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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双面伊人 ...

  •   “亲爱的米苏,生日快乐!你的生日礼物已由同城快递送出,预计今天中午送到。鉴于你新婚燕尔,与你的丈夫一定需要独处的时间,我作为闲杂人等就不去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永远爱你哦!么么!”

      早晨一起来就看到孙碧落的这条短信,我蒙头蒙脑的问自己:今天是我的生日吗?一看手机上的日期,还真是!天天窝在家里写论文,过的连星期几都不知道了,更何况是几月几号。

      孙碧落送给我的是一个哆啦A梦的公仔,闺蜜毕竟是闺蜜,最了解我的人非孙碧落莫属。

      除了孙碧落,很多老朋友都纷纷发来短信祝我生日快乐,同时不约而同的表示不打扰我和我老公过二人世界。就连我远在家乡的老妈也打来电话,不忘嘱咐我好好和老公玩一玩。我连连答应,心里却泛着苦味,我老公恐怕连我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吧。

      事实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辰亦函虽然没有陪我过生日,不过他竟然知道我过生日,还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为什么送我这个?”我从辰亦函手里接过那只玳瑁色的波斯猫,它的毛光滑如苏杭的绫罗绸缎。

      辰亦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猫,说:“你不觉得你们长得很像吗?”

      我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猫,哭笑不得地说:“哪像啊?”

      “哪不像啊,”他摸了摸波斯猫背部的毛,说:“都是圆脸、大眼、扁鼻、小嘴。”

      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幼稚而执拗的小孩,我嗤笑道:“具备你说的这些特征的人,满大街都是,难道都和这只猫像了?”

      “嗯,”他挖苦我道:“谁让你长了一张普通庸俗的大众脸。”

      我瞪了他一眼,并不搭腔。细细端详这只波斯猫后,我惊喜的叫出声:“哎呀,你看,它的眼睛一只是蓝色的,一直是黄色的。”

      辰亦函洋洋得意的说:“必须啊,它可是从英国空运过来的纯种波斯猫,就连这颜色都非常罕见。”

      “它有名字吗?”

      “它以前的主人叫它Grace。”

      “洋妞儿来了中国,还是得入乡随俗,取个中文名是吧。”

      辰亦函不置可否,说:“你看它那圆滚滚的样子,干脆叫它小肉包吧!”

      “粗俗!”我冲他翻了个大白眼,说:“还是叫它南瓜吧。”

      波斯猫在我的印象里,就是性感、神秘、优雅的代言词。南瓜也不例外,而且它还特别讲究卫生。南瓜之前一直在英国生活,早就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猫了。所以,不用我教,它就会蹲在马桶上大小便,还会冲厕所,非常聪明,很讲卫生。喝水吃饭它都有专用的碗碟,而且至少两天要洗一次,不然它就会用它柔软的绒毛蹭我的大腿,“喵喵”叫个不停。瞧它那德性,别说,还真可爱,连我这么怕麻烦的人都心悦诚服的满足它所有的要求。它最爱吃的是鱼,但是每次吃饭,它都细嚼慢咽,那慢条斯理的样子活像一个高雅的英国淑女。有一次,它调皮的跳上饭桌,打翻了一个碟子,它立马背起耳朵,前爪捂住眼睛,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准备承受大人的打骂。它的样子彻底逗乐了我,哪还舍得责罚它。

      自从有了南瓜的陪伴,我的日子多了不少乐趣,也不再那么孤单。我打心底里对辰亦函升起几分感谢之情。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一开手机就接到辰亦函火急火燎的电话:“立马把我桌上的那份文件送到公司来,十点前一定要送到。”

      我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脸也没洗、牙也没刷,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等我到公司大楼楼下的时候,发现有很多群众围在一起,一边仰脸一边议论着什么。我抬头一看,隐约看到顶楼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我正欲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电话却响个不停,我只好先上楼送合同。公司里也是骚动不已,电梯里我听到一高一矮两个女职员在议论。

      “你知道那个要跳楼的是谁吗?”高个问。

      “谁啊?”

