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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朝夕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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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允溪从四楼下来将钥匙还给老板娘。老板娘笑道:“那位先生说是你男友,又拿着照片找过来,我看你一直没下楼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才给开的门……”
成允溪淡笑不语,接过找回的钱下楼。
付博翔的座驾由卡宴换成了一部旧式的大众汽车。
成允溪吃着付博翔给她的早餐,看着窗外愈加荒凉的风景,犹疑道:“这是去哪?”
“安稳坐着,不会让你吃亏。”
付博翔一脸专心致志的开车,成允溪识趣不再打扰。她吃完东西,整个人缩进椅座内。看着窗外不断掠而过的场景,她揣度车子应该是向市中心更外围的郊区开去。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重……一阵大幅度的颠簸,成允溪从梦中惊醒。她撑坐好身体,神色恍惚的朝窗外望去——窗外是大片大片两三层楼的小平房。
这是什么地方?
成允溪回头看向付博翔。对方叼着烟,眉宇间略显疲态。他察觉到成允溪的注视,挑眉斜睨了她一眼。“醒呢?”
成允溪嗯了一声,看看手表,道:“都开了一个小时了。”
“就快到了。”话语间,车子又碾过一个大坑。成允溪狠颠了一下,险些咬到舌头。付博翔拍掉身上四溅的烟灰,打开车窗将烟蒂丢出去。
“这还在A市吗?”成允溪发现路况非常糟糕,一路坑坑洼洼。
“A市边郊乡镇你没来过?”
成允溪摇头。她自幼在大城市长大,属于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人。
车转入一条水泥小道,再行驶了莫约四五分钟停在了一栋荒废已久的两层楼前。付博翔将车停稳,自车后座拿出两个旅行袋,关上车箱。他取出钥匙打开屋子外围的木栅栏,踏着石板路朝主楼走去。
因为久无人住,放置在房子周围的盆栽大部分已经枯死或被杂草覆盖。成允溪环视四周,发现这栋房子虽然老旧,但环境清幽。
“吱呀”一声,主楼的防盗门被打开。走上台阶,迎面一股潮湿的窒闷之气扑来,成允溪抬手在鼻前挥了挥,纳闷道:“这房子多久没人住呢?”
付博翔没理她,径直进屋将旅行袋随意一丢,走到半人高的窗前“唰”地一声扯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内,厚厚的尘螨在柔和的光线中翻飞下落。付博翔掩鼻推开窗户。
成允溪踱步进屋。
看屋子的构造应该是八十年代末修建。屋子占地面积较大,一楼除了厕所厨房还有一间放杂物的房间外,整个都是客厅。
客厅内的陈设非常单调。一张沥青色尼绸面料的沙发和褐色的矮茶几摆在最中间,正前方靠墙的位置放了一张高低柜,上面还有一台21英寸的电视机,除此之外屋里没有其他家什。
二楼为卧室,总共四间房。每间房都很宽敞,采光充足。成允溪站在二楼,讶异的走进一间没挂窗幔的房间。从楼上往外眺望,远远的能看到杂货店、澡堂以及小教堂。
“这地方真不错。”她心生感慨。
付博翔脱了外套站在她身后。“看完就开始收拾。我去检查一下电路。”他四下看了看,掀开柜上的防尘布,一把抽出装饰用的镂花桌布递给成允溪。“去一楼,把沙发桌子擦一擦。”说完,他脚步稳健的下楼。
不过片刻,成允溪就看到付博翔穿着单衣从一楼出来钻入了房子右侧的矮房内。她移动脚步,进到各个房间分别推开窗户清换空气。
拿着桌布,成允溪下楼去厨房找了个塑料盆。一打开水龙头,水管便发出咕噜咕噜仿似来自幽冥地底的沉鸣声,好半晌,水龙头淅淅沥沥的翻吐出了东西,却是浆黄的、锈味浓重的泥水。成允溪嫌恶的皱眉,将盆里的黄水倒掉,把水龙头打开到最大,只等那泥水由浊转清。
付博翔扫着满头的灰尘回到屋内,他蹲在客厅中的高低柜前翻找东西,找到几样电焊器具又跑了出去。成允溪打好水,浸湿了手中的桌布,走到客厅抽掉客厅沙发、桌凳上的防尘布,拧干湿布开始对房中的物什展开个个清扫。
打扫卫生是个力气活。成允溪擦干净一楼客厅,已经累得腰酸背痛。可当她回头看到付博翔满身灰尘的弄好电路后,又找来刷子和一瓶不知过期多久的清洗液冲进卫生间清理刷洗,她只得拎了一桶的水继续上到二楼收拾。
二楼——成允溪将看中的两间卧房的所有防尘布全部扯落,望着神似样板房的卧室,她心生疑窦。这真的是付博翔的家吗?成允溪翻看抽屉、衣柜,试图寻找有人住过后留下的蛛丝马迹,帮助她进一步了解付博翔。她仔仔细细搜寻各个房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她从一个床缝间找到的一样有用的东西——一颗用过的子弹。
在L国,法律明文规定枪械是不允许个人购买拥有。普通的老百姓家里,出现什么都不可能出现一颗□□。成允溪将那颗子弹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转而放入口袋中。这一刻她无比坚信,付博翔的背景绝对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
成允溪清理好二楼下来,时间将近五点。
楼下的厨房和卫生间已经被大致清理干净。客厅里的电视不知何时被打开,满屏幕的雪花点点。成允溪四下打量,没有看见付博翔的身影。她进到厕所将桶里的污水倒掉,洗了把脸,朝屋外走去。
“付博翔?”她叫了一声。
楼顶传来一个声音。“电视机收到节目信号了吗?”
