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漫]你的星辰》鸽苏拉

18、【-018 cut

　　在action之前我吃过晕车药，我想那样面对敦贺莲的时候会好一点。

　　薏仁要杀了鬼王，因为他迷惑了姐姐，让她忘记了为父母报仇，甚至要离开他身边，不再属于他。

　　我要杀了敦贺莲，这样薏仁就可以永远和信子在一起了。

　　然而当红色裙摆如莲花灼灼盛开，随之而落的梅花红，是信子的鲜血。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时在我和敦贺莲的脸上，以不同的方式被诠释。

　　京子脆弱地倚靠在敦贺莲的怀里。而鬼王，他的静默的不近人情的黑眸中，带了一丝哀伤。
　　刀刃穿透京子的腹部，淌着温暖血液的金属通向我的手。刀柄处，有流苏静谧流淌，然后，微微颤抖起来。

　　“仁…”
　　她看向我，沁着血的嘴角展露微笑，白皙的手轻盈如纸地抬起，在我将脸贴过去之前，她将眸光凝视在鬼王的脸上，温柔地说：“你不要怪他。”

　　她静静地死在他怀里，如一朵凋败的红莲。

　　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了。
　　我——薏仁，最重要的姐姐，为了我最痛恨的仇人，死在了我的手中。

　　我勾了勾僵硬的嘴角，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的表情是笑还沮丧。
　　猛地把刀拔出来，向外飞溅的血落在我的衣摆上，而被刀刃弹飞的血点则溅在敦贺莲阴白的脸上。我看着那张脸——魅惑世人，让少女为之倾倒，带着最冷淡最寂静也最冷傲的神情，他是万阴之物的王者。

　　杀了他……

　　我向前迈着步伐，慢慢靠近。
　　浓重的血腥味一阵扑鼻，随之而来的是失重感。
　　敦贺莲的脸被掺入黑色杂质，在我眼前一阵扭曲，躲藏到黑色的烟雾中。
　　哐当——我听到剑落地的声音。

　　努力地睁开眼，却再也看不清。

　　再次醒来是医院。
　　输液管连着手臂，盐水一点一点地淌下来。张开嘴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嗓子眼干哑。

　　“你太久没有好好吃饭，因为低血糖晕倒了。”一边坐着一个护士姐姐，“现在正在给你输营养液，你想吃点什么吗？”

　　“我…先静一静。”

　　等护士小姐出去后，我才慢吞吞地坐起来。手臂被输液冲得冰凉。我转脸打量四周——只是一间干净整洁的独立病房。病床、床头柜、椅子——非常简单。
　　床边的柜子上摆着水果、钢笔、签字笔。

　　衣服是柔软的竖蓝条的棉病服，是谁帮我换的我并不关心。我躺回床上，缩着身子，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包裹的紧一点。我非常害怕会弄歪针头，虽然它被很好地固定在我手上，但是我还是僵着手背，甚至不敢弯曲手指。

　　“敦贺先生，这边请。”
　　门口传来护士温婉的声音，随之门被打开。进来的只是敦贺莲，我警戒地探着头，看着已经恢复正装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的原因，我的视线比以往模糊，就像个近视眼。敦贺莲走近的过程，就是慢慢地从模糊到清晰，像素逐渐升高的过程。

　　一点也不想看清他的脸……
　　这样想着，后脑勺却已经抵住床头，无法再退后。

　　敦贺莲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就这么讨厌我吗？”

　　说这种话，他的声音却没有一点沮丧或者不快。仿佛愉悦着般。
　　我看着白色的窗帘以及老式的窗户，感觉插着针的右手更加僵硬。

　　“这张脸，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敦贺莲意味不明地说。我听不懂他的语气，是揶揄还是嘲讽？然而我感到他在靠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从背后一米到达了20厘米处。毛骨悚然。

　　“还是说…会有不好的联想？”敦贺莲的声音拂过耳廓，如同飞机呼啸而过房顶的天空，“不管怎么说，希望你不要因为这种过激情感影响电影拍摄。”

　　「——关你什么事！！」
　　我跳下床，脚丫子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因为牵扯到手背上的针而紧张地捂住左手。

　　“我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敦贺莲说。
　　不过他看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也许我炸毛的样子还让他觉得很新奇有趣。

　　“你最好还是躺回去，如果不想晕倒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的话。”
　　敦贺莲绕过床向这边走来，迈着大步却毫不急促。