      “就是网上热议的那个剽窃学生成果的教授。”

      矮个一脸厌恶的说:“哦,可他怎么非选我们公司大楼跳啊?真晦气!”

      高个故意压低分贝,自以为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前台的人说,他要见辰总,辰总不见,他才以跳楼威胁的。”

      矮个惊叫出生:“什么?和咱们Boss有仇啊?”

      高个揪了揪矮个的衣袖,警惕道:“小声点!这个难说。”

      我走进辰亦函的办公室时候,他立马起身,向我伸出手,我却没有把文件递给他。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给我啊,发什么愣?”

      “你的公司大楼楼顶有人要跳楼,你不知道吗?”

      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坐视不管?”

      他悠哉的答道:“我是商人,不是警察。”

      商人都是冷血的魔鬼,我一时失忆,忘了这一点。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他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不慌不忙的坐下,说:“是。”

      我的牙在怯生生的颤抖:“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微微向后靠了一下,目光变得尖锐而深邃:“谁都有弱点,我只不过是拿他的儿子威胁他而已。”

      “辰亦函,我还真低估了你。”我指着他,嚷道:“你比我想象中更残忍。”

      “我残忍?”他激动的站起来,干笑了两声,露出一排洁白的利牙:“那你就是伪善!你装什么好人?他今天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因为谁?”

      我顿觉身体一软,抓住他的衣袖,仰起脸,近乎哀求道:“你上去见他一面吧?不然他会,会……”那个“死”字像一个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极了。

      他冷漠道:“他要死要活与我无关。”说罢,就来抢我手里的文件。

      我拽着那份文件,就像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活不肯松手。辰亦函浑身散发着怒气,也死死拽着文件,没有丝毫的让步。就在我们争抢文件的时候,我看到高大洁净的落地窗外一团黑色的东西飞速下坠,像一只骄傲英勇的黑天鹅,翩然飞离了这场充满尔虞我诈和虚与委蛇的繁华盛世。

      从公司大楼出来,在密密麻麻的人群的缝隙中,我瞥见了一团黄色的脑浆,胃部立刻升起一股强烈的恶心的感觉,我捂着鼻子和嘴巴逃跑了,像一个肇事者一样,带着慌乱和惊惧的心情,把救护车、警车以及一切嘈杂的声音全都抛在身后。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只知道我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逃走。

      我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闹嚷纷杂的陌生人中,脚步虚浮,大脑混沌,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存在感。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给每一个老朋友打去电话,与他们嘻嘻哈哈,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我和不同的人说话,从他们给我的各种回应中,我向自己证明着我还活着,我不难过,我很开心,我不懦弱,我很坚强。可是顽固的泪水并不配合我,当我吸着鼻涕询问孟几道最近和司徒怡进展如何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他识破了。

      “米苏,你在哭?”孟几道和辰亦函一样厉害,总是看都不用看一眼,就知道别人的想法。他们简直不是人,是妖孽。

      我强压下哭腔,说:“没有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我想喝酒,你陪我?”

      “好。”管他是谁陪谁,反正正好,我也想喝酒。

      我们约在街边的一家重庆火锅店见面,我到那的时候,善解人意的孟几道已经为我准备好了麻辣锅底和一箱啤酒。刚一坐下,连招呼都没和他打,我就急切的拿起一瓶咕噜咕噜的灌下了大半瓶,然后对他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我渴了。”

      他皱着眉毛看着我,说:“德性!”

      他在我面前放了一个透明玻璃杯,给我斟满了一杯酒后,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我一边将羊肉卷放入热辣辣的汤里,一边对他说:“为什么找我喝酒?”

      他啼笑皆非道:“到底谁找谁啊?”

      我一本正经的回道:“你找我。”

      “我那是早就猜到了你是想找我出来喝酒,你一小姑娘家,脸皮薄,瞻前顾后,就是不好意思直接说,我才勉为其难的先开口。”

      他磨磨唧唧一顿白话,我赶紧打断他:“行行,算是你陪我。不过,你刚刚在电话里好像还有个问题没回答我吧?”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问题?”

