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十人九墓》汝鄢_kusano

3、第三话 隔壁上铺

　　顾子灵还在回忆书中的情节，一下被她一句话里的几个“的”给砸了个晕头转向，低声重复了一遍才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她扭头看看坐在床边的程泽，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正经了点，相比起卢白的沉默和简佑的干净，也的确花哨了不少，不过倒没有想象中牛郎的流里流气，看起来似乎受过良好的教养，举手投足之间也非常自然，毫不做作，又点到为止。

　　顾子灵重新拿起书，对方是不是牛郎反正和她都没关系，她无须在意。

　　黑梓旭和程泽聊了几句，扭头正对上顾子灵手上的小说封面，红黑的配色非常经典，他想起自己的书架上好像也有这么一本，但从来也没翻开过，不知道内容，没法搭讪。

　　身体微微一晃，他又见到严松望着顾子灵的方向露出思索的神色，他凑上去，隔壁的下铺坐着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让他只能站在严松的对面。

　　黑梓旭看了看那个人，小声问严松：“这是你的人？带太多人可不好。”

　　严松哼了哼，没有搭话。

　　一起上车的有八个人，一个隔间有六个床位，还有两个人只能睡在隔壁。简佑上车的时候，黑梓旭他们已经在了，占了两个下铺一个上铺，简佑的位置原来是个中铺，让给了顾子灵，只能拿着顾子灵的车票去隔壁的下铺。

　　下铺被一个穿灰T恤的男人占着，简佑确定了下自己的位置，想和他理论，却先被对方一个眼神止住了话头，对方道：“我是中铺，和你换。”

　　简佑不执著中铺还是下铺，下铺行动更方便，但相对的比较危险，对方看着就不像好沟通的人，于是也没争论，自发地把登山包放到了中铺。

　　等他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见到程泽在那里分发小零食，不得不说，程泽是他们这么多人里为人处世最为圆滑事故的，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无礼——虽然对待女孩子的态度是随便了点。

　　程泽带了很多东西，慢慢抱了一怀，顾子灵和黑梓旭都毫不客气地挑了自己想吃的东西，王东山即使PSP不离手也拿走了一堆，其他三人却没要。

　　程泽笑着问：“简佑？你想要些什么？”

　　简佑见他这么热情觉得拒绝不太好，便随意应道：“随便好了……奶糖？”

　　“奶糖都是女孩子吃的啦！”程泽笑道，“吃瓜子好了。”

　　他自己伸手想找包瓜子，却忘了所有东西都在他怀里，一松手就掉了满地，简佑没时间下来，只能探出个脑袋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喜欢是甜的东西。”

　　程泽蹲在地上，他手下就是一包大白兔奶糖，于是看都不看便扔了上去。

　　简佑眼睁睁地看着那包奶糖擦着他的额头往上飞去，刚想伸手，只见上铺挂下来一只手，利落地捏住奶糖的包装袋，眨眼之间就据为所有。

　　简佑眨眨眼，一时间难以适应。

　　程泽叹道：“夺食就要下手快啊，犹豫一秒都不行。”他找出一包巧克力安慰简佑，“算了，看来上铺的老兄比你还喜欢奶糖……你喜欢甜的，要巧克力还是硬糖？”

　　简佑要了一包巧克力，找出一本书边吃边看，刚吃了一颗，就感到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他的头上，他伸手一摸，竟然是之前被半途劫走的那包大白兔，已经被拆开了，大概还给他留了一半。

　　他愣了愣，直觉就撑起身子，勉强往上探出半个头：“谢谢……”

　　对方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只能看见头上戴着眼罩，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指微微移动。

　　简佑觉得对方应该听不见他的话，便又缩了下来，等再拿起书时，突然想起来：这本就是程泽给他的，他被人夺了一半的食物，干嘛还要和抢夺者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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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海到南宁的火车要走一天多，一群人毕竟不熟悉，聊了一会儿就开始各干各的事，顾子灵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困，便把贵重物品放在枕头下面，拉了被子就睡了过去。

　　迷糊间又做了那个梦，救她的那个人离开后却有了不同的剧情，嬉皮笑脸的程泽送给她一堆吃的，然后黑梓旭跑了过来，想要他手上的零食，程泽不给，两人便吵了起来，她想上去劝，却被两个人甩了一包花生在脸上。

　　耳边乍然响起一声尖叫，顾子灵一个机灵坐起身，额头和上铺的床板来了个激烈的亲密接触。顾不得头上的痛楚，她回头就见到隔壁的床铺空着，刚才的尖叫也的确是冯霖的声音。

　　她直接从中铺跳下来，随便脱了双鞋子出了隔间，就看见冯霖红着脸站在隔壁，纤纤玉指颤抖着指着下铺的王东山。

　　身上没什么伤口，顾子灵瞬间做出了判断，但也开始疑惑起对方为什么会叫得如此凄厉。

　　“……色狼！死胖子！”冯霖骂道，“刚才是不是你在掀我裙子！”

