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十人九墓》汝鄢_kusano

4、第四话 不和谐的声音

　　耳边传来闷闷的音乐声，仿佛中间隔了一层什么，简佑从被窝里伸出手，往脑袋前方拍了拍，没有摸到硬物，音乐声随即也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相同的一段音乐响起，依旧是隔了那么些距离，简佑把手伸入枕头下面，掏出手机，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看了时间，便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

　　与此同时，车厢猛得一震，简佑松手时才记起自己是在火车上，火车卧铺，中铺，旁边哪来的什么床头柜，一切都是自己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在家里。

　　他赶紧睁开眼，手机当然已经不在枕头边了，倒是上铺的哥们儿不知在干嘛，半个身子吊在床外，一只胳膊往下挂着。

　　简佑也顾不上这么多，扑到床沿边去看自己那可怜的小手机，那可是触屏手机，不耐砸极了。

　　结果发现手机没掉在地上，倒是被大早上玩倒掉金钩的上铺哥们儿牢牢地抓在手里。

　　简佑微微红了脸，大概是自己松手了以后被咎辰及时接住了，一边觉得自己给人添了麻烦，一边也不免佩服起对方的敏捷和迅速。

　　简佑抬起脸，正好和倒挂着的咎辰来了个面对面，对方的头发都往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睡意朦胧的眼，大概是睡觉的时候没带好耳机，那后挂式耳机也吊在半空中。

　　“你的。”咎辰把手机递给简佑。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点沙哑，有点像是坏掉卡住的磁带，乍一听很容易把人吓到，从脖子上的伤疤来看，应该是受伤伤到了声带。

　　简佑道了谢，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又缩了回去。

　　真是好人。简佑想。

　　等简佑睡完一个回笼觉，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乘务员站在走道上，简佑揉了揉眼睛，冯霖踮着脚撑着他的床铺，朝他一笑，道：“快点起来，乘务员来换票了。”

　　换票的话，就离目的地不远了，简佑坐起来，换了车票，拿了洗漱用品，拖着鞋子啪叽啪叽去洗脸刷牙。

　　等回来的时候，一抬头，上铺的咎辰已经不见了，列车上梅干菜似的白被子被叠得方方正正，仿佛没有人睡过一样。

　　难不成是在前面几站就下了？简佑以指为梳，扒拉了两下头发，当做是已经梳过头了，再带上眼镜，一切准备就绪。

　　列车员推了早饭进来，所有人都买了一份，基本都是水的粥配上淡得快唱不出味道的炒粉吃得简佑新番一览。

　　在座的人经过了一晚上的颠簸，明显都有不同程度上的疲倦，即使睡卧铺也舒展不开，身上的衣服也有点皱巴巴的感觉。

　　唯一一个换过衣服的是冯霖——他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哪儿换的，她的精神头儿也是一群人里最好的，端着一碗粥凑在简佑身边叽叽喳喳。

　　简佑被她缠得有点烦，也看出了小姑娘对自己有好感，但先不说两个人完全不认识，简佑知道他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简佑是个gay，天生的，纯正的。

　　不过他从没被女生倒追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冯霖没说清楚，他怕自己直接开口太突兀，不开口又给人不必要的希望。

　　黑梓旭将小桌上的东西一收，掏出手机打算玩些弱智的小游戏，手机屏幕上一片整洁，严松不知有没有看过昨晚上他发的短信，竟然到现在没有只字片语的回信。

　　严松从洗手间回来，看几个人已经是各干各的事，不免有些恼怒，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亲自上场，一出来就是和这些半吊子门外汉，几个男的也就算了，还有两个小姑娘——还是明显打算去玩的小姑娘！

　　他从出门起就气不顺，再加上前一天晚上被人威胁，忍到现在已是不容易，看着懒散的人说出来的话也不免带上了怒气：“都别玩了，准备下，可以下车了！还有一段路要走，都抓紧时间！”

　　“这老头子好麻烦。”冯霖不甘心地抱怨，但也没有异议地跑回自己的床铺，抓着自己的包，她看着顾子灵的大登山包，有些羡慕，“这种登山包贵不贵？我哥哥以前也有一个，后来全烂了。我也想买一个，但是家里人都说不适合我。”

　　顾子灵没有搭话，其实这种登山包的确不适合冯霖，她不像是经常会去登山旅游的人，她更适合挎着小小的手提包逛街，而不是和一群人挤在火车或者山洞里过夜。

　　当然，这种话顾子灵是不会说的，因为这不是对方想要听见的答案，她又想不出什么比较合她意的答案。

　　冯霖见顾子灵没有和她聊天的意思，轻轻地哼了声，跑去和简佑说话了。

　　火车又开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在南宁火车站停了下来，几个人背着行李出了火车站。

　　出口处站着大批接送的人，一群所谓的黑车司机旅馆服务人员哗啦啦地涌了上来，一人问一句，根本听不清谁说了什么。

　　简佑见有人直接伸手准备拉走两个女孩，急忙抢先一步先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不好意思，我们自己已经定了行程。”

