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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俗说无知者无畏,常小文就是。
      她抄了一把茶壶在手里权当武器,斜睨着道人,心里说,是哦,你功夫超高,可本姑娘也不是白给的。
      晃了晃茶壶,再邪魅一笑,深云子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深云子是资深道长,对付个女人,已觉跌了身价,是个鞑女,更是丢人,还是个妖精样的鞑女,简直不能拿出去告人,恨不得先清了场再打。
      所以定定站着,鼓着眼,不肯先动。

      常小文摆了半天姿势,不高兴了,脚跟一支,人如灵猫般纵了起来。
      她才不管什么沉得住气什么沉不住气,这一式叫黑云压顶,还未落脚,一壶水先浇了出去!

      深云子本脚下划弧,矮身耸肩,右臂若抬若舒,预备一招见效,卸了常小文右臂。
      忽,滚水自天而降。

      商府武师抱着深刻学习的初衷目不转睛盯着道长,忽见他所崇敬的道长用了奇怪的一招,他双袖抱头,身如陀螺,水雾四开。
      这,这是抱头鼠转么,恩,形似。

      深云子怒了,后果很严重,常小文尝到了苦头。
      人家那掌,是掌到,肘到,臂到,但凡沾上她,立刻就手、足、指、掌如连环扣。人家那步,是腰带胯,胯带膝,膝带足,全身动如蛇蛭。人家的内力是气厚如鼓,中空而荡,随时出击,击而必中。
      常小文体会到中土武学之博大精深了,代价是抬不起头无还手之力。
      支撑她在深云子掌下走过数招的是中土武学的一句话:眼要毒,心要奸,脚踏中门裆里钻。
      由此可见“夺命无常”常小文绝不是白给的,挑选的武器也很有先见之明。

      常小文扭腰摆臀,状如地鼠,茶壶左手倒右,右手倒左,反正就是深云子袭她左侧她就右手拿茶壶出击,按她右肩,她就左手拿茶壶出击,专攻下三路。
      形似老牛喝水,不抬头!

      赵通拔刀在手,准备冲上去,可两人身法太快,他功力不够,看都看不清,不敢贸然行动。忍过几刻,忽见常小文贴地一窜,侧滚了出去,同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持刀往前一跳,要挡在她身前,谁知刚近身即被一股大力崩开,好像撞到了寺庙的大钟表面。耳中嗡声不绝。

      深云子一手前摆,掌心向下,一手背后。目光炯炯。
      常小文半跪在地,茶壶碎了一地瓷片,她掌心捏了一块细长条的,比在自己鼻端。碎瓷割破了手掌,滴滴鲜血顺着袖管淌落。

      商府武师和赵通都不太明白,深云子为何没卸了这女人的膀子?
      赵通想,难道势均力敌?
      武师想,难道这女人败了,善后的事情是要我等动手来做……于是趋前几步,打算动手,不料深云子布袍一抖,收了势。

      武师被他抖袍带出的气浪撞歪。见深云子一皱眉,叹了口气:“走吧。”

      武师稀里糊涂的随着深云子出门,迎面见一队番子一拥而入。
      当先一人天青色飞鱼服,腰佩银穗长剑,正是谭鲁子。
      两下一照面,番子已按惯例将院门围了,堵住出口。

      武师决定装傻,何况还有深云子在,很气壮的抱拳:“二档头,何事劳动大驾?”
      谭鲁子没笑也没动,眼睛看着深云子,唤道:“赵通!”

      赵通扶着常小文出来。
      见着谭鲁子,常小文先一脚把他踹开了。她对谭鲁子微笑,异常妩媚,然后一步三晃,走向门外,好像昨天的酒还没醒。

      深云子看着她目光复杂,道:“今日……多有得罪。”
      常小文于磕磕绊绊中回头,将妩媚分给了些给他,然后贴到一匹马上。
      是先贴上去,再认镫,掀腿勾住马背,然后拧腰。
      拉马的番子看不下去了,帮了她一把,还想说,这匹马是二档头的……
      谭鲁子忽道:“赵通,好生看送着。”

      常小文离开,谭鲁子面色稍显缓和,示意番子们让开出口。
      深云子目视他犹疑道:“此女……乃西厂座上客?”
      谭鲁子答:“正是,阿罗出安达汗对我朝岁贡,她随之来京,自然为座上客。”
      深云子心里一紧。想起了时政,而今鞑靼内部混乱,分了三四股力量。脱不花自立为汗,意欲南图,对大明最为友善的是阿罗出部,也是牵扯脱不花军事力量重要的一支。
      他默然不语,临走时掏出一只小瓷瓶飞快丢到谭鲁子怀中。

      常小文一路歪歪斜斜。赵通一路提心吊胆。
      好容易到了门口,他抢先下马,笼住马头,欲扶常小文,不提防被居高临下揪住领子。
      “动手的情形不许对谭鲁子说……”她一张嘴,就有血从口角流出,还越来越多:“一万个不许……否则我……”
      威胁不彻底,常小文一头栽下来,害的赵通脑壳着地。

      每喘一口气都很费力,好像有人拿布蒙在了脸上。
      常小文迷迷糊糊看到好多影子,它们抢走了她的衣裳,让她一边喘,一边身上发冷。
      她抱紧双臂,别的不管,反正宁可死也不认输。如果深云子当众卸她手臂,她就自戕。
      下意识握了手,那块碎瓷不见了。

      常小文很焦急,怕深云子扑上来算计她。要满处寻找,可身体似乎很僵硬,动不了。
      “去请冯太医。”
      好像是……谭鲁子的声音。一高兴,忘了深云子。居然挣扎起来了。常小文兴头头的左顾右盼,继而发觉自己很轻……确实很轻,因为除了一个脑袋,空空如也。
      转了好几个圈,再低头,下面还是空气,常小文沮丧了,完了完了,变成这个样子,自己都不想要自己了,更何况谭鲁子。

      月光很亮,室内很暖,谭鲁子打量自己新购的屋子。
      宅外别馆,最宜养娇。
      购屋时,屋主揶揄他,他当时只是笑笑,并未否认。
      现在他养的“娇”就躺在那儿,难得的老实。可唯他心知,她不是“娇”,而是“骄”。
      侧躺的浅蜜色的面容透出灰白,青黑花纹像大蜘蛛趴在脸上,她睫毛很长,和花纹交错,像蜘蛛多毛的触角。
      每看一眼,他会皱一下眉,同时食指轻叩桌面,心中起一层焦躁。

      虚掩的门发出吱一声响,来人踏步轻如流云。
      两人会过眼神,他坐到塌前,一声不响伸出修长两指搭了脉。
      再掀开背上覆盖的丝绢,探过脊背和肩膊。
      “椎骨错位,肩胛碎裂,肺腑受损,非一招所致,至少……百十招。”
      他声音清越,轻轻嗤笑一声,似自语:“看不出这鞑女竟是硬骨头,所幸虽受刚浑内力,然透而未尽,没有伤了心脉,看来是不想要她性命。”
      谭鲁子道:“她肺腑上的伤……”

      “我治不了!”他打断“和我不是一路。不过……”抬眼看谭鲁子表情:“可为你引见一人。”
      谭鲁子点点头,往桌案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便起身坐到案前,提笔书写。
      吹干墨迹,叠好,递过去,“请兵部尚书吴越来一趟,他与深云子同出一门。可为她疗伤。”

      “多谢!”
      谭鲁子接信的时候他轻轻顿了顿,瞟一眼早已备好的笔墨:“你我之间,有话直说,我不用看她伤势,听你叙述,一样可以诊断。”
      谭鲁子没答话,只缓缓抽出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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