　　她刚才还在和简佑搭话，结果就觉得裙子被人掀了起来，后面只有下铺有人，正好又是那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胖子，冯霖自然就把目标锁定在了他身上。

　　王东山没理他，一双眼睛透过厚重的镜片牢牢地锁死在PSP上。

　　冯霖一生气，直接抢过他的PSP，道：“自己做的还不敢承认！你这算什么意思？！”

　　王东山也怒了：“看你的内*裤还不如去多买些手办自己玩！别以为扎个双马尾就有傲娇的成本！你以为人人都喜欢追在你身后**你呢？！也不想想——”

　　“够了。”严松低声怒喝，“好歹是一起出来的，一人少一句，别被别人看了笑话！”

　　他看了看简佑的上铺，虽然那人没有起身，但不规律移动着的手指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还醒着。

　　严松似乎不想让他们的争执被外人听见，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也许只是风吹起来的，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小姑娘，这么晚了，还是上床睡觉吧。”

　　顾子灵扭头去看车外，果然天已经黑了下来，没想到她一睡就睡了这么久。

　　正对着冯霖的窗子不知被谁打开了，偶尔有一丝凉爽的风吹进来，严松说的不是不可能，但顾子灵也是女生，当然知道裙子被人掀起来和被风吹起来的不同。

　　黑梓旭没把这场戏当回事，不过他看着王东山的眼色充满了探究，他站在顾子灵身后，拍了拍她的肩，道：“上床吧，自己小心点。”

　　顾子灵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钱包还放在枕头下，连忙回去查看，还好并没有事。

　　黑梓旭就睡在她下面，看着她光*裸修长的腿在自己面前晃荡，倒也没多大感觉，他见顾子灵没有上床的意思，便问道：“怎么？不睡觉？”

　　“刚起来。”顾子灵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一旦醒了，起码三个小时内不会睡过去。

　　“那陪我来聊聊。”黑梓旭拍拍他身边的空位。

　　顾子灵点了点头，黑梓旭给人的感觉比程泽沉稳，又比卢白来的圆滑，偶尔让人觉得话中有话，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她对黑梓旭没有男女之间所谓的那种好感，但却不由自主会去接近他，相信他的一字一句。

　　她在聚会前见过黑梓旭，他送一个警察来医院，但那时候他现在这种慵懒的模样，她还记得那天，黑梓旭打扮得像个小流氓——看着他点烟的动作，她直觉就认为对方没有什么教养。

　　但现在的黑梓旭，虽然依旧事不关己，但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四周，更像是一只刚刚睡醒的黑豹，优雅，却极其危险。

　　黑梓旭看着顾子灵坐了下来，离他不过半米的距离，却浑身上下散发出“我和你没话好说”的气场，不由觉得这小医生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好玩，虽然一举一动看起来十分得体，不会得罪人，但其实非常不合群，对除自己以外的事也完全不关心。

　　黑梓旭觉得这种人大概不喜欢听废话，便开门见山道：“你有想过这次出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顾子灵愣了下，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有想过，但想不通。”她下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指，“我并不十分相信诅咒这回事，但诚如主办人所言，我对自己身上的一些异象无法做出解答，对于自己的事，我不想稀里糊涂地放过去，所以，我就来了。”

　　其实过来还有一个原因，顾子灵隐瞒了下来，不准备对任何人说起。

　　“第一次去广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想点上，看了看顾子灵，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把烟放在手指间翻玩，“上次的照片一看了一点，觉得怎么样？”

　　“呃……看不出什么来。”顾子灵是个十足的路痴，即使把详细的地图和地名放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看，东南西北也经常弄错，那就更不用说那张连方位都没有的地图了，她也是在火车票到手的时候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广西的。

　　黑梓旭有点惊讶：“看不出来就敢出来？也不知道是你的胆子太大还是根本没有脑子。”

　　“脑子，还是有点的。”顾子灵看着黑梓旭的对床，那里睡的是严松，“除了我们以外，这个车厢还有人是和我们同路的，大概是被某几个人叫来的，虽然掩藏得很好，但是……身上带着枪。”

　　黑梓旭明白顾子灵不会像他们这种游走在犯罪边缘的人一样，对危险有种莫名的第六感，但她是个医生——即使只是实习的，对人体比例非常熟悉，夏天穿得又少，那些人把东西藏得再隐秘也逃不了她的法眼。

　　“既然是带了枪的，那这次出行的性质就绝对不只是旅游，或者说查探这么简单。不是和我们手上的东西有关，就和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关。”

　　顾子灵看着手腕上被衣服遮住的玉饰：“其实我也就是想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黑梓旭小声地啐了一句：“白痴。”话语中倒没有多少恶意，只是很平淡的叙述。

