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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墨血成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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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溪蒙尘花凋谢,影梅庵下空思念
一死相离絮晚情,鄂硕为女寄红莲
落日残霞,青烟雨愁,在迈入满海金波的王室古色的府门,抬眼不经意一见,“睿亲王府”四个篆体大字,金沙镶嵌,在一点飞鸿影下闪动,我心里淅沥模糊的回忆,这不是明朝太子们的皇城东苑所居住的南宫,不喜勿喜,空蒙鸿宇,万物世间是如此渺小,后顾因事情的谯纵复杂,先阴差阳错变成了睿亲王多尔衮的摄政王府,重华宫重建下宏伟壮丽,心已茫然,顿苏万怀,进入内殿,大殿檐柱上梁头都是木雕龙头,可显然已见此庞大的工程超过了所有的紫禁城的规模,精美汉白玉石雕做工无缺,其最为人叹惜的还碎玉于二十三根盘龙戏珠的华表,沈日之下不落于皇宫,历经风雨侵蚀的南宫拂去了历史的尘埃,面阔七间,黑色琉璃瓦绿剪边歇山顶殿顶,前出抱厦三间,彩画秀丽,檐下的枋头饰物龙头诠释关外的哀歌,殿前抱厦覆以黄琉璃瓦装饰等级的饱受沧桑岁月,东西格局分明,宗祠花园相隔两旁,戏台搭在菊花之间,不愧为开国功臣的杰出府邸,跟随随从宫女太监低声默语,静默不知多久,我和柳慧来到正殿议会厅门前,此男子集天地枭雄精华,望之如濯灵泉,仰之如沐清风;眉目朗朗,似含情而露威,双唇微翘,未曾言而笑逸,英姿飒飒,虽无风而衣飘。神采飞扬转身对我俩说:“对了,还没向两位介绍,不过不用细问,两位可能便知身份,本王就是统帅清军入关,问鼎中原的和硕睿亲王爱新觉罗多尔衮,今日冒昧相邀难得一见的江南佳人实为之过,但求有一事需宛姑娘帮忙,不知是否可给面相助?”“传闻多将军勇识过胆,今日相见真实可信,但如不猜错,将军隐瞒之意是想借我之力统一昭告南明的余乱贤能之士,不知小宛口出此言正和将军心中所想?”我早已识破睿亲王多尔衮心中的阴谋,不为所动,想一走了之,气愤之下拉着柳慧的手想即可走出王府,不过出其意料的是竟被洪承畴将军当前拦阻,我惊奇甚恐,想不到的是将军不念旧情把我拦下,“宛妃,对不住了,末将在未曾那段时日无意中了清军的圈套,最终降后归顺于大清,不违我愿,但天下已成为大清江山,祥和安乐,明知自身好色,那日,清太宗皇太极陛下特命最受宠信的吏部尚书范文程前去劝降,我本怀宁死不屈的决心拒绝招降,咆哮乱吼,安心休眠,一食不进,滴水未沾,就想以此抗清,打消招降的念头,可人生总有移转回暖迹象,当晚,不曾想到,皇太极陛下的妃子小博尔济吉特氏携人参汤到我居所,本不予理睬,闭目面壁,可她娇嗔的一句话渗透人心,嘘寒问暖,而她迷人秀色勾起了我的本性,温柔劝话打动了我这问之有愧的寒心,顿时心神激荡,忘却了臣之本分,但坚强不催的内心不曾未动,妃子的不断劝解,同时以壶承其唇,我连喝几口消除心中对大清的怨恨,淡化之余,由经陛下轻自冒严寒前来登门拜访,见我衣服单薄,当即脱下自己身上貂裘,披在我肩上,不经暖意,泪下涕湿,融化了我赤心亦胆,乃叩头请降,随即剃发易服,我心已撼动,归顺了大清,想必宛妃若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后来我才知道那位送汤的佳人居然是陛下的宠妃,可并没有怪罪于我,你知道么,我千里迢迢到各处寻找你的踪迹,可是也许是事出巧合,我从浙淮一带的百姓口中得知你逃离清军的追捕徒步和夫君的消息,深知你颠沛流离,与夫君相依为命,但踏破落花无觅处,我在期待和失望中再次抱着最后的希望在花神庙里乱寻,机缘巧合遇上了你,千寻万找中不失凑巧,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寻你的目的是为了安抚明清汉满关系,不会让你太为难,局势身陷水深火热中,毕竟你熟虑身边文人墨客,明末遗老,关系融洽,有你就能稳定局面,这事关重大,还望宛妃三思而后行!”说到难受之时,我心已裂开不能重合,泪水淅沥直流,如果不是我的存在,就不会引起兵荒马乱,战火涂炭,最终遭殃深受其害的还是无辜的老百姓,我只是一名无德无名的青衣女子,又能何德何能担当起这重任,想到情伤之处,双手不听使唤,从自己的牡丹花廖曼的衣胞中身藏已久的剪刀想自尽殉节,就在一念之间,剪刀浅刺过咽喉管,伤口滴血渐现,众人眼离,迫在眉睫下,柳慧惊恐手忙脚乱想拿去我手中的剪刀,可我闭目已听不尽任何话语,就想了断自己,手疾眼快还是被洪承畴将军轻易夺下,不过我双眼迷糊不清,渐渐合上双眼,但闻多尔衮不知趣的凶恶话语微细入耳:不识抬举!之后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柳慧哭天喊地扑在我软弱的身上伤心欲绝痛苦:“姐姐,为什么这么忍心离我而去啊!”暖律潜催,幽谷暄和,一痛惜沉醉梦断,撩过树梢,空流水夫君之绝唱从江南间流过:
