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ease save me with a half-burnt cigarette》TAKASHI

5、去爱吧

　　某天live的最后一曲是kiss twice，kiss me deadly，将在唱时，一直莫名地发汗，喉间溢出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的飘忽不定，悬在半空中的味道分外微妙。突然就忍不住回头想看看右后方的虎，却被一束灯光晃白了眼前的一切，赶忙收回目光，再望向台下

　　，眼前花了一片。将没再回头，又有什么可看的呢，虎无非是站在下吉他的位置弹着吉他罢了，他甚至无法在live上点根烟不是么。

　　此曲结束，便是live结束。回到后台靠在墙上长呼一口气，还好，没出差错，一个音都没错。虎仰起头，脖子酸痛无比，顺着墙慢慢滑下去，就那样瘫坐在地上，虎把头靠在腿上，精疲力竭，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有人轻轻摇了摇虎的肩，猛地抬头，一瞬间竟以为是将，可看到的却是NAO，不免一丝失落漾起。

　　“别坐在地上啊，起来。”NAO用力拉着虎的一只胳膊，“去沙发。”

　　虎一沾到沙发就仿佛没了骨头似地软了下来，整个人霎时被疲累袭卷。NAO盯着他看了一会，皱皱眉头，最终只是说了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都是多余。

　　虎闭上眼，很累，很想睡，想到今天应该不会失眠了心里竟喜悦得不得了。忽然感到眼前有什么挡住了光，出现一片阴影，睁开眼，来人竟是将。将笔直地站在那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虎。

　　“怎么了？有事么。”虎读不懂将的眼神，也不了解他想做什么。

　　将习惯性地用力眨了下眼，“没事……”便转身走掉。在虎看来，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莫名其妙。

　　而事实也是如此，将转身时的确是心慌的。

　　刚刚看着虎时，想了些什么？

　　想索一个吻。也许是两个，致命的吻。就像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将被迫得到的那个一样。

　　一样的致命。

　　将忽然就有点怕了，怕得浑身发凉，那个该死的吻彻底搅乱了他的一切。自从那个吻后，就开始凭空对虎产生许多幻想，很可笑，将甚至不知道这个吻究竟该属于谁呢。

　　不可以。将在心里对自己大叫。那些不着边际的关于虎的一切幻想都应该在脑子中被禁止。

　　因为一旦那样，便什么都变了，而改变，是令人恐惧的。

　　巡回live绝对是个让人筋疲力尽的东西。背着吉他带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器材全国跑，一天一场，隔天一场，顶多隔两天，隔三天就算是奢侈的了。疲累，尽是疲累。要说起来，虎真正享受的，无非是站在台上的那几小时罢了。怕下台，怕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毒瘾发作般地寻找将的身影，看不到就会烦躁不安，可看到了也就只是看到了而已，就那么看着，没什么交流。甚至在将正要把目光对上来时虎可以不落一丝痕迹的收回视线，仿佛所有带着感情的注视都不曾发生过。一直都是这样不是么，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最近和将的交流变少了。也许是太忙的缘故？

　　或者，是将还在介怀那个吻。

　　Live的最后一场是在东京。巡演就是这么个东西，首场在东京也好，末场在东京也罢，无论中间绕多大的一圈最终还是要回来。而回来既可以是live的结束，又可以是新工作的开始。

　　虎用力揉了揉脖颈，歪着头，看着手里刚写好的曲子。像这样在live期间灵感突发还真是少见，灵感是个奇妙的东西。说来就来，完全无法控制，可一旦来临了，就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果的，手中的曲子就是证明。

　　不禁轻声哼出曲调来，在脑海中模拟着将唱出它的画面。

　　喜欢上将，也是件奇妙的事，就那样喜欢上了，完全无法控制。和灵感不同，喜欢是不一定有结果的。

　　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哼出的曲子走了几个音，真扫兴。停下无意义的哼唱，虎犹疑着要不要拿给将看。

　　一想到将，那种无力感又开始在虎的身体中乱窜了。

　　算了，懒得理会那些感觉。虎放下吉他在室内看了一圈，将在床边正和ヒロト讨论着什么。那么，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就把曲子拿给将看。