　　顾子灵笑了下，要是他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一个不知能不能见到的男人的话，估计会想直接把自己从火车上扔下去吧。

　　不过在坐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目的，说不上谁比谁高贵。

　　黑梓旭还想说什么，车厢的门突然被拉开，进来一个男人，旁边配这个乘务员，黑梓旭直觉地往内测靠了靠。

　　他们这节车厢的乘客并不多，也就这么几个，有人一进来，争吵声戛然而止，气氛古怪地沉默起来。

　　乘务员拉开嗓子吼了一句：“查票了！把车票和身份证都拿出来！”

　　和乘务员一起进来的男人拿出了警员证：“我是警察，前几个包厢发生了盗窃案，你们有没有看见有可疑的人经过？”

　　“可疑的人没见过，色狼偷*窥狂这里倒是有一个！”冯霖显然还在生气，指着王东山嚷道，“就这个！快点抓过去关个一月半月！”

　　严松已经劝着了，偏偏冯霖就是不依不饶，睡在上铺的人没反应还好，现在直接捅到警察面前，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低喝道：“闭嘴！”

　　“我干嘛要委屈自己忍个色狼？！”冯霖怒道，“又没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不能保证自己的权益了？！不就是一起出来么，谁知道你们是去……”

　　简佑见王东山和严松的脸越来越暗沉，连忙拍着冯霖的肩劝道：“算了，一起出来要有个照应，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麻烦他们，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对自己没有益处，下次躲远点吧。”

　　简佑的声音很温柔，而且他说得也在理，要是闹僵了，对方毕竟是个男人，周围又都是陌生人，对自己没有益处。冯霖稍稍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刚才在简佑面前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羞恼，她本来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的……现在，估计在他眼中，自己像个泼妇了吧？

　　黑梓旭把自己的证件和车票塞给顾子灵，似乎是不想面对警察，顾子灵看了看，站起身合着自己的证件和车票递给了乘务员。

　　警察似乎不像管太多关于性*骚*扰的事，只是简单问了下是否有人出入就离开了。

　　严松明显松了口气，看得顾子灵一阵好笑。

　　乘务员收了他们的车票，换了一张对应床铺的牌给他们，说了快下车的时候再凭牌子换车票。

　　结果等所有人的车票都换完了，睡在简佑上铺的人都没有动作，简佑以为他没听见，脱了鞋一脚踩在下铺，抓着上铺的床沿，身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先生？要查车票了。”

　　躺着的人终于翻了个身，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他掀开被子，直接从上铺跃了下来。

　　上铺本来就有一人多高，而且空间狭小，根本坐不直，只能躺着，他们这里站的人又多，只有一个人的空间，就算爬下来还要让人让一让，没想到那个竟然男人直接跳了下来，正巧落在那个唯一能站人的地方。

　　虽然听着容易，但在简佑的常识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偏偏对方做得极其轻松。

　　男人很高，站在他身边的冯霖只到他的肩膀，约摸着有一米八五，穿着纯黑的长袖T恤，发型很平常，就是刘海长，右耳后方有个很狰狞的伤疤，一直延伸到脖子上。

　　他带着后挂式耳机，耳机线从左边一直没入他的裤袋。

　　简佑见他拿出了一张崭新的身份证，难得那证件照不丑也不呆，真实地反映出了主人那不拘言笑的神情。

　　那个男人叫咎辰。

　　简佑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

　　乘务员换完了车票就离开了，咎辰又爬回上铺躺尸，冯霖还想和简佑聊两句，简佑见这么晚也没了心思，稍微迎合了两句就涵蓄地让她回去睡了。

　　所有人都回了床位，黑梓旭躺在床上把玩着手机，他给对床的严松发了条短信：刚才的那个隔壁上铺有两把刷子啊。

　　严松的手机可能开了静音，并没有发觉来了短信。

　　黑梓旭一笑，又发了一条：你不觉得那个警察来得莫名奇妙？

　　过了一会儿又打了一条：喂，严老头，你猜猜看上次让我威胁你的是谁？

　　对床的严松已经合上了眼，大概已经睡着了，没有动作，黑梓旭一人自娱自乐了一阵，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也闭上眼睛会周公去了。

　　那根没有吸过的烟被扔到床铺下，无情地碾碎了。

　　顾子灵睡不着，不知是因为已经睡过一段还是亢奋的。

　　原来只以为是奢望，没想到真的见到了，那个侧脸，那个神情，那身高体型，还有耳后的那条疤——是救过自己的那个男人没有错。

　　见到了见到了见到了！

　　顾子灵激动得攥紧了手，拳头微微颤抖，她侧过身，对着车厢的铁皮，渐渐蜷起身，牙齿狠狠地咬住食指，眼眶却渐渐朦胧。

　　她终于见到那个人了，却不知道是否又只是一面之缘。

　　她这么想见他，却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他根本不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