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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你来自哪颗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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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跟我去参加个慈善晚会。”
本来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害得我嘴里的饭差点没喷出来:“我?没搞错吧?”
他一如往常的闲散:“没错,是你。”
我放下碗筷,向后缩了缩,道:“你能不能找别人?”
他面部泛起一层薄薄的愠色,低头吃着饭,根本不搭理我。
我讪笑道:“我是说,肯定有很多女孩想陪你去,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他仍不理睬我,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继续解释:“而且我没参加过这么正式的晚会,我去了只会给你丢脸。”
他忽然放下筷子,筷子和桌子碰撞出骇人的响声,我被吓了一跳。他还是一声不吭,就转身回了卧室。
我心想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有那么多名媛淑女相陪,为什么非得要我去?难道他喜欢上我了?这个幼齿自恋的想法一从我脑子里蹦出,我就立马自嘲的笑着告诉自己不可能。他应该是故意装作邀请我去,想等我欢喜着答应后好再好好羞辱我一番,可没想到却遭到我的婉拒,他很受挫,于是就生气了。嗯,一定是这样。我被自己强大的分析能力所折服,心中一阵窃喜,赞扬自己刚刚的表现很好。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可没想到辰亦函这回和我较真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从睡梦中吵醒。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辰亦函正站在我床边俯视我的时候,睡意瞬间消散,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将被子拉高,警觉的问道:“你想干嘛?”
“跟我去公司。”他摆出老板的架势,不过对不起,我已经不是他的员工了。
“我不去。”我倔强的拒绝。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真不去?”
“不去。”我坚持。
他一把抱起还穿着睡衣的我就往外走,我边挣扎边叫喊着:“你干嘛啊?神经病!疯子!禽兽!”
辰亦函倒是镇定自若,自动屏蔽掉我发出的各种声音,把我箍得紧紧的。一路无视各种关注和议论,愣是把我绑架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把我扔到宽大的欧式沙发上,像是摔掉一袋大米。幸好这沙发够厚实够柔软,我才不至于受伤。
他指着我,命令道:“你给我乖乖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我嘟着嘴,瞪着他,心想:妈的,我还穿着睡衣,连拖鞋都没穿,能去哪啊?
我在沙发上空坐了半天,简直无聊透了,就站起来活动下筋骨。辰亦函的办公室空间够大,我在里面翻跟斗都行。我从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到东,边走边学着公园里晨练的老人摇动手臂。
突然,辰亦函对我咆哮道:“喂,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还怎么工作啊?”
我停了下来,小声嘟哝道:“毛病。”
运动了半天,我口都渴了,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饮水机,我正要到门外看看,被辰亦函叫住:“你要去哪?”
“喝水。”我刻意把那个“水”字拖得长长的。
他厉声道:“回来!”
我转过身,露出无辜的眼神:“我真的口渴。”
他用尖锐的眼神瞟了瞟沙发,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坐下。”
他在座机上迅速拨了几个数字,然后我听到他说:“泡两杯咖啡进来,外加一袋奶昔、一包方糖。”
中午的时候,我和辰函宇在他办公室一起吃的工作餐。我们俩,三菜一汤:腊肉炒竹笋、红烧排骨、山药牛腩煲和紫菜鸡蛋汤。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差不多摸清了辰亦函的癖好,他是个纯粹的食肉动物,任何菜里的蔬菜都跟作料没多大区别,他最多尝个两口。为了报复他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大快朵颐的吃着菜里的肉,想让他没得吃。一开始他倒还装模作样,维持风度,并且毫不吝啬的嘲弄我:“瞧你那样,别噎着!”
后来我吃不下去了还在拼命塞,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动机,于是和我用手中的筷子进行了一场心照不宣的暗战。最后,他饭盒里的米还剩一半,肯定是没吃饱。我算是赢了,不过代价不小,胃里撑得厉害。虽是两败俱伤,可我还是体会到了报仇的快感,哈哈哈哈。
吃完午饭,辰亦函带我去了一个叫“凯特工作室”的地方,然后把我交给了那个叫凯特的男人。凯特是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个偏女性化的男人。好像凡是干他们这行的,都得达到这种境界了,才能达到炉火纯青之境。
凯特让一群美女给我做了spa,然后他亲自给我做了发型,化了彩妆。接着,他给我一条杏色的拖地长裙和一双金色的高跟凉鞋让我换上。当一切就绪后,凯特把我带回到了辰亦函的面前。
辰亦函在沙发上翻着杂志,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凯特娇媚的喊了一声:“辰先生。”
他这才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怔住了,凯特问道:“辰先生,您还满意吗?”
辰亦函站了起来,一直对我微笑,露出他洁白的皓齿。我对他长久的注视弄得十分不自在,羞赧的低下了头。
我和辰亦函一进入晚会现场,就有无数摄像头对着我们一顿狂拍,那白闪闪明晃晃的光弄得我一阵眩晕。
辰亦函握住我的手,小声耳语道:“别怕,保持微笑。”
我扶住他的手臂,立刻觉得获得了一种强大的支撑力,然后按照他说的,一直保持微笑着,慢慢适应了这种大场面。
一个女记者勇猛的冲到我们跟前,将话筒对准辰亦函的嘴,问道:“辰总,传闻说您和您的妻子婚姻不和,有这回事吗?”
