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息》深息

26、第 26 章

　　小王今年二十有七，等过了今年春节就满打满算在这里当了四年保安。重症监护室所在的楼层是他当班必然要巡视的。他在楼层转了一圈就注意到了陈轻，当时就想，哎，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小伙，怎么给人感觉和刀子似的...等他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发现那个小伙还在病房附近闲逛，心里感觉不妙，就开口叫住了他。哪成想这一走进碰了个照面，就给吓了一跳。那人眼睛
　　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
　　“你..这是哭啥？”这个淳朴男人对目前的状况感到手足无措，原本凶恶的语气不自觉弱了下来。
　　陈轻只是看了他一眼，露出为难的模样，似乎在考虑该说不该说，“我...想看一眼我爱人。”
　　“爱人？”小王听这话微有一愣，想到和他分隔两地的情人小芳，感同身受，不禁暗叹这也是个痴情的人啊..
　　“他...”像是说到伤心的地方，哽咽不能语，面上更是凄惨了一分，带着说不尽的忧虑苍凉。
　　虽然在这个国际大都市待了四年之久，但是小王骨子里的淳朴热情却丝毫没有改变，他看到这个年轻小伙有这么大的难处，不禁也想帮上一帮。“你爱人在那病房里...？”说着指了指那件特护病房。
　　陈轻闻言，眼中饱含深情地望着那病房，点了点头。
　　这特护病房里躺着的可都是那种重病大病之人，这个小伙的女朋友估计是病得不轻吧...可是这病房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门口摄像头一刻也没停息地转着，而陈轻所在的地方恰好是个死角...
　　小王想了想说，“兄弟，那啥..放你进去我是没那个本事..而且现在也过了家属探望时间了...不如这样，我去帮你找个小护士，问问他的状况怎么样...”说罢，脸上还露出了因没能帮上更多而产生的歉意。
　　“你...谢谢..”感激地看着面前的人，眼中蓄积的泪水已经有了喷薄而出的迹象。
　　小王示意他去走廊尽头的出口处等他，自己则跑到值班室找了一个自己的同乡打听情况。当班的小护士听到小王打听，露出了一脸的狐疑，“我说，你问这个干嘛？”特护病房里躺着的年轻人下午被送来的时候诊断为肝脾破裂导致大出血，一度垂危。而等通过手机通讯录联系到他的朋友，整个医院都被炸开锅了..来的那几个人明明就是市井无赖、街痞流氓，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说话也不干净...唉，真不知道小王怎么和这种人有关系？
　　“这..他是我一同事的朋友..怎么人没事吧？”一说谎，脸发烫。
　　“朋友？我说你可千万不学好，小芳还等你回去结婚生娃呢。”
　　“没，我真没。就是帮忙打听打听，那人没事吧？”一听她提起小芳，这个朴实的小保安难免有些心虚。
　　“没事，死不了。明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我可告诉你..”小王没等她话说完，忙摆摆手露出了一个大笑脸，“姐姐，你是我好姐姐还不成吗？改天请你吃饭。我可得走了，有人还等着信呢..”说完就转身去寻那个陈轻，想着，人没事就好，真难为这个小伙子了..
　　陈轻站在走廊的尽头，说不心急是假的，毕竟陈满现在还是一个人。他在楼梯口点了一支烟，云雾缭绕中静默着思考以后的道路，如果那个人真命大，至少还有花钱私了的可能，而要是人死了..那恐怕陈满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嗳，我说，兄弟这医院里不能抽烟。”小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
　　“我..”闻言陈轻颇是巧妙地收起了眼中的千回百转，继续带上了苦情痴的面具。
　　“算了，算了..你也真不容易，”话锋一转，他又面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喜色，“我帮你问了！ 你爱人明天就能转普通病房，没事了。福大命大，观世音菩萨保佑！”
　　“真的..”陈轻这一刻的激动已经不再是伪装出来的，他的手心满是汗水。
　　“这话说的..哥哥我还能骗你？感觉别想了，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精精神神地来看人。”说着哥俩好一样地拍拍陈轻的肩膀。
　　“嗯，谢谢..那我走了。”陈轻这话里有感激却并不真切，快点离开是他当下迫切的愿望。
　　小王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发了一愣，突然觉得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而那背影中透出的悲凉和坚毅却是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