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回梦》白水晶齐齐

24、师仪礼表

　　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

　　落幕三分，双燕纷飞。溪水缠绵飘絮一丝清凉微风。细闻清香带瓣的空心气息。拂袖尘銮，已过天明，推开窗户，暖日升腾，美妙苍茫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散布还未消散的星星点点，漆黑洗去昨夜的忧伤和喜气，草叶微颤，薄明笼罩，一只鸟魂，放佛和星星会和在一起，在绝高的天际悲鸣。眼前的坤宁宫坳映着吐露青铜色的天边，显示出它的彷徨，优柔中带伤的泪水凝结了霜，漫长的夜，过往的惨白月儿，凄美淡絮，昨夜只有我苦笑在阁楼上冰冷地遥望，不知为何天公也感动泪流满面，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掠过，雨水漫无边际湿打着朱红的纱窗，依身迎面幽香，吹乱的思绪无时无刻难免勾起离我久去的时光，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破碎出动人的泛黄画面，闪烁残破不堪老旧你的模样，檀香烂漫无情焚烧，落寞有情之人，断续花落人断肠，心事静虑，微摇渴望，获得一份安稳的感情是多难得可贵，剪不断，理还乱，离愁与珍爱相隔，独留潇湘的湖面上神伤，花魂伤完飘落了芯，凋谢的冥冥难以入目的挂念无人释怀，手摸独樵愁心拆两半，遗留的旧伤换成了新伤，马蹄声慌乱摇晃不定的爱与情，委婉惆怅，再延伸视角，耀眼的太白星正悬在这紫禁的城上，好像是一颗从这昏沉落花流水共添悲里飞出来的哭诉，我无法想通，那日与福临插肩而过有一种藏匿在心底的怜俐油然而生，也许这个我想要弄清楚的答案如同黎明的霞光却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初升的太阳凝眸处彩霞掩映，光影千变万化，今年迎气始，昨夜伴春回。等缓缓心态放平和，就要开始第一天服侍大清的主子，但我不会忘恩负义，还保留对大明的情深意切，不管逝去的是伤痛的醉迷金枝，还是今日的苦闷的婢女侍奉，都是过往云烟，轻轻拍打白嫩脸庞，清醒爽心，吐纳一口气，心情明朗。我简单着装，简易打扮梳妆后，虽不浓粉涂抹，素颜秀眉，清凡脱俗，本想一早去探望身在御花园执行照料花草树木的柳慧，但要一心一意服侍孝庄皇太后，只好等有闲暇时间再去探望，随手从红杉木雕制而成的桌上拾起早已备好的点心桃花糕，放进嘴里轻嚼慢咽，心里舒畅，一杯绿茶直下，暖意忘己，淡定许久，照了照镜子，就离开了房间，向离此地不远的慈宁宫走去，白昔的晨雾无法琢磨，轻摇漫步，沿着清花石板小径，过路的太监宫女见了我都微笑示意，很快就来到了延外西路隆宗门西侧，大门前有一东西向狭长的广场，两端永康左门、永康右门重兵把守，南侧长信门两位宫女随时听候吩咐，慈宁门向北敞开，用于接待贵客，内有高台甬道与正殿慈宁宫相通，我走近长信门，两位纤细娇嫩的宫女腼腆行万福礼，我恭敬回礼，“两位姐姐不知孝庄皇太后是否安好，我前来是为了服侍，可通报一声，打扰两位姐姐实在不好意！”“董姐姐今日来跪安，皇太后心里知晓，特转告要姐姐不必再多施礼数，进去即可！”“还劳皇太后多虑了，我就进去！”话落，我两手搭在腰间，低头静静地踏入长信门，疾步向前，发现院内东西两侧为廊庑，折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后寝殿之东西耳房，就这样匆忙而过，便进入了孝庄皇太后的就寝房间门外。
　　晓见两位唇红齿白，笑容静美的宫女守候在旁，我行礼后，绣幕芙蓉一笑开，“两位姐姐安好，我特来向皇太后跪安奉旨前来伺候，是否替我转告一声？”“董鄂姐姐你声名显赫，我两不敢自称姐姐，叫妹妹就好，皇太后已起身梳洗，你可以不必再转告就可进去侍奉跪请圣安了！”还未话歇，一句慈祥近人的话传来：“董鄂氏，你可以进来了！”我心里知道皇太后需要我前去着装打扮，就轻声应道：“皇太后吉祥，我在门外等候多时，今一大早儿就恭候皇太后，还烦扰休息，敬请恕罪！”我跪在布满青苔的石板地上向里屋的皇太后回话，“董鄂氏，虽然知晓你是鄂硕将军之女，哀家有些唐突怠慢，愧对你阿玛，其实哀家想必你心里的难处不可排解，但见你昨日为福临大婚筹备功劳可嘉，就不想再烦请为我侍奉，不过哀家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愿意？”