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指纹》筱北

26、04

　　傅国像个木杆一样愣在那，医生一连叫了好几声先生才让傅国回过神来。
　　“有什么事情吗，医生？”傅国极力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也许是医生的表情像极了当年的父亲才让傅国想起了那尘封许久、不愿回忆的母亲。
　　“我只是想问下你是不是Asura的家属。”从医生的眼神里，傅国看不到喜怒哀乐，仿佛病房里的人会怎么样与他毫无瓜葛，傅国对此不免有点不耐烦：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呸。
　　“你见过这么黑的白人家属吗？”傅国耸了耸肩，点了一支烟。“哦，你不是啊……”医生的语气里仿佛有一种失望。
　　“大概想我送他红包吧。”傅国对这医生的感觉坏到了极点，不过这样的话他也不好当面说明，只能在心底暗自嘲讽。傅国不打算接下医生的话语，顺手便把烟灰抖在眼前的中年男子脚前。
　　医生明显地皱了皱紧凑的眉头，用一种类似命令的语气对傅国说道，“先生，请不要在医院里吸烟。”
　　“医院里什么时候那么多规矩了，”说着傅国就把烟蒂扔在地上，还未烧尽的烟卷在地上闪现出一个明亮的红点，向世界证明着它还存在着。医生皱着眉头，把烟卷狠狠地踩下。还不忘反复碾压几下。瞬间，红点熄灭了，只留下一地烟灰和尚未烧尽烟草黄灰会混合物。“不过我是她好朋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傅国闲下来的手不知道该放到哪，索性插进衣袋，“呀，袋子里怎么都是水。”傅国不由得抱怨起来。
　　医生苦笑了下，显然他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为何会厌恶自己，“先生，我只想和你谈谈她现在的状态。”
　　“你难道想和我说她快死了吗！”傅国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激动起来，整个身子都开始在发颤。医生显然是被傅国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她脑部的淤血再不清理干净的话，别说恢复记忆了，会影响她的神经系统的。”医生把头转向窗外，不理会眼前目瞪口呆的傅国，“我们做医生的是很希望帮到病人，但你知道医院不是福利机构，当然也不会无偿为病人动手术，更何况是这种大型手术和术后的治疗。而她被送来医院时交的钱所剩无几了……”
　　“要多少，”傅国拿出口袋里的烟，想了想，还是放了进去，“我是说手术的钱。”
　　医生伸出手指，摆了个v字在傅国眼前。
　　傅国最讨厌那些磨磨蹭蹭自以为是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讨厌，“ 20万还是200万。”
　　“200万，这包含了手术和术后治疗全部的医疗费了。”为了说明这钱的重要性，医生特意把医疗费三个字说的很慢很长。
　　“我知道了，晚上我就拿来。”傅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答应的会如此爽快，经管自己身上拿不出那么多钱，哪怕少一个零。
　　医生听到这个答复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情，经管在前一分钟他还说过医生是很希望帮助病人这样的话语。雨在风的助势下，一阵一阵地冲击着窗户。傅国望着玻璃上一颗一颗凸显的水珠，握了握手里的雨伞，头也没回的走向走廊的尽头。
　　站在走廊另一头的我轻轻嘘了口气，还好他没过来，不然被他发现我在偷听他们的讲话就真的尴尬了。 “傅国，你小子可真不够朋友。”看着楼下急冲冲飞奔而去的傅国，我不由得叹气道。
　　晚饭过后，傅国拿着一大堆水果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呦，今天怎么又来看我了，这么快就想我了啊。”
　　傅国拿起一个桔子，桔子在他手里没过几秒就被剥去了深黄色的外皮，露出鲜嫩的果肉。傅国笑嘻嘻地把它递给林凡，“你说什么呢，我是来看林凡的，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人了。”林凡从住院到现在基本无时无刻都由倪青陪伴着，而倪青在，傅国却又很少来。像今天这样倪青去了公司，病房里只剩我们三人的情况是很少有的。
　　林凡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了手从傅国手里接下桔子，却没有急着吃，随手便放在了床头。
　　傅国看了眼桔子，笑着对林凡说，“怎么，我剥的没倪青好吃吗。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说到倪青，林凡下意识的看了看我，我假装喝水，逃避了林凡的视线。“没，你想多了。只不过刚刚吃了晚饭。不能吃太多东西。你也知道的，这是医生说的。”傅国罢了罢手，把剥好的另一个塞到我手里，“等你们出院了，我请你们吃大餐去。”说完便把手搭在我和林凡的肩膀上。这是以前高中里他就经常做的动作，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个习惯。只不过现在搭在我肩膀上，我却觉得很不自然。便调整了一下坐姿，傅国也把手伸了回去坐回了凳子。三个人各自坐着，却都一言不发。尽管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凉，借机便叫林凡把空调开的高点。
　　遥控板在林凡的手里开始发出嘀嘀嘀的声响，让人听了有种说不出的聒噪。“22度够了吗？”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手说“开到25度吧。”在空调发出最后的三声滴声后，整个房间又陷入很久的寂静。这种安静让我心烦意乱。
　　“那你们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傅国，便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林凡张口便叫了一声傅国，傅国回过头来嗯了一声。林凡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傅国就又问了句有事吗。“林凡是想问你下午那女孩是谁。”我下午打电话和倪青说这事的时候，倪青应该也告诉林凡了吧。
　　林凡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床头的桔子掰下2片吃了起来。
　　“是我朋友，刚刚认识的。”傅国打开门，“下次好好介绍给你们。”说完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夏连，那女孩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个？”林凡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喃喃道。
　　“嗯，就是那女孩。”
　　“你是说她失忆了吗？”
　　“是的，我问过她主治医生了。是脑部受到重击在郊外的小河边被发现的。”
　　“那她怎么被送到这医院的？”林凡吃完了桔子，开始找起了纸巾。
　　“大概是被去上班的人发现的吧，这个医生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女孩被送来的时候全身上就一个皮包，包里重要的身份证什么都没有，不过幸好有几万现金，不然他们当时就不会治理她。”
　　“所以傅国是真的刚刚才认识她的？”
　　“应该是的吧。”
　　“那你还为那女孩向倪青借了200万？”显然，这件事让林凡出乎意料。
　　“你看不出吗，傅国喜欢那女孩。”既然是傅国喜欢的人，我就有义务做这些。
　　林凡怔怔看了我一会，然后笑了笑，两手扣在脑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夏连，这桔子不错，蛮甜的。你不吃我吃啦。”
　　我一口把整个桔子放进嘴巴里，“倪青会剥给你吃的，还想吃我的，美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