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息》深息

12、第 12 章

　　“我说，你下手也真够狠的。”出租车上，林夏实在受不了压死人的气压，率先开了口。斜眼看旁边的人，望着窗外的霓虹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说断了根肋骨，还差点插到肺里。”想想就疼。
　　“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不闹的啊，至于下这么狠的手么，也不怕哪天回个头来自己心疼。”林夏见陈轻没半点反映，以为那人根本没在听，也没继续说下去的兴致，车里又回归寂静。
　　“在一起？”林夏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他转头不解地询问。
　　“对啊，他为你连命都不要了。”人啊，最学不会的就是知足。
　　“两个男人？”陈轻想起那个轻吻，明明只是唇与唇的触碰，却还让人记得那火辣辣的温度和深情。
　　那么深，那么深，让人情不自禁地陷进去，不得不用愤怒将自己从中抽离。
　　陈轻不知道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是不是就叫心疼了。
　　陆朗，知道吗，你断的那根肋骨刺穿了我部好的层层防备，活生生地扎到我的心里。
　　心跳一下，就痛一下。
　　而痛一下，我就会越想你一分。
　　“两个男人又怎么了？”林夏丝毫不顾及出租大叔投来的异样眼神，说得又响亮又理直气壮。“天下男的那么多，可他偏偏碰见你了，喜欢上你了，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林夏越说，声音越小。窗外的灯光投在了陈轻的眼中，一双满是血丝的眼中。像是困兽，已经撞得自己遍体鳞伤还在找寻出路。
　　可是，陆朗知道你却不知道的是，你的出路只有你的那颗心啊。
　　那颗重新跳动的真心。
　　“哎哟，我说...”你丫就这样跳车走了？穿着睡衣的林夏，摸摸空无一物的布兜，脸都绿了。“那个师傅，咱两商量商量,我这身上没带钱..”
　　陆朗在病房里疼地死去活来，大半夜里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望着病房里白蹭蹭的天花板发呆。
　　就是在这样的病房，这样的夜里，知道自己栽了，还是栽在了个男的身上，而且还是..一辈子。
　　“陈轻..”这声叹息仿佛花光了他所有力气。
　　裴修瑞在病房外看着陆朗叹息，直到值班的护士跑过来对他耳语几句。
　　“有人夜闯病房？”是那个人吧？哼，还敢来。
　　“让保安拦着，拦不住就报警。我这就去。”说着不慌不忙地又望了陆朗一眼，算账的机会来的真是快呀。
　　在陈轻顺利击倒了三个拦着他的保安的时候，裴修瑞不紧不慢地到了。众护士一件裴医生，咧着嘴露出森森白牙就知道眼前这个小男孩有的受了。
　　“你想干什么？”他看向已经挂彩的陈轻。
　　“见陆朗。”直盯着眼前这个小孩，裴修瑞有一瞬间失神，这人的眼神和陆朗的何其相似，闪着燃烧中的光。
　　姓裴的刚准备把一顿子坏水倒干净，陈轻手机响了，在空旷又寂静的医院里嚎叫得嘹亮。
　　看到是陈满，陈轻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几个保安趁机连拖带拽地把他扔了出去。
　　哎，看着那人被拖走的身影，裴修瑞连连摇头觉得可惜，绝佳的报仇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小满？怎么了？”陈满从来没有这么晚打来过电话。
　　“哥，你永远不会丢下我吧？”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小满？你怎么了？”陈满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像溺水的人急于抓住一根稻草。
　　“对不对，哥？”
　　“对，”陈轻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就算我下地狱，也不会？”
　　“对，有小满的地方，我一定在。”陈轻很担心陈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别瞎担心，我就是想你了。”看出了他哥的担心，陈满忙澄清道。
　　“嗯，我也是。你照顾好自己。”无条件地相信陈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让自己知道。
　　“在家吗？早点睡吧，我要睡了，挂了。晚安。”陈轻的话比世上任何定心丸都有效，电话那头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轻快。
　　“好，晚安。”
　　医院外的蝉拼了命想要抓住夏末的尾巴，正声嘶力竭地鸣叫。
　　陈满的这通电话刚刚好浇灭了陈轻心里发了狂的冲动。
　　他回头望了望医院，心想明天要上班了，赶紧回去睡吧。
　　“走了？”陆朗问站在窗边的裴修瑞，声音里带着难抑的期待。
　　“走了，” 窗边人眼里几分促狭，“姓陆的，你到底图什么啊？”
　　“修瑞，你知道子弹射过眉心的滋味吗？”陆朗说完话，也不等裴修瑞回答，自己接道，“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一切都退居黑暗。唯有那颗子弹是明亮的。心甘情愿被它温柔地穿过眉心，永远把它留在这里。”回应着那人莫名的眼光，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永远把它留在这里。
　　“陆朗，你他妈的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