　　简佑的眉眼狭长，板下脸来有种凌厉的威严感，被看的人有种被飞了刀子的错觉。几个男人一下子被吓住了，缩回了手，自讨没趣地离开。

　　冯霖红着脸道了谢，别别扭扭地跟着他们，却没打算挣开简佑的手。

　　她跟着众人往公交枢纽点走，突然就看见车站外面的阴影处站着一个年岁颇小但有点面熟的男孩子，她记人脸的技术不错，立刻记起那是当初聚会时的男孩子。

　　“诶……”她拉住简佑，所有人都因为她的动作停下来，“看！那个男孩子！”

　　对方也见到了他们，双手插在口袋里，故作悠闲地走了过来。

　　冯霖轻笑了一声，嘟囔道：“小孩子。”

　　男孩子穿着便服，顶着张粉嫩的娃娃脸，说话却特别不客气：“一群白痴，从上海到南宁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你们就不会直接飞机吗？难不成现在的大人连飞机票都买不起？”

　　就连简佑也顿时没了和他搭话的心思，这是个脑残呢还是脑残呢还是脑残呢。

　　娃娃脸男孩没发现自己已经遭了冷遇，跟在他们身边继续说：“我让我爸给我买的票，昨天下午就到了，你们背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直接拿上银行卡到时刷卡不就得了？我……”

　　简佑走到路边，停下来刚想找辆靠谱点的出租车，又被严松伸手拦了下来。

　　他指指远处的一辆黑色吉普道：“我准备了车子，坐那个去。”

　　冯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警惕和探究，仿佛对方是个人口贩子，把她骗上黑色吉普就会把她带到充满马赛克的地方。

　　黑梓旭怔了下，没有犹豫就拉开后座的门跳了进去，找了中间一排靠左的位置坐下。

　　王东山和卢白也跟了进去，坐在后排。后排能坐四个人，简佑和程泽也做到了后排。

　　严松和那个睡在简佑下面的陌生人坐到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

　　顾子灵见众人都上了车，也坐到了黑梓旭身边，冯霖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反正还有顾子灵陪着，她就算不信严松，但信极了简佑，便也上了车，只剩下娃娃脸男生还站在外面晒太阳。

　　严松打开副驾驶座的窗户，不耐烦道：“你到底上不上车？”

　　“哪里还有位子！我才不要和你们挤车，挤死了还难闻……我自己打车去！”

　　程泽乐了：“看你没带包，估计你也就带了张随便刷的信用卡吧？这边可没有能刷卡的出租车，而且你这个样子不就是告诉人家来抢你？小孩子就乖乖的听大人安排，耍什么大牌。”

　　他说着就伸长了手把男孩拉了进来，也没等他找地方坐下来或者挣扎着下去，直接拉上了门。

　　严松也不知是真赶时间还是纯粹想报复下那孩子的没大没小，立刻就让旁边的人发动了吉普车。

　　男孩刚上车还没站稳，一个屁股蹲坐在了车上，就在她身边的冯霖笑了起来，颇有幸灾乐祸的滋味。

　　“……我艹！我要下车！下车！！”车内空间不高，男孩站不起来，只得坐在地上恼羞成怒，“把我放下去！”

　　“小孩子没听过上车先系安全带么？”程泽开始调*戏小男孩，“车上还是有座位的啊，不必要坐地上节省空间啦~乖~”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高中毕业了！三个月不到就上大学了！老子叫杨可！杨树的杨！可以的可！”

　　“嗯嗯，杨柳的杨，可爱的可。”程泽是调*戏上了瘾，但看杨可坐在自己脚边还是觉得别扭，“你先找地方坐下来吧。”

　　严松的车没有加座，前排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三人座，后面四人座，的确没给杨可剩下个位子来，本来后面的四人座可以挤挤，但何奈王东山的体积有点大。

　　顾子灵推了推黑梓旭，又把冯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冯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三个人都苗条，杨可又是个身量未足的小男孩，挤一挤还是能坐过四个人的，杨可虽然说话脑残了点，但在冯霖眼中不算个男人，完全没有威胁，便道：“你坐我身边来。”

　　杨可立刻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姐姐！”

　　冯霖转过头，默默吐槽：“姐姐你妹！”

　　程泽伸手戳了戳杨可的娃娃脸：“你真的要念大学了？怎么看都不像啊？你告诉哥哥，是不是刚刚初中毕业？”

　　“初中你妹！初中生现在翘课出来陪你们玩啊！”杨可鄙视地送了他一个白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带上耳塞就不理他了。

　　杨可看上去就是个有钱人家的独生子，听他刚才的话也知道这孩子是被惯坏了，简佑皱了皱眉，不再去管没事闲着继续调*戏小孩的程泽，转头往后面一看，之间车后整整齐齐地放着十个登山包，每个都塞得鼓鼓囊囊，从露出来的地方还可以看见登山镐，绳索，还有他没有见过的金属棍。

