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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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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皇后的寻龙殿里,皇后龙跃斜倚在床上,手按胸口,微合着双眸,唇色青紫,脸色苍白。太子雷月亲自在床边服侍。
“开席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你喝酒,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如今难受了,谁能替你?”太子雷月边搅动着手里的汤药,等着它凉,边数落龙跃。对这个不省心的爹,气的牙痒痒。
“都是往日出生入死的部下和弟兄,这酒哪里能不喝,再说不过是两杯葡萄酒,也无甚要紧。”龙跃没有睁开眼,但嘴中却辩解着。儿子大了,掉过头来给自己立规矩了,实在是无奈。
“还不要紧?看看你现在的脸色。”雷月既是生气又是心疼。雷月虽不是龙跃亲生的,但从小由他一手带大,倒是比亲生的爹更亲近。
“你知我心口疼,原不是因为酒。”多年来患难与共的部下、兄弟聚在一起,本来是欢欣的日子,但活着的又怎能忘记了那些死去的?几杯酒入腹,那些一同流过血,淌过泪,洒过汗,付出过情意的,曾经鲜活过的脸就一一浮现在了眼前。
雷月握住龙跃放在胸口上的那只手,“那不是你的错。”
“我恨我自己。”龙跃的泪水从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流淌,“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杀了拓跋秋源为他们报仇。”
“这就是你的性格。”雷月轻叹一声,“你就是这样多情的人,就像我小时候你对我说的那样,‘性格决定命运’,你得也由此,失也由此。”
两人这里正说着,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太监走了进来,并不像宫里其他宫人那样对两人跪拜行礼,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大人,太子,外面出了点事。”
“何事?”雷月转头问道。这太监名壮壮,是雷丰瑜身边的贴身太监,雷丰瑜知道龙跃身体不适,若无大事是不会轻易差人打扰他的。
“定山王在宫外遇刺了。”壮壮答道。
“哦?”雷月从椅子上站起来,连龙跃都睁开了眼睛,“人死了?”
壮壮叹了口气,道:“定山王没事,他身边的一个丫头替他挡了一箭。”
“那丫头死了?”
“目前还没死,但很可能活不长了。”壮壮又叹了口气,“因为太医院的王莲江王大人,执意要给她治伤。”
“哗啦”太子手一颤,半碗药泼在了地上。皇后的脸也瞬间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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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了一箭,但并没像小说中说的那样立刻晕过去,只是吓得有点发蒙,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我被瞿军带着人抬进了宫中救治,不管如何,这次我总算是进了宫。但宫里什么样则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光是哀叹我这悲催的命运了。一个超级帅哥刚刚才对我说了喜欢,还没来得及陶醉两分钟,说不定就要奋斗下辈子了,这都是什么事呀!
说到帅哥,程长安呢?
“瞿军,王爷呢?”我的声音柔弱无比呀,但不知道有没有人肯怜我。
“放心吧。定山王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王妃已经陪同着回去了。”瞿军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他说的小心翼翼的,仿佛我已经弥留,大声点我就会被震得香消玉殒。
不管怎么说,瞿军这人是好人,他上次在猎场忽悠我,把我吓了个半死的事,我暂且就不计较了。
“瞿军你……”我用我求知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瞿军一笑,轻声道:“我的娃娃都有两个了。”
“……”森林里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塌,我痛苦心伤中,被抬进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的灯光异常明亮,房顶正中位置还吊着一面硕大的铜镜,看起来有点像后世的手术室。我被人搬到铜镜正下方的一张铺有白布的台子上,几个身穿白袍子的人将我围住,瞿军随即带人退了出去。
衣服被剪开,露出我的伤口,在我左肩靠下些,胸膛靠上的位置,半截箭尾露在外边,伤我的应该是弓箭吧,我不懂这个,只是感觉比他们打猎用的箭矢要短很多,可当时射中我的力量却大,要不是程长安及时回身抱住我,我可能被箭上的力量,直接带倒,说不定会像夸张电影里那样直接被钉在地上。饶是如此,这箭也将我穿了个透,我感觉背上也疼得很,但流血却不是很多,想来是箭矢在里面,堵住了伤口的血管,不知道一会儿拔下来会是怎么样,我心里很害怕。
穿白袍的人,仔细检查了我前后的伤口,然后一些人开始准备东西,将一些锋利的薄刃、剪刀、钳子等等,摆在我身边,另有一人端了一碗药喂到我嘴边,我张口喝了一口,但苦的我差点没吐出来。
“别吐,这是参汤,强心补气,一会儿取箭时你要靠这个顶着。”白袍人说道。
既是如此,那咱就喝。一碗参汤入腹,苦的我胃都跟着抽抽。
喝完这碗参汤,有人拿了个长柄的剪刀,在箭尾处比划着,想下剪子,就在这时一声喝:“且慢。”紧跟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这两个人,我有些模糊的眼睛,一下子就闪亮了,暗叫一声:“好漂亮的大叔!”