　　“离我远点。”
　　我向后退着，脚跟磕到床头柜。

　　“如果你觉得很困扰的话，我可以让阿社陪你去看心理科——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够了——！混蛋！」
　　我因为克制愤怒而手脚发抖，也许真应该拔出针头来扎在他的身上。

　　我确实拔出了针，但是我没有扎在敦贺莲身上，因为在那之前我摸到了身后的钢笔。在敦贺莲继续朝前走一小步的时候，我迅速拔开钢笔帽，将锐角的金属笔尖胡乱向前扎去——

　　钢笔就这样直挺挺地插在敦贺莲的大腿上，即使我松手了也不会倾斜或者掉下来。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想，只是愣愣地往后退了两步。

　　敦贺莲穿的是深灰色的裤子，所以还是能看到一些鲜血的迹象。当他皱着眉头把钢笔拔出来的时候，血液就沾湿了他裤子内侧。

　　嘿，别说，看起来有点像尿裤子。
　　我挑起眉头，不过还没来得及露出毫无意义的笑，就被敦贺莲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漆黑的旋涡般的眼睛，搭配着沉静的面容。
　　我反映过来撒丫子向外跑去。

　　后领被揪住，我死命挣扎着往前冲，却被敦贺莲夹在腋下。我拼命扭动着，终于够到敦贺莲，我胡乱地掀拉着他的衣服，我死命想回脸咬他胳膊，咬不到。那好，我咬他腰背处，没肉。好吧，我咬了他的屁股。

　　终于得到一丝放松的我，立刻像条鲤鱼一样挣脱了敦贺莲的手臂，克服一瞬间失重的眼黑感，向着门外跑去。无论向哪个方向跑都会有护士姐姐冲出来，最后跑累了的我只得自发走到那个第一个见到的护士姐姐面前表示妥协——虽然说她是把敦贺莲带进来的叛徒。

　　回到剧组的我实在是忐忑不安。
　　不知道是被开了金手指还是敦贺莲太会做人，总之上到导演下到场务，都对敦贺先生赞赏有加。如果知道我给他捅了一窟窿，那么绝对、绝对——我会成为众矢之的。

　　“敦贺先生太倒霉了，不小心那么一撞就撞成了那样！”走过的两人组其中一个说。
　　“怎么可能是不小心摔倒撞的啊，谁能摔个跤，撞到桌子就把钢笔插进去…”
　　“可是…难道是有人对敦贺先生做了这种事？！怎么会这样？”
　　“嘘——既然敦贺先生包庇她，那么她一定是敦贺先生的情人吧？也许是前女友也说不定——”
　　“太可怕了，难道因为敦贺先生要和她分手就做出这种事吗？”
　　“这种可怕的人，难怪敦贺先生不喜欢。不过敦贺先生就是人太好了，才会纵容对方——这可是犯罪呢！”

　　“……”我从冒冷汗到无力吐槽。
　　随着两人的对答，剧情渐渐地丰富起来，有头有尾有高潮了呢。

　　既然敦贺莲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我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即使如此，我看到他的脸还是会想吐。我感到愧疚的是……我居然对自己的暴力行为完全没有悔意。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扎下去。

　　可喜可贺的是这部电影也接近了尾声，我只剩下一场要拍。
　　薏仁在受了重大打击后变成了没有思想没有言语的植物人，整天就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而最后一幕就是「在得到和失去中体味人间至情」的鬼王一脸平和地推着薏仁的轮椅去领略高空风景。

　　就整个故事来说，我一点也不明白导演安排这一幕「女主已死，男二男一从此毫无障碍地happy forever」的情节是要闹哪样。不过就薏仁来说，我想我还是能体会他的感情的。他太依赖自己的姐姐，将她作为全部世界，所以一旦她那样死去，他的世界也崩塌了。

　　病态的依恋，病态的亲情，甚至让人不清楚是他太自私还是太爱姐姐。
　　鬼王那一幕安宁的、于鬼气的妆容中透露点温柔之气的神情应当是治愈的。不过因为我是背对着敦贺莲，所以看不到他演的效果。而且，我也没那个勇气去看。

　　当失去对别人而言无关紧要，却组成自己全部世界的一切，薏仁自杀般的意识消亡中，会残留着什么样的念头呢？

　　我看着遥远的天空。

　　一抹微云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