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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同床 ...

  •   从容愣怔片刻,一肚子的火不知怎么的就灭了。她回头看向胤祥,胤祥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犹如一把精巧的小扇,“别的马儿都会偷懒,就你不会。”从容不知该回答什么好,只咧了咧嘴,胤祥紧一紧环住她的小手,笑嘻嘻说:“待会儿我同四哥说,以后都找你陪我玩。”啊?从容立刻垮了脸,不要吧,十三阿哥,他要是再找她几次,她会早衰一百年的。

      这夜从容脱了帽,因屋里暖和,便脱了外衣垫在头下,盖上薄毯后她睡得从未有过的香。很快,从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北京宽阔的大街上,汹涌的人潮、琳琅满目的小吃、糖耳朵、豌豆黄、爆肚还有那串串晶莹的糖葫芦……酸酸甜甜,让人馋涎欲滴……

      从容正想上去咬一口,忽然觉得耳朵生疼,她“哎哟”一声,猛地一下睁开眼。灯火朦胧中,有个人影正弯腰站在她眼前,“外头香羽都给我叫醒了,你倒好,口水流了一地。”给人揪着耳朵的滋味可不好受,从容呲牙咧嘴道:“这不是醒了么?”胤禛冷哼一声,放开手道:“我让你留在这儿,是为了要你值夜,可不是让你过来睡大觉的。”

      从容揉了揉耳朵,又抹了下嘴,委屈道:“奴才早说过晚上不易醒,是爷偏让我来的,何况今日这么累,睡死了也是有的。”
      “你还有理了?”
      从容扁了扁嘴,小声道:“到你这儿,有理也成没理了。”
      “知道就好。”
      什么?从容瞪大了眼睛,四魔王听见了她的话,还理直气壮地回答了她?
      胤禛回身走到床边,“还不快去倒水。”
      “香羽不是醒了么?”
      “就要你倒,”胤禛钻进被窝,惬意道:“你不是勤快,不会偷懒么?”

      从容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这话是小十三同他说的,还是他自个听见的,总之,她现在坚定了一个信念:四魔王很危险,万事须谨慎!

      可惜这话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不知是因为累还是暖和的关系,从容在胤禛房里即便是坐着睡也能沉沉入梦,于是她被人拧耳朵的事有了第一次,很快就有了第二、第三次。这天从容刚要将毡子铺在老地方,香羽掀帘而入道:“小瞎子,四爷让你换个地儿。”
      “换哪儿?”
      香羽指了指胤禛床头的位置,“那儿。”
      从容瞥了一眼,依旧将东西铺在原地,“还不都是在这屋里,改这几步路做什么?”
      香羽道:“我也不明白,四爷说是叫你方便。”
      从容撇了撇嘴角,什么叫“叫她方便”,是为了拧她方便吧?

      胤禛晚上进屋后,见从容依旧窝在墙角便皱起了眉头,“香羽没同你说么?”
      从容过来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道:“说了,不过奴才觉得还是老地方好,不用换来换去麻烦。”
      胤禛沉下了脸,“你不换?”
      “不换!”从容发了狠劲。
      “你再说一次。”
      从容抬起头,“不换就是不换,我是人,又不是狗,凭什么睡你床底下?”

      胤禛盯着她看了半响,“你是我的奴才,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奴才也是人,万事也得按理来,你说的有理我就听,说的没理我为什么要按你说的做?”
      胤禛扬起双眉,“我说的就是理。”
      从容从没听见过这样不讲理的话,胤禛见她涨红着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便道:“不服气?”
      从容别过头,“不服!”
      “什么有理没理,”胤禛鼻间轻嗤了一声,道,“那你说说怎么是有理,怎么是没理。难道让你睡大觉就是有理,让你做活就是没理?睡床上就是有理,睡床下就是没理?”
      从容一咬牙、一横心,索性豁了出去,“对,就是这个理!”

      屋中乍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外间轻微的脚步声响也听得清清楚楚,正当从容以为胤禛就要发作时,他却忽然道:“好,你睡床上。”“不好!”从容吓了一跳,他睡床上,她也睡床上,岂不是要变成同床了?

      胤禛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床边,“这还不够有理么?”
      “太……太有理了,”从容完全摸不着他的路数,支支吾吾道:“承受不起。”
      “没理的不听,有理的承受不起,你这个奴才还真是难伺候。”
      从容有些窘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胤禛,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轻描淡写道:“要么床底,要么床上,你自个看着办。”
      从容看看那张床,又看看那块毡子,“我能睡原来的地儿么?”
      这回胤禛连理都懒得理,“临近年关,察尔哈正想做几件事表现表现,这会儿我要是让人把你送过去,你说他会怎么对你,同你说说理?”