“既然皇太后金口玉开，我只是一名下贱卑微的宫女，女婢不敢妄自断夺，还请皇太后下达成命，奴婢将全力以赴！”我心中坎坷后怕，以为得罪了皇太后要受到处罚，不料，是我一次人生第三次感情纠纷的转折，“既然你已答应，就先进我房里再细细与你交谈，此事慎密，如稍不谨慎，会耽误大事！”话停，我领命接纳皇太后的旨谕，两位姐姐随后向里帮推开房门，一阵扑鼻的檀香迎面而来，房内光线充足，璀璨珠宝扑闪刺眼，南国进贡的玉白菜透亮浸染皇室风范，悠然之下净白无瑕，就连西域少见的血玛瑙在房内清晰夺目，悬挂的王羲之宋版的《兰亭序》笔迹硬朗，强劲有力。我走进房内，四角立着楠木的柱子呈现在眼前，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东壁挂二乔并肩图，西壁挂美人梳头歌，壁下二犀皮桌相对，一放笔砚文房具，一放妆奁梳掠具，小花瓶插海棠一枝，花笺数番，玉镇纸一枚。对房则藕丝吊窗，窗下作船轩，轩外缭以粉墙。墙内叠石为台，台上牡丹数本，四傍佳花异草，丛错相间。距台二尺许，砖甃一方池，池中高丽金鱼数十尾，护阶草笼罩其上。奢华富丽的装设对我来说已失去了感觉，朴素简易才会幸福甜美，红谧的珍珠帐帘迷糊能拂晓皇太后在里梳妆照镜，“董鄂氏，哀家闻知你琴艺文墨极佳，赋诗作词，就连佛学也能顺口成章，人美水出芙蓉，净白透析，不愧为选秀之巧夺天工，只可惜那天福临大婚没能与你相见，实为怜惜，不过福临最近魂不守舍，整日茶饭不香，对国事冷淡漠不关心，经询问，是患上相思病，虽有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细心照料，可不见好转，哀家见你衷心赤胆一片，不如陪伴在福临身旁辅助教导，也许经你指明，就化阴转晴，这岂不是一件好事，侍奉陪读，希望你不会回绝！”“皇太后深明大义值得称赞，奴婢会前去奉行师仪。”我行礼跪安后起身，深深弯腰向皇太后鞠躬，“福临已在乾清宫面会众臣商机国事，你稍后会有司礼宣召参见，哀家就不便与你同去，好，你先退下吧！”话语消散，我轻声应道：“奴婢先行告退。”低下头，捥手慢慢静悄退去，出了慈宁宫，没过多久就听闻福临贴身侍奉太监吴良辅与小太监们碰巧在慈宁宫外的广场路上遇见，“董鄂氏，我派人找你好久了，最近陛下日思夜想，自从大婚后，不知为何最近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想必你也从皇太后那里听说了，唉，我现在就领你去乾清宫里见见福临吧。”“恩，还劳烦吴公公操心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慌忙朝着乾清宫疾行而去，此时水光天色相混，余霞纯蓝，含糊中就到了内廷正殿—乾清宫，阳光斜照下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我轻叹一声，随吴公公推开门那一瞬间，我脸色迷茫，惊呆了，在我面前不是我想象中的成熟稳重，深沉饱腹经纶的青年，而是超过难以想象的居然是一位清秀脱俗、风华正茂的少年，昨日匆忙没有仔细抬头打量，没想到今日一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木然微笑，默默站在他面前，不敢吱声，头也不抬，脸红心跳，“董鄂氏，你来了，朕在殿内等你很久了，其实那天朕。。。模糊看你从朕身边而过，虽不是很清楚，但潜意识好想认识你，姐姐，这里没有外人，朕和你就说说家常，你也不需过于拘束，对了，知道你要成为我师仪，你有什么对朕想说的就说出口，不勉为其难。”晓抬起头，福临集天地文彩精华，望之如濯灵泉，仰之如沐清风；眉目朗朗，似含情而露威，双唇微翘，未曾言而笑逸，英姿飒飒，虽无风而衣飘。腼腆的我见世面经历的情感比他的多，但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14岁，年纪轻轻的就已掌握大清的命运，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超越，也许说不出的感觉是爱慕还是无限的敬怀。
　　天色泛起红透的彩云，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遥闻紫禁奏起了祥和凤龙曲：
　　黄昏晓梦绡帐寒，香鬟堕髻半沉檀
　　夜半歌声风雨露，寒江昭君送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