　　趁着这个空当儿虎点了根烟，目光停在将的身上再未移开。是窗边的光线太好了么，站在窗前的将漂亮的不像话。

　　虎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将，指尖的烟兀自燃烧着，直至殆尽。

　　等到将和ヒロト说完话，虎拿着谱子走过去。不过只是几步路，竟不知怎的有些紧张。

　　十一步半，到了将的面前。

　　“忙吗。”虎想不出什么像样的开场白。

　　“恩？不忙啊。”将倒是显得意外的自然。

　　“恩……那，要看看我新写的曲子么。”话说完，虎却没有把谱子递过去，一瞬间的迟疑，说不清为何。

　　将笑了一下，伸手拿过谱子看了起来。

　　将看着谱子，虎看着将。

　　都是分外认真的眼神。

　　在光线很好的窗边，那么明亮自然的光衬得将那么漂亮。虎也被衬得一样漂亮，但他自己不知道，低头看谱子的将也不知道。

　　“很棒的曲子！”将抬起头，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果然是虎写的呢，这感觉真好。”

　　曲子显然是对了将的胃口，虎有些小小的兴奋。

　　“还怕你会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一直都很喜欢。”

　　一直都很喜欢。

　　真的么。如果这话不是在说曲子该多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虎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准备晚上的最后一场live。临走时想和将说声再见什么的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起去吃饭吧”这样的话。

　　潜意识作祟。

　　将答应了，带着微笑，很自然地答应了。

　　走在路上虎想着，一起吃饭意味着什么呢，反正不会是约会吧，可如果幻想成约会倒也不错。

　　“你想去哪吃？我请你好了。”虎开口。

　　“去你家，叫外卖。”

　　“为什么？”有点不解。

　　“你要拎着这些去吃东西么……很麻烦啊。”将挑眉，指了指虎手里的吉他和器材。

　　“那不如买泡面吧，懒得叫外卖。”

　　“……我不要吃泡面……”将斜眼看着虎。发出不满的声音。

　　“……那还是叫外卖好了……”

　　“……”

　　“……你吃哪一家？”

　　“……算了，都不要吃，我做给你吃吧。”

　　虎愣了一下，没理解错吧？“你做给我吃？”

　　“是啊，你家有什么材料吗。”

　　受宠若惊的感觉又来了，大白天的，虎感觉自己有些神志不清。

　　“……啤酒。”好半天虎才开口。

　　“那个……可以吃么。”将似乎是用了埋怨的口气。

　　“为什么突然要做东西给我吃？”

　　“因为我们意见不统一，如果我做的话，出于礼貌你一定不会拒绝。”

　　“好阴险……你这是变相强迫吧……”

　　“那就是吧。”将笑出了声。

　　虎也笑了。仿佛和将又回到了从前，仿佛近一个月的种种都是错觉。是人太善变，还是人与人的关系太不可确定。想维持一段既定的关系很难，虎只是想和将维持单纯的朋友关系，却终究不知是哪里出了差头，单纯破灭，到最后变了什么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改变，虎玩味着这个词，忽地开始烦躁不安。

　　将，如果你知道我口中所谓“喜欢的人”就是你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要改变得更彻底。最糟的那种结局，会甚于形同陌路么。

　　将在便利店买了速食面和脱水蔬菜，完全无视掉虎痛苦无奈的呻吟去结了账。

　　“你看，钱是我付的，你不可以抱怨哦。”

　　“奸诈……”虎扁扁嘴。

　　还是把将带回了家。

　　回家的感觉真好，不是一个人回家的感觉更好。

　　虎拉开窗户，站在窗边吹风。将熟络地进到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如果日子就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每天都可以吃到将亲手做的东西，就算是糊掉的，吃下去也会是满口的幸福吧。可这一切太不现实了，那么就让时间就此停住吧，起码这一刻，虎感觉是幸福的。

　　时光是种纤细的东西，在夹缝中穿梭而行。要说一晃就过去是有些夸张，可好几年的时光的确还未及回味便匆匆而逝了，匆忙的令人咋舌。虎有些沉积了多年的情感在燃烧，很懊恼，为什么一切竟拖到现在，为什么不在喜欢上将的那一刻就把一切说清。时光越是被人为地拖沓拉长，顾虑就越是一重又一重。末了终不知是谁苦了谁，谁又欠了谁的幸福。时光再灿烂，青春再轰烈，物是人非这样的事还是每时每秒都在发生。虎明白自己和将都不再是从前那个满是热情双眸明亮的少年了。但虎同样明白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比如对将的感情。

　　“去爱吧，

　　去爱吧……

　　去爱吧。”

　　思绪混散，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三个字。那是将对虎说过的话。

　　想去爱，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