成允溪走到草坪上,发现付博翔站在矮房一侧的屋顶上拨弄收发器。她复又走回客厅,发现电视机除了满屏幕的雪花点点,偶尔会闪出某个电视画面。这样的闪动持续了两三分钟,雪花点点逐渐隐去,电视画面愈加清晰。然而毕竟是老电器,又放置在这里许久没用,电视画面的色彩从电视机里播放出来有些失真了。她跑到房门口,向上喊了声:“差不多了。”
一阵重物落地之声倏然乍响,成允溪误以为付博翔从房顶掉了下来,她跑到草坪上,却见付博翔拍打着双手从矮房旁安然无恙的走了过来。
“你就这么从上面跳下来呢?”她惊愕道。
付博翔笑了笑。“你以为我是超人啊,没看到后面有一道铁梯吗?”他回屋洗了手,拎着外套出来。“去买东西吃。”
走进街市,成允溪才知道付博翔带她来的地方叫“萑县”。离A市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生活水平却落后于A市一大截。
两人在小贩云集的街道上行走,不时有路人对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付博翔抽着烟,对于周围人的瞩目无动于衷。他跨步走进一家小型超市,在门口拎了个篮子,穿行于货架之间挑选物品。成允溪戴着运动帽尾随其后,神色不耐。
“洗漱用品,贴身内裤什么的,将就着挑一些。”付博翔夹起唇间的烟蒂弹了弹,把篮子递给成允溪,独自转战食物区。
成允溪暗忖:如果现在她还在小旅馆呆着,熬熬四五天也就过了,没必要搞成目前这样,累死累活的打扫完卫生后还要上街采购。
从小超市出来,一人一大兜东西。付博翔又说去床上用品店买床单,成允溪兴致不高,坐在店内的小板凳上守着东西发呆。
店老板极殷情的向付博翔推荐各色床单床罩。收银台前的老阿伯对着成允溪抽吧着烟笑呵呵的。成允溪转头看向店外,她很快注意到对街一家杂货店门口设立的“出售本地手机卡”的手写广告。她心头一动,和付博翔说去杂货店看看。
成允溪独自一人走过马路,去到杂货铺里面买了一张手机卡,她随意的在店内逛了两转,才买了支口香糖走出杂货店。
轮番在小型超市、床上用品店、杂货铺、菜市场转了一圈,两人手里提了满满一大堆的东西。走回两层楼的老房子时,成允溪提东西的双手已经火辣辣的痛得发麻。付博翔一打开门,她也不管没有开灯,直接走入客厅,将东西往地上一放,整个人躺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居然这么能逛街。
付博翔打开灯,屋里的照明灯具还是瓦斯灯泡,昏黄的光线将房子烘托得暖融融的。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边,拎了饭盒和矿泉水放在茶几上,招呼成允溪吃饭。
成允溪坐直身子,拿了个饭盒,扳开一次性筷子,嘟嚷道:“也就住上几天,买这么多东西纯粹浪费。”
付博翔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就算只活一天,也要让自己过得舒适这个道理你不懂?”
成允溪食之无味的嚼着口里的饭菜。
“你说A市除了严祺森之外还有谁在找你?”付博翔从沙发边的食品袋里翻出一瓶罐装啤酒和一包烟。
成允溪瞅他又是烟又是酒的架势,淡淡道:“成庆天。”
付博翔拧开易拉罐。“要找也是成粲找你,你继父凑什么热闹?”
“他不想我出现在成粲面前。”
付博翔喝了口酒,凉凉道:“这成粲还真是一个祸害。”
“说的也是。”成允溪小口吃着饭,昏黄的灯光下,她浓翘的睫毛像一层毛茸茸的阴影覆盖在双眸上,令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这一天成允溪实在是累了。吃完饭,热好水冲了澡,她从新买的被套袋里抽出一条鸭绒被,整个往身上一裹,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