边取了本书后坐在椅上道:“好好理理。”
从容骑虎难下,装模作样地扯平床褥、将被子铺好,放下一半床帐后,她道:“好了。”
胤禛抬眸看她一眼,“都好了?”
“都好了。”
“你整理了这么久,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银票、玩物、或是,”胤禛眸光一闪,“包袱,还有包袱里的东西。”
从容满头冷汗,四魔王这个妖怪,他怎么知道她在满世界找包和包里的东西?胤禛看她脸色发白,嗡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心里了然道:“你这么想做贼,我成全你一次可好?”
“奴才……奴才哪里会做贼,四爷别开玩笑了。”
胤禛脸色一正,“谁和你这种奴才开玩笑。”
“那奴才也不会偷东西。”
“你不是想拿回你的包袱么?”
从容瞅瞅胤禛,低头小声道:“拿回自己的东西不叫偷。”
胤禛也不跟她绕,只道:“你的包袱锁在我书房的柜子里,只要你能找到那把开锁的钥匙,我就还给你,如何?”
“真的?”从容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你真的肯还给我?”
胤禛道:“只要你找得到。”
钥匙么,不在屋里头放着就必然是藏在身上,从容平躺在床上,眼风不时地溜向胤禛那边。四魔王的衣物一日要更换数次,不是藏在他那个每日随身佩戴的荷包里就是贴身藏着。想到此,从容一面假意放沉了呼吸,一面悄悄侧头看着胤禛。
胤禛似乎是睡着了,双目合拢,鼻息均匀,脸上也全然没有了白日里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淡之意,反而添了许多稚嫩之气,看着越发像个孩子了。从容抑制住自己想捏捏他脸颊、刮刮他鼻子的想法,轻手轻脚地掀开了毯子。胤禛毫无反应,从容又拉开了床帐,回头看他是他还是熟睡,从容放了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将挂在床边的荷包取了下来。
这个荷包胤禛每日必带,有什么重要东西应是放在里头,从容这样想着,手就伸了进去。一包糖、两包糖……除了糖还是糖,从容还不信命,将荷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然后……她又将手中东西一股脑儿的都塞了回去,呸!馋佬胚,早晚得蛀牙!
从容灰心丧气地钻回了被窝,钥匙不在荷包里,那就是在他身上了?她回想着胤禛方才气定神闲的模样,越发觉得四魔王必是贴身而藏,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从容撇了撇嘴角,边看着好睡的胤禛边在心里盘算: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得到钥匙就一定得对他下手,虽然那个什么男女有别,不过怎么说他还是个未成年,摸两下不要紧的罢?
从容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于是她打定主意支起了身子,一手慢慢掀开胤禛被窝一角,一手探进去想在他身上摸摸钥匙下落。谁知她指尖还刚刚触及他的衣边,胤禛已猛然睁开双眼,一字一顿道:“别想偷袭我!”
从容几天没有睡好觉,每当她一合上眼,眼前就会现出胤禛的脸,还有他那一句“别想偷袭我”。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语调,好像她从容就是个女色狼,想要对他那啥啥似的。而且从那日起,胤禛不仅睡觉时捂紧了被子,就连她为他更衣时,他也紧盯着从容,好像眼错不见,她就会占了他的便宜。
因为睡不好,从容便有些个无精打采,这日胤禛又早早地找她过去伺候。帮他换下窄袖箭服后,从容正想取过随常的衣袍时,胤禛道:“我要去乾清宫。”从容去拿了另一件袍子,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大冬天的,窝在房里不好么,非得东奔西跑的冷不冷啊。
叫苦归叫苦,做还是得做。从容跟着出去时,就觉冷风从四面八方扑头盖脸地直吹过来,她连打了几个寒颤,畏畏缩缩地跟在胤禛后头。在前的胤禛却似不冷,紧了紧青狐斗篷后就迈开大步,脚下飞快,逼得从容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
谁想积雪未尽,残留的薄雪化成了冰,从容又是不惯走雪路的,一不留神就脚下打滑,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这一下摔得极疼,从容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泪来,勉强撑坐起身后,她垂首查看自己破皮的手掌,胤禛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还能走么?能走就快走。”
从容没吭声,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每一步都似钻心……她这一路只顾闷头疾走,再抬头时却发觉眼前空空荡荡,胤禛竟不见了踪影。冷心肠的四魔王呢?从容停下脚步举头四顾,身后有人冷冰冰道:“奴才走在主子前头,要是给人看见,还当我底下的人全无规矩呢。”
从容回头时,胤禛已越过她往前走道:“我看你摔一回倒走得快了些,以后不妨多摔摔。”这叫什么话?从容在后直瞪眼,要不是流落在他的地盘,她非踹他个大马趴,让他知道知道她的利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