      “就是你和那个司徒怡……”

      他将一片刚下到锅里不久,八成煮得半生不熟的土豆片往嘴里塞,愣是一点点咀嚼碎后咽了下去,然后应付我道:“我和她,挺好的。”

      我用一副教训他的口吻说:“孟少,人家都有你的孩子了,你还是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可不行啊!”

      孟几道一脸无辜:“我的大小姐,我上回都和你说过了,那不是我孩子,真不是。”

      “真的?”我用将信将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非常认真的回答道:“真的。”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我将一个鱼丸放到嘴里:“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他无可奈何的说:“大小姐,我是来陪你喝酒的,不是来接受你的审问的。”

      我用清冽的啤酒浇灌正在灼烧的肠胃,一脸无所谓的说:“不愿意说算了。”

      他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告诉我:“安安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后来那个男人跑了?”很多陈旧俗套的故事都是这么演,一个男人骗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了孩子,但是这个男人不愿承担责任,于是抛下女人和孩子跑了。

      他摇了摇头,凝视着汤里翻滚的气泡,沉重的说:“半年前去世了。”

      我悬在半空的夹着白菜的手稍稍抖了一下:“他是怎么死的?”

      他长舒一口气,说:“执行公务的时候牺牲的。他叫陆丰,生前是一名警察。”

      我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说:“干杯,为陆丰。”

      孟几道举起酒杯,两只酒杯碰撞出了清脆动听的声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孟几道忽然问我:“你今天是怎么了?”

      因为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想像倒垃圾那样倒出来。我专注的看着孟几道,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辰亦函是好人还是坏人?”

      孟几道的眼神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他不答反问:“你今天就是因为他不痛快?”

      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拍着桌子毫无形象可言得对他嚷道:“谁不痛快了?你才不痛快,你们全家都不痛快!”

      我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却还浑然未觉,像一头蛮不讲理的倔牛一样纠缠着刚才的问题不放:“孟几道,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不然不许走!”

      孟几道倒是能对我疯癫的行为泰然处之,他幽幽地说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好人不一定就没干过坏事,坏人总干过几件好事。一个人做一件事一定有他的理由,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迫不得已和身不由己。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

      他的那套理论我根本听不进去,因为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只剩下黑。

      “你知道吗?”我凑近他,笑着说:“他杀了人,我也杀了人。”

      孟几道紧张的捂住我的嘴,警觉的环视了一下周围,才缓缓移开他的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

      我被他拖出了火锅店,强制塞进他的车里。

      “大庭广众,你耍什么酒疯?说什么疯话?”他从未如此暴怒。

      我冷笑了一声,说:“这么大的新闻,你不知道吗?有个著名教授在辰亦函公司跳楼了,那个教授就是我的导师。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我歇斯底里的哭嚷道:“他是被我和辰亦函逼死的!”

      我嚎啕大哭,他徐徐拥我入怀,轻拍我的后背,柔声安慰我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揪着他的衣襟,哭得更加放肆,更加张狂。哭是一件损耗体力的事情,哭累了,就会犯困。我一觉醒来,还坐在孟几道的车里。迷蒙中,我似乎隔着玻璃看到有两个男人在打架,一个是孟几道,另一个好像是辰亦函。

      我在车门上乱摸了一气,才将门打开。我摇摇晃晃的走到两个男人中间,伸出手,无力的说道:“别打了,别打了!”

      他们战斗得相当投入,对我的劝阻置若罔闻。我却不死心,不估摸清楚自己的力量,就一个劲儿的往他两中间插,结果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猛烈地撞击到脸,接着弹到了地上。我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一个人先冲过来抱起躺在地上的我,我听到一个声音说:“米苏,醒醒。”

      我其实没有晕,只是特别特别累,眼皮仿佛粘到了一起。我强睁开眼,看到一个人神情焦灼的看着我,好像是辰亦函。我只觉得扶住我后背的那两条手臂舒适而温暖,我终于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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