　　十个……加上那个没见过的陌生人，车上正好十个人，要是那个人是严松带来的话，他是怎么知道会有十个人的？就算是上车后才打电话吩咐的，那也应该是九个，谁都不知道后来会有杨可的出现。

　　简佑暗暗对严松产生了一丝防备。

　　严松看着后视镜，问身边的人：“东西都准备好了？”

　　“全部准备好了，联系的是你几年前在这边的线，质量不用担心，不过……严爷你真的还要去一次？”开车的人也去看后视镜，“上次什么都没找到，这次的队伍看起来……也……”

　　“也太不靠谱了是吧？”严松勾起嘴角，“上次的事你也听说了，最后是因为惊动了条子，没办法只能出来避避，没想到条子盯得这么紧，等了几年终于等到现在这个机会。”

　　“这次带着一群门外汉，就是为了避条子？”

　　“反正他们的死活不关我的事，被条子抓住了，也只会是以为一群没自知之明的驴友出来探险迷了路乱闯。”严松眯起眼，盯着后视镜中的黑梓旭，对方像是察觉了他的视线，冲着后视镜扬起一个欠扁的笑容，“就是那个黑梓旭……”

　　“不能为敌的男人啊……”

　　顾子灵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司机开车有些快，看的时间长了就觉得有些头晕，她眨了眨眼，观赏起印在车窗玻璃上的风景。

　　黑梓旭的侧脸。

　　黑梓旭有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明明五官都很平常，组合起来却能让小女孩红着脸喊帅哥。他的头发削得很短很薄，却不是小平头，刘海相比之下稍稍有点长，还没遮住眉毛。发色和眸色很重，接近纯黑，一看过去就非常惹眼，浓重地仿佛能把人吸进去。没有表情的时候他的嘴角似翘非翘，似笑非笑，更让人觉得神秘而有吸引力，但他的嘴角只需稍稍往下移一点，又是一副能媲美明星的冰山酷男样儿。

　　和那个人有点像，又不一样。

　　顾子灵想起昨晚看见的侧颜，每次见到他，每次都可以搭话，但是每次都会因为自己放不开而失败，她本不是个主动的人，而且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其实是她，没有开始，就已经放弃了，断定了自己不可能。

　　她收回思绪，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却在玻璃上看见了黑梓旭意味深长的笑。

　　她不讨厌他，但是每当看见他笑得自信满满，仿佛看透了她心里所有的想法时，她就有种被赤*裸*裸亮在众人面前的羞耻恼怒感。

　　仿佛也是知道了她的心思，黑梓旭没有回头正面她，而是冲着玻璃问道：“你在想谁？”

　　“……想谁，不管你的事吧？”顾子灵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刺猬。”黑梓旭嗤笑，“乌龟。”

　　胆小，尖锐。顾子灵不由自主翘起了嘴角，又快速地恢复面无表情，身边有个研究人的专家，说话直接不留情面。

　　很危险，很危险。

　　心底却有一丝喜悦，有人这么快能看透她。

　　而那个她想看透的男人呢？毫无预警地悄悄出现，又匆匆不见。

　　几年前的擦身而过让她记了那么多年头，这次的惊鸿一瞥又能让她支持多久？

　　多久以后，才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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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儿，”司机操着一口熟练的普通话，隐约带着点乡音，“你去那疙瘩地方干什么？那里没路，什么车都开不进去。”

　　“走走。”

　　“那里有什么好走的，还不如去德天瀑布转转。”他看了看放在后座的大登山包，“你就是我侄女儿口中的驴友……什么的吧？”

　　司机叹了口气：“那地方不好玩，都是山，本地人都不去，要是你后悔了，就听叔我一句，去德天瀑布转转，我侄女儿的同学去了一次都不想走了。”

　　“嗯，再说。”

　　“小哥儿你还真是不多话，不过你的声音……”司机尴尬的笑了几声，“不过没事，男人么，体力好就好。小哥儿你几岁？我侄女儿估计就喜欢你这型的，现在的小姑娘搞不明白啊，找个能陪着一起聊天的男孩儿说说笑笑多好，偏偏喜欢整天板着个脸不说话的，还说这叫……酷！等结婚了哭都来不及！”

　　“当然这不是说小哥儿你不好，你话少是有原因的么……啊哈哈哈哈。”司机转了个弯，前方已经没了路，他停下车，道，“小哥儿，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没路，车子受不了，你说的地方从这儿直走，要是去德天瀑布的话，右拐往回走一段儿，那里能打车。”

　　咎辰下了车，从后座拿回了登山包，找出几张红的递给司机。

　　“啊？不用这么多。”司机从里面挑了几张，“这些就够，我还要找钱给你。”

　　咎辰把剩下的钱塞回包里，不等司机找钱，背起了登山包。

　　“不用，谢谢你陪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