两个都是美大叔,尤其当先一个身穿明黄色团龙袍服的男子,杏眼桃腮,剑眉朗目,俊美与威武并存,实在太漂亮了,若是年轻几岁,说不定程长安都被他比下去了。
“参见陛下。”呼啦啦,满屋子人都跪了下去。
“我见到古代的皇帝了?!”我一时激动得眼前直发黑。想再多看两眼,但半天都睁不开眼睛。
耳听得两人开始议论:
一人道:“是弩机发射的,距离至多五十步。”
另一人道:“位置高了,离心脏很远,但若目标是程长安,从身量计算差不多。”
两人又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之后,其中一人在我耳边,问道:“姑娘当时可看到行刺之人的样貌?”
我摇头。他大爷的!现在延误我的治疗,先来从我身上找线索!封建帝王草菅人命,真不是个好东西,白长了这样一幅好皮囊。
在我腹诽中两人终于离开,地上的一干人等才爬起来,重新着手给我治疗,就在那个‘白袍子’又拿起剪刀的时候,又一声喝:“等等。”
“还有完没完了?”我鼓起全力,睁开眼睛瞪过去,这次是个须发如雪的老大爷。
“院使。”众人又停下了手,对这老头行礼。
老头走到我床边,看了看我的伤,然后满脸慈爱的摸着我的头发,“徒儿不怕,为师一定将你救活。”
“这,这……”我惊诧莫名。
老头转过身在一个白袍子端上来的水盆里洗手,我满脸疑问的看向一旁的人。
其中一个好心的对我解释道:“这位是太医院院使王大人。”
“可是他,他怎么叫我……”
“王大人年纪大了,脑子时而有些糊涂。”
“时而是多久?”我抖着问道。
“只是最近两年一直糊涂着。”
“啊啊啊,你们不能啊!”把我的小命交给个老年痴呆。
“姑娘莫怕,王大人绰号不死金针,纵然脑子有些糊涂了,但医术之精深依然是天下无双。”好心人安慰我道。
“哦哦哦……”我将信将疑的看向那老头。
老头正抄起剪刀,咔嚓一剪子,麻利利的就将箭尾剪下来了,跟手拿起个钳子,夹住我背上的箭头,就要拉扯。
“王大人,要不要先给伤口消下毒?”好心人拦住他,问道。
老头抓了抓头顶,“消毒是啥东西?”
“啊~~~”恐怖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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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别院里,李铮抬头向程长安的窗口望去,见程长安依旧是站得笔直的凭窗而立。自从他一回来,就是这么个姿势,已经立了半个晚上,未曾动过地方。
李铮过去敲门,半晌里面应了一声。
李铮推门进去,“王爷,早点歇息吧。”
“你先去睡吧。”程长安的声音没有起伏,也听不出情绪,但与他相交多年的李铮却知道,越是这样,程长安心里只怕越是隐忍着痛楚。
犹豫了一下,李铮开口道:“那一箭我有十足把握,不会致命,宫中太医医术高明,一定会好好医治她的。”
程长安半晌之后,“嗯”了一声。
李铮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此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得转身退出房去。
程长安又独自矗立良久,直到初升的朝阳,染上了窗棂,他才缓缓低头,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中小兔坠子已被捏裂了,断裂的木刺深深扎进掌心里,刺得鲜血淋漓。
“至少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程长安对着裂开的小兔子,轻声说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