辰亦函笑而不答,接着另一个女记者将话筒对准我:“米小姐,有报道称辰经常出入夜店,和不同的女性纠缠,请问您对此作何感想?”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该如何作答。那只握住我的手的手紧了紧,我听到辰亦函说:“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我和米苏小姐的婚姻幸福美满,我很爱我的妻子,也很爱我的家。传闻毕竟是传闻,我相信各位都拥有一双雪亮的眼睛,知道什么才是事情的真相。再次谢谢大家。”
他拉着我大步向前走,坐定后,我笑着对辰亦函说:“辰总的演技真是一流啊,怎么不去当演员啊?真是可惜啊可惜。”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怎么着?被刺激到了?”
“怎么会?辰总您的风流轶事那么多,这就刺激到我了,我岂不是早被刺激死了?”
他自我陶醉的一笑,道:“知道你老公魅力大就好。”
晚会开始,主持人在台上介绍,这次慈善晚会的主题是“孩子们该上学了”,目的是为了呼吁社会各界人士为贫困山区的孩子们的教育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你有资助小孩吗?”我问辰亦函。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我听到主持人说:“这次慈善活动的发起人是罗格莫德的创始人兼CEO辰亦函先生,辰先生以个人名义资助了两位青海贫困山区的小朋友,起到了表率和楷模的作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辰先生上台。”
在动感的音乐声中,辰亦函从容的走上了舞台。不得不承认,辰亦函的确长得人模狗样的,恍惚间我觉得他像是年度颁奖典礼上上台领奖的大明星。
辰亦函的演讲掷地有声:“各位嘉宾、各位新闻媒体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慈善晚会。孩子们是祖国的花朵,是民族的未来。而慈善不是钱,是心。只有拿出真心,才能换得未来。诸位今晚的善举将会聚集无穷的慈善力量,给所有渴望知识的孩子们送去希望和梦想。谢谢大家!”
“你资助的两个小孩是哪里的?”在回家的路上,我问辰亦函。
他专注的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青海同仁县。”
“男孩还是女孩?”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叫什么?多大了?”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很配合的回答道:“男孩叫木木,今年十岁,女孩叫小多,今年九岁。”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资助他们的?”
“大概三年前吧,”他想了想说:“从我刚回国那会儿开始。”
“那你见过他们吗?”
“我每年都会去看他们一次,验收他们的学习成绩。”他笑得像个骄傲的父亲。
我试探着问他:“那今年我可以跟你一块去看他们吗?”
他沉默了一会,才答道:“不行。”
我失望低下了头,又听他说:“除非你给他们准备礼物。”
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开怀大笑了起来,像个小伎俩得逞的孩子。男人永远都是孩子,在他们真心笑出来的时候。
蹬了一晚上的高跟鞋,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累了,一点儿也不想做饭。从洗完澡,我就开始墨迹,就是不进厨房。
“今天不要做饭了。”辰亦函这句话如同一场及时雨,洒在我的心上。
“去把冰箱里的啤酒和零食拿到露台上,陪我喝两杯。”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想起了在马尔代夫度蜜月的那个夜晚,他独自坐在观海景阳台上喝闷酒的样子,寂寞而悠远。
我点了点头,说:“好。”
五月夏凉,尤其是在夜晚。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立即被辰亦函捕捉到:“进去拿件外套加上。”
我喝了一口啤酒,摇摇头:“懒得去拿。”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扔给我,我说:“我不要。”
他很男人的说了句:“穿上。”
我乖乖的穿上,反正吃亏的不是我。这是一件灰色棉质休闲外套,布料很舒服,里层还带着辰亦函的未散的体温,很暖和。
辰亦函的公寓在33楼,是这幢大楼的顶层,也是这座高楼林立的大都市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之一。为什么辰亦函要住这么高的地方呢?万一失火了来不及逃生怎么办?我偷偷看了辰亦函一眼,他正仰望着星空、品尝着啤酒。或许,在这里,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吧。
繁星满天,我注意到月亮左下方的阴暗角落里的那颗星星是最亮的。我指着那颗星星问辰亦函::“那颗星星叫什么名字?”
辰亦函凝视着那颗星星,说:“它叫土司空,是鲸鱼座中最亮的一颗恒星。”
我低声呢喃道:“它是夜空最亮的一颗星星,也是最寂寞的,独自躲在阴暗的角落。”
辰亦函叹了口气说:“那是因为它有心事。”
我转向辰亦函,他的侧脸和土司空一样寂寞。我问道:“那你呢?你有什么心事?”
他又喝了一口啤酒,淡淡的说:“我没有。”
“难道你不觉得你和土司空很像吗?”
“米苏,你不要自以为你很了解我。”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
我肯定是喝的有点多了,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不,我不了解你,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我从来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你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从不表达你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才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垂目,喃喃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做什么?”
我挠了挠头,说:“也许我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起码我能聆听你的倾诉,你倾诉完了,心里也会舒服点。”
他自顾自的喝着酒,我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我知道,我们不是什么真的夫妻,但起码我们是室友啊,我们要住在一起一辈子。我们必须了解对方,才能更好的相处,不是吗?”
他盯着我,眼里发出的光似乎能照亮我的整个脸颊,让我感觉那光比土司空发出的还要明亮。我从凳子上站起来,在他身边蹲下,摇着他的腿,固执的说:“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眼神幽深,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我,那个我越来越清晰,他忽然站起来,说:“很晚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