      从容听得气不顺,不得不连连深呼吸才能克制,这个半大少年总喜欢要挟她,还喜欢拿她的小命要挟她,要不是碍着“人在屋檐下”这句,她早就想一巴掌打上去了。从容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再迈开步时仍是走向墙角,胤禛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脊梁骨正要开口,从容却已拿了薄毯往床边走来,“恭敬不如从命,四爷总是有理,奴才听话就是。”

      从容将“总是有理”四字咬得很重,胤禛只当没听见,泰然自若道:“听我的总有你的好处。”嗯,好处是一堆细纸,从容偷偷翻了个白眼,将东西放在一边后,先伺候这位小爷上了床,再将薄毯铺在了床边。

      从容不敢褪去外衣,脱了帽、放下床帐后就迅速钻入毯中。这硬板床也没什么舒服的嘛,从容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瞪大眼睛看着床帐上的几竿翠竹。胤禛动了动,皱着眉头道:“你脚臭。”

      什么?从容被他一句话又给噎得半死,这小子怎么一开口就讨人厌呢?从容往外挪了挪,皱眉掩鼻道:“这头的气味也不太好闻!”
      “那是你自己身上臭!”
      从容更恨,这里洗漱不便,再加上她要掩人耳目,十来天不洗澡是个常事,胤禛这一句,恰是击中了她的软肋。

      不好闻就别闻,放她回去不就得了?从容恼恨地想着,人却是满怀恶意地往里靠了靠,让他说臭,臭死他!胤禛忽然坐起了身,伸脚踢一踢她身上薄毯道:“换一头,你脚太臭!”从容眨巴着眼睛道:“奴才不敢和爷并头。”胤禛直接掀开了她的毯子,“换不换?”他都动手了她还能不换么?从容扁着嘴,重新躺下后侧身往外,直接拿后脑勺对准了胤禛。

      身后人呼吸渐匀,从容以为胤禛睡了,便稍稍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背脊。正舒服时,她却发觉胤禛根本没睡,正盯着她的头发直看,不仅看,他还伸出了手,“有些长了,该让福喜再替你剔一剔了。”
      从容又羞又窘,避开胤禛的手道:“不用了,戴上帽子看不出来。”
      “万一看出来呢?”
      从容回过身道:“其实四爷要留下我,将我扮成个小宫女不是更好,为什么非得……”
      胤禛缩回了手,冷冷道:“小瞎子,你给我好好记住,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奴才,奴才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用我再教你了罢。”

      从容闷声不语,胤禛翻身向里,以背脊相对,从容做了个鬼脸,又冲他扬了扬拳头。什么人嘛,小小年纪就等级观念这么强,开口闭口“奴才奴才”的,要是没这些奴才,他连穿个衣、铺个床都不会!从容忿忿着翻了个身朝外,她觉得躺在这床上还不如窝在墙角来得舒坦,起码不会这么不自在,如同芒刺在背。

      从容又往外挪了挪,重重呼出一口气时,许久不出声的胤禛突然低沉道:“你扮作宫女的话,就没法一直跟着我了,”嗯?要她一直跟着他做什么呀?从容还来不及发问,胤禛已自动自觉地解了她的疑惑,“不好玩。”好玩?从容怒从心头起,怎么又是好玩?“好玩”这两个字可生生把她害惨了!

      这一夜,从容丝毫没有睡意,一来是想着胤禛的话,二来也是怕睡熟了给人揪耳朵,谁知她是一夜无眠,胤禛却是一夜好梦,别说揪耳朵,就是唤也没唤过她一声。第二天一早,从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大睡了一觉,醒来不久就见香羽进来道:“小瞎子,快跟我走。”
      “去哪儿啊?”从容犹未睡足,勉强打起精神道。
      “去永和宫,我已按四爷的吩咐备下水了。”
      从容还是没转过弯来,“备水做什么?”
      “给你沐浴呀,我还多准备了一些,保管你再舒舒服服地洗个头。”

      四魔王还来真的啊,难不成真想与她夜夜同床共眠?从容浑身一哆嗦,香羽笑微微道:“四爷年纪小,想的却是周到。他说近年关了,总得拾缀得干干净净的才能过年,又说你们这儿不方便,所以特地嘱咐我帮你准备。”从容撇了撇嘴角,四魔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其实不就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嘛,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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