冰丝新飏藕罗裳,地当筵席一举觞;曾唱阳关洒离泪,苏州寂寞当还乡。
深夜,大地沉睡,微风轻抚,除了偶然的一两声狗吠,冷落的街巷寂静无声。无边浓墨涂抹在黑沉的天际,星光稀疏,睿亲王府戒备森严,密不透风,打烊声沿路传遍,就在我昏迷不醒之际,全府上下都已睡去,但只有柳慧烛灯下细心照料我,帮我打水擦脸,煎药服侍,就在寒霜落满地的午夜,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惊住了柳慧,“谁啊,这么半夜三更前来拜访,所谓何事?”就在柳慧前去开门,依稀朦胧黑影从门帘一散而过,但只见门底缝隙下有一张白纸,“这是?”柳慧心里纳闷,带着恐慌拾起白纸,打开一看,上面毛笔清晰写着:
此地危险,请速离去,要想知晓情况,鸡鸣打更议事厅。
字迹潦草,柳慧辨析出这纸条不是有才横溢的文官所写,很明显是武将所能写出的字体,她仔细推测,料想到这肯定是洪将军暗中秘密留下,吃惊中,关紧房门,收好纸条并时刻坐在木凳上不敢入睡,强打精神一直等待破晓,就在昏沉乱心中,柳慧额头不断碰撞木桌,天晓,街巷上红香萧芳,打烊声再次唤醒柳慧,她轻揉眼发现快天亮,整理一下衣襟,顾不上洗漱梳妆,直接悄身前往议事大厅,此时小径花园,回廊都有巡逻的御前侍卫,柳慧心里坎坷不安,冒着巨大的风险潜入黑夜之中,无声无息的脚步声冷汗直流,稍有不注意就会被过路的侍卫发问,胆颤的心跳快速加速,为了减缓心里过重的压力,她只好放慢脚步,低头跟随正好路过的宫女,有了天然的掩护,就不用过于担心,很快,灯火通明一间大阁楼引入眼帘,柳慧明白这就是王府用来招待来客的议事大厅,不过守卫在这里的侍卫不敢轻心怠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擦觉,柳慧自幼聪明灵敏,灵机一动,化身成宫女,想混进厅内,不料被警觉的侍卫起了疑心,伸出手拦住了柳慧,对她语气深沉地说:“站住,你是哪里来的女婢,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女婢是王爷新招来的,所以不见过也是常理,还请官爷多多包涵!”柳慧柔声细语,妩媚一笑,侍卫见了心花怒放,立即没再说,就放行。她轻易走进了大厅内,奇珍异宝,金银璀璨,美玉水晶,但出现大厅内一位男子引起了柳慧的注意,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蟒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金丝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红朝珠帽之中,从官帽两边垂下淡绿色丝孔雀羽毛,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这品味内涵的陌生的脸孔慈祥善良,对身边手指戴着绿宝石的扳指的睿亲王多尔衮耳边悄悄说起,虽然在旁察颜观色的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悄声细谈中多尔衮面目表情陷入沉思中,这位男子话完远离耳边,多尔衮大声说到:“你真想把董小宛收为义女?护军统领董鄂鄂硕你胆子也大了吧,居然口出狂言,你意图何为?”“微臣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不知从何说起,不过臣敢斗胆冒大违向王爷要人是有把柄握在手中,在下不说你也知道你和,暂且不说!”只见此话动摇了多尔衮强烈不满的心,他凶狠皱纹突然松懈,笑了笑说:“既然爱卿亲家想领走董小宛,本王也不为勉强强权留下,何时带回你府内你来定夺,但本王的秘密你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只有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有半点有人提起此事,我将拿你试问!”原来此男子是跟随多尔衮入关征战多年的统领,但从他与王爷的谈话中得知想认小宛姐姐为女儿,这是为什么深思不得其解,柳慧心里暗想。“好,王爷是个爽快的人,那明日如果董小宛苏醒,我便备轿前来接回本府内养伤,先不打扰王爷安心休息,在下告辞!”说完,转身离去,“哼,好一个强词夺理,也罢,董小宛本王爷不稀罕,全都给我退下!”多尔衮义愤填膺,一肚子气,众宫女太监全都弯腰而退,柳慧心里不知道如何形容,想不到姐姐的魅力如此惊人,但迷惑不解的是一个小小的统领都能让王爷委曲求全,真是不易,柳慧没有再想下去,只好回到姐姐的寝室把所闻之事转告,但不知姐姐是否已经苏醒。
此时赤色红尘,潇潇一晌残梅雨,湖柳入微茫,楚云飘散,无限惆怅的阴霾,走在微湿的枯叶洒满的草地,微湿着在步履催促下翻滚、喘息的树叶,细弹芭蕉声不断,柳慧匆忙走向西郊雨巷,沉浸于孤单、缄默的甜美,失落迷醉的古曲在王府内响起:
沙董朱颜尽黄土。莫将蔡女边头曲